他自诩天赋不下于任何人,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就是明证,饶是如此,以他此时的沉淀想要布置禁制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可语真却好像驾轻就熟,熟稔的很,那一连串纷繁的手法让陆鸿看的眼花缭乱。
她布置不到一半,忽然冷哼一声,回头向这里看了一眼;陆鸿早有准备,第一时间缩回头低下身。
一起相处了这许多时日,他早就已经摸透了这少女机警小心的性子。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语真回过头时冷哼道:“奸滑的臭小子,我早晚要教训你”,
。。。。。。
约莫一个时辰后语真回到了小楼里来,篱笆和栅栏已经修好了,陆鸿正装模作样地对着双手呵气,像是在楼下帮忙了很久。
语真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布下了三处禁制,西面一里外的冰河一处,客栈门外一处,还有东面草垛一处,你记好方位,紫阳真人和叶忘忧来时只要把他们引到任一禁制处我们就有胜算”,
陆鸿眉毛轻挑,道:“冰河,客栈,草垛,等若是这里的通路已经被你封死了”,
语真点了点头,道:“不交出太极图和阴阳镜,他们两人决计走不了”,
“他们暴露了你的行踪,我对他们布计不是礼尚往来,而是为你出气;你这一路护我也算尽心尽力,等我帮你教训了他们我就不欠你什么人情了”,
“哈?”,
陆鸿先是一呆,旋即反应过来,怒道:“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想要他们的太极图和阴阳镜,怎么就成了帮我出气了?我一路上为你多少次出生入死?你说不欠人情就不欠人情了?”,
“哼,真是矫情”,
“那说好教我术法,赠送我功法还算不算数?”,
“呵,当然不算,我们很快就两清了”,
“你。。。。。。”,
。。。。。。
语真又开始呼吸吐纳,运气复功了,无论陆鸿说什么都不为所动,向来心性极好的陆鸿又瘪了一肚子的闷气,气哼哼地半躺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从这女子身上捞点好处。
看看已是傍晚时分,他始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陆鸿有些不爽地起身打开门,见是猎户大哥端着两碗饺子站在门口,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睁开眼的语真忙将他往屋里请。
“今天小寒,给你们小夫妻送些饺子来。。。。这样。。。你们。。。不冷吗?”,
待看清屋里的陈设后长着一脸胡渣子的老猎户脸上写满了讶异。
这屋子里实在是太冷清了些,原本屋子里还有些窗花,烛台以及取暖的炉子等,语真觉得碍事就让陆鸿把它们都收起来了。现在这屋里只剩下一副桌椅,一个柜子,一张铺着凉席的床和。。。。。。地铺,看起来简直比寺庙中和尚的禅房还要冷清。
陆鸿也觉得这屋里的装饰太过冷清了些,只能笑着糊弄道:“内人喜欢清静,我就随手收拾了一下”。
说着悄悄勾了勾语真的手指。
语真登时愠怒,恨不能把他不老实的手给砍下来,然而这个时候却不得不佯装下去,好不容易才没有发出那声惯性的冷哼,憋红了脸,暗暗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还是陆鸿第一次见她吃瘪,心中不由得大觉有趣,当即挽留这位猎户大哥一起吃饺子。
北域民风淳朴,也不似关中那么繁琐的礼节,猎户当即欣然允诺。
陆鸿接过他手里的盆,把饺子放在桌上,猎户搓了搓手,见陆鸿把地铺也收了,不由得笑道:“小哥,你们关中人都这么多礼的吗?私奔都私奔了,这还不。。。那什么。。。哈哈哈。。。。。。”,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爽朗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鸿笑道:“是啊,我们还没有圆房,按照我们关中的礼节,我要八抬大轿把语真娶回家才算正式与她成婚,然后才能圆房”,
这个混蛋。。。。。。
语真十指紧握,小拳头捏的指关节都欲作响。
第八百一十章仙踪(下)
为了不引人怀疑,陆鸿借宿时谎称是与语真私奔来到此地,老实憨厚的猎户对此深信不疑;毕竟这对男女看起来的确很像那么回事。
语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陆鸿的确是好心,现在看来却是高估了他的人品了。。。。。。
陆鸿把炉子又取了出来,添了些碳,生了火。
语真功法特殊,生性喜寒冷,陆鸿根基雄厚,灵气充裕,亦不惧严寒;但这老实巴交的猎户却忍耐不得没有炉子的冬天。
关上窗户生了火,屋里很快就变得暖意融融,三人围着桌子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语真脸上难得露出一些柔和的神色。
她的性子让陆鸿十分捉摸不透,面对自己和如影随形的黑衣人时她总是冷冷淡淡又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对陌生的升斗小民却并不那么冷漠,有时甚至愿意伸出援手。
猎户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侃侃而谈。
“俺小的时候啊,家里穷,俺爹到地主刘家当长工,所以俺从小就给地主刘放牛,一年到头吃的都是稀饭馒头,过年的时候都吃不着饺子;那地主刘蔫坏,俺的牛不管放的多好他都能抠出毛病来,还克扣俺爹的工钱”,
“亏得俺有两膀子力气,十二岁那年遇到一个老猎人,教了俺一些硬货,这才不再放牛,上的山来打猎为生;虽然有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到了冬天更难,但总比给地主家当长工强多了,大兄弟,你们说是不?”,
陆鸿随口敷衍道:“是啊,谁愿意一辈子都替别人做事呢?”,
他的成长经历与这老实憨厚的猎户截然不同,虽然到现在他连自己的出生都弄不明白,但的的确确没吃过什么苦,更没有体验过生活所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迫。
