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无人境,所能联络的自然之力更为广阔,但亦有所范围,撑死也就地面上下百里而已,至于浩瀚宇宙,璀璨星空,则根本触摸不到。所以张禄有时候就会想,我通过玄奇界所穿越过的异世界,究竟与天垣世界在不在同一个位面上?是分处不同宇宙呢,还仅仅是在同一个宇宙之中,只是相隔遥远的不同行星而已?
因为天地法则虽然有异,但最基本的物理规条则变动不大,没有一个世界圆周率等于整数三……
当然啦,那也只是地球上的科幻小说而已,谁都不能确定,不同的三维世界是否必然拥有同样底层设定。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海上飘荡,如此又南行三日——因为不可能勾引星辰之力,所以张禄对于自己辨识方位的成果并不敢太过自信,相信大方向是没错的,但肯定会有所偏差——仍然啥都瞧不见,张禄不禁有些烦了,他觉得还是先找个小岛歇歇脚为好。
因为即便无人境也不能真正辟谷,而且并非不死之身。作为超三维生物的投影,或许他在此世真不会死,但要是变成那些被镇压的妖龙似的,无意识数百上千年,甚至永远无意识下去,那大概更加恐怖。他固然携带了不少食水,而且都绑在身上——我护不了船还护不了身上的包袱么——但若永不靠岸,总会有吃光的一天。
真可惜,不能随身携带着唐莹的“虚空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虚空镯”竟然和“摄魂铃”相冲,无法同归一人——否则就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好在堂阳季的海图都在他脑子里,稍稍计算一下,由此往西一日海程,应该能够抵达一座不小的岛屿。于是张禄便即改换了方向,折西而行,飘不多远,眼中忽现一物,张禄不禁大喜,自言自语地道:“老子果然是有天命在身啊,运气真不错哪!”
第一百五十八章、阳林岛
张禄跟海面上踩着块木板飘行,正待找个岛屿歇歇脚,突然间朝前方一望,不禁喜笑颜开——他究竟瞧见什么了呢?
原来就在水天相接之处,缓缓地升起了一面帆影。
张禄境界高超,感官敏锐,自然视力也好,人海船上的水手估计端着望远镜(当然这世界没那玩意儿)都且瞧不见他呢,他就已经望见这条船啦。当下凝神细瞧,就见孤零零的只有一条船,起码其后百丈内再没有第二艘,船只并不算大,估计最多能载三十人,高张风帆,帆顶立着一面小旗。
这小旗随帆而转,遇风而卷,要不是张禄眼神儿好,压根就瞧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五感之中,眼识感色,以张禄的境界当然并不仅仅能够瞧得够远而已,对高速移动物体的分辨,对物体细节的把控,全都超出普通人两倍以上,甚至于就连可见光的范围都比一般人要宽!
当下微微一笑:“原来是海盗啊……”
其实才刚瞄见帆影的时候,他就有此预感,因为天垣朝海上贸易并不繁盛,基本上就很少有大陆来的船只会跑这么远的。如今一见旗帜,更是心中了然。
这旗子黑色为底,用白线勾勒出一只样貌奇特的怪鸟——也许并不怪,只是绘画功底有待提高……要知道若真的远航,绝大多数都是政府行为——比方说前阵子下海搬运堂阳季财宝,或者搜剿海寇之类——船上可能不止一面旗,五花八门啥都有,但必然高张一面主旗,上写文字,也就是藩府之名。除非那回唐时章悄悄出海,那是啥旗子都不敢打的。
这面黑旗张禄并不认识,但对比当年睚眦等人所乘坐的海盗船,样式颇为相通——所以九成九是海盗船无疑了。
张禄心中大喜,当即真气从左掌中溢出,朝后一推,便连同脚下木板,仿如箭矢一般向来船疾射而去。这时候海船上的水手也终于瞧见他了,但只见一道影子迅即接近,还没能分辨出是啥玩意儿来——鱼么?鸟么?便见那影子突然间高高拔起,腾空而跃,眼前一花,已到面前。
张禄是干脆弃了木板——船就在前面,还要板干嘛——脚尖轻点,数十丈距离半息便即迈过,稳稳地就落到了甲板上。眼神一扫,就见船上水手穿着极其简朴,而且不是贼头狗脑,就是凶蛮强悍,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甚至有残疾,这必然是海盗无疑啦。
当面那几名海盗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盯着张禄发愣。张禄不禁“哈哈”大笑,扬声喝道:“叫船长出来,这船么,如今归了老子啦!”