小时候孙瑶虽然也曾对他严厉过,但吃穿用度上却从来也没有短过他的,整个杏花村都任他索取;其后行走修界,虽然背负着仙门咒怨的压力,但却多得贵人相助,关键时刻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或许是因为一路走来太过顺畅的缘故,他对于芸芸众生所经历过的苦难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触,能做到的也只是能帮则帮。
但语真却是不同,这听起来再寻常不过的唠叨却让她端着碗怔怔入神,竟出神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都是可怜人,又何必拘泥于门户和出生?这世上王侯将相与贩夫走卒的天差地别不过是不同人不同命罢了,我等修士既踏上求仙之路,自当打破命运的隔阂”,
陆鸿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猎户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地道:“俺。。。俺不是修士。。。也不是沦落人”,
陆鸿强忍着笑,低下头筷子在碗里乱拨。
语真道:“不是修士,也非沦落人,却是相同的经历,我小的时候也曾给人做过仆人,为此还落下了病根。。。。。。”,
似是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娓娓道来,但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刹住了。
她眉头轻蹙,似是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转过头见陆鸿脸上忽然布上了一层疑云,眼中尽是怀疑之色,她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动,泛起了几分波澜,气氛骤然就冷了下来。
只有老实巴交的猎户没有察觉到这骤变的气氛,挠了挠头道:“您不是关中那啥。。。大。。。大家闺秀吗?咋会跟俺一样的?”,
语真脸色忽然一冷,身上气息也骤然冷冽下来。
陆鸿却在这时从桌子下面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内人乃是出生在中州的世家大族,其父生平急公好义,豪勇任侠,嫉恶如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才树敌不少,唉,内人小的时候有一次就落到了仇家手里,那段时间着实是受了不少苦,要不是岳父大人神通广大营救的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猎户愤然地道:“这人真是个畜生,那啥,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下的债找谁还就是了,对付人家闺女算什么本事?”,
。。。。。。
其后的一番交谈仍旧热络,陆鸿与猎户闲扯东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语真却沉默了许多,她知道,虽然陆鸿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怀疑和猜忌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这一次和以前截然不同,那颗种子真的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猎户离开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了,陆鸿喝了点酒,猎户自酿,也是北域独有的烈酒,向来极少饮酒的陆鸿似乎真的醉了;猎户刚走他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语真看他良久,收回目光时站起身一个人背着手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漫天星斗和此起彼伏的群山,其间间或点缀着几间小屋。
寒冷贫穷的北域比不得关中,在这里看不到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只能看到无垠的旷野,然后在清晨时听到鸡鸣犬吠之声。
她格外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寒冷,简朴和茹毛饮血的习俗都透着一种原始的气息;她能感受到这里的人心还是热的。
转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梦乡的陆鸿,冷淡的双眸中难得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
也许明天早上他醒来时许多事情就都变了模样吧,虽然两人的关系本来也不亲密,但那种物是人非的突然变化总归是不讨喜的,纵然是她也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但这却不是她所能够控制的,就算是天上的仙人也无法阻止时移世易,世事变迁。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陆鸿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似乎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除了三人一切吃饺子之外他什么都没有说,还和以前一样对她,更不必说询问和质疑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昆仑仙境弟子御剑出关的消息传遍了北域,据说他们是为了一个名叫冯妖妖的妖女而来,那个妖女在半年前杀了一名昆仑仙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