听闻此喝,船舱内外又探出不少脑袋来——总数估计也就二十上下。正面的几名海盗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一拧眉毛,一瞪眼珠,便欲扑上:“什么人……哎呦!”张禄眼神扫过,那些家伙纷纷踉跄后退,有俩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张禄心说这便是无人境之威势了,正不必跟独孤恨似的,搞得那么大阵仗,竟将威压凝聚成形……
陆续有海盗想往上冲,都被张禄目光貌似“平和”地扫过,便即四体筛糠,不敢冒进。但终于有强者跳出来了,手执一柄利刃,朝着张禄肋下便刺。据张禄判断,这人武道有些根底,瞧着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接近窥奥巅峰啦——估计再努努力,终其一生,有可能破境而入无我。
可是别说窥奥巅峰了,就算是无我境中阶扑上来,他靠着威势或许无法将之逼退,但若在目光中再掺和上幻术,对方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只是那多少有点儿小家子气,恐怕难以震慑群小,所以决定还是动手吧。
他也不拔兵刃,左手一扬,对方就觉得一股旋风直朝自己涌来,不自禁地一个趔趄,身子凭空而转,脸朝上,屁股朝下,就被张禄给吸过去啦。随即手里一轻,兵刃莫名其妙地脱了手,人也被一把卡住了脖子。
张禄右手抽出此人手中兵刃,左手一把卡住他脖子,手腕一振,“嘭”的一声,便将之投掷在甲板上。他并没怎么用力,但那人却哼哼叽叽地半天爬不起来。接着张禄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手捏着那人的兵刃——是一柄长长的直刀——真气吐处,刀身节节而断,“叮叮当当”,残片洒了一地。
他注目摔倒那人,微微而笑:“你是船长么?”
旁边儿“咕咚”一声,猛然间跪倒一人,口称:“小人是船长,不知高人到此,有何吩咐。”
能够当上船长,当然并不仅仅航海技术高超,还得有足够的眼力价儿,外带反应快。其余海盗还在发愣呢,既不知道撞见这个是人是怪,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船长就先反应过来了——武道高手啊,这一船人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海盗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真正武道高手是很难正面拮抗的——除非利用海上地利,想办法把人逼下水去——这一船海盗大多身上有武功底子,可除了还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那家伙,最多也就问道境中阶。就连窥奥都让人一招给制住了,而且对方招数诡谲,动作迅疾,自己完全瞧不明白,那起码得是无我境初阶了吧,这一船人光靠数量,怎么可能敌得过他。
所以啊,老老实实磕头求饶吧。对方孤身一人,八成是遭了海难了,不是出海来剿匪的,不至于把我们全都杀光。再说了,他又没船,我们有船,真杀光了我们,靠他一个人可能驾得动这条船返回大陆吗?既然不一定会死,也便不起拼命之意,赶紧投降才是上策。
张禄缓缓迈步,来到船长面前,右手一探,已经巴住了船长的肩头,随即一道浑厚的真气注入。海盗船长但觉得浑身气脉都乱,各穴道有如针刺一般——好在对方真气一探即收,那痛苦虽然难忍,也仅仅一瞬而已。
“你们都是海寇?”
“不敢,小人们只是在大海上讨生活,苟延残生罢了……”
“这附近有岛吧?”
“高人说得对,由此往西,确实有座阳林岛……”
张禄心说我估算的方位大致还是不错的,堂阳季海图上就标注过这个岛,不过标注叫“永陵岛”,也不知道是事隔多年,名称讹了呢,还是这海盗船长有口音。海图上同时还标注了永陵岛上驻有海寇两千,坐船二十一艘,算是个中等规模的海盗据点,就不知道如今是什么状况?
当下眼神瞥处,定了定对方的心神,然后拍拍他肩膀:“很好,带我过去,我就不杀你船上之人。”
船长连声答应,张禄便即舍了他,蹩至船头,盘膝坐下。他虽然脸面朝前,但诸感运处,船上一丁点儿细微的状况全都自然落于心中。他知道船长到处吆喝,还抬腿踢醒那些如同陷身梦魇的水手,要他们赶紧扯帆转向,返航阳林岛;他还知道那窥奥境终于能够爬起来啦,船长命两名水手将之搭下舱室——估计这人身份不低啊。
隔了一阵子,他还听见水手们窃窃私语,一个问你瞧这高人是什么境界啊?一人答起码得无我了吧,要不如那位窥奥怎么在他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去?前者再问了,无我的高人,为什么孤身一人下海来呢?
“难不成……也跟前几位似的,是避祸来投?”
“那他跟前几位认得么?见了面,会不会厮杀起来?”
“最好是认识的,否则高人打架,咱们这些碎催必然遭殃——别的不说,无我境勾引天地之力,移山倒海……起码也房倒屋塌啊,一个不慎咱们还可能受到波及,别说小命了,你连尸首都未必能得全喽!”
前者“啧”了一声:“我就说最近运道差,昨晚连输十把骰子,不宜出海,船长偏偏不听……”
“胡扯,老子运气一直挺好,昨晚你输的其中六把,我可都赢啦,为什么连我也要倒这种霉?你丫是把霉运过给我了吧!”
张禄耳中听着,心底暗想:那阳林岛上还有从大陆逃来之人,而且据说水平不低啊——起码在那个窥奥之上,得是无我境水平——会是谁呢?总不会那么巧,正好撞见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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