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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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 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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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过了长江,迈入北齐地界,情况却又不同了,北齐人不认法朗之名啊其实倒不见得没听说过,问题你南朝皇家的御用僧,就算再怎么得罪,他也不至于杀过长江来吧,我又何必卖他面子?过关的时候还有个小卒差点儿把介绍信给撕了,好在他动作并不坚决,一边作势要撕,一边还竖起食拇两指来比划个圆圈……

    魏文成明白,这是要钱哪,可我哪有钱给你,尤其是你们北齐的钱!好在他学了一点儿天书上所载法术,当即默念咒语,介绍信“呼”的一声,就从对方手里收回到自己手里来了,然后趁那小卒发愣的机会,赶紧掉头就逃。

    从此只得避开城镇、关隘,翻山越岭,绕路而行,因此耽搁了行程,才走到西楚州地界,就把携带的那点点干粮全都吃光啦。好在魏文成够敏,而北齐境内寺庙也多,他硬着头皮撞去一间山寺,合什化缘其实就是乞讨啦寺僧看在介绍信的份儿上,舍了他俩窝头。

    魏文成千恩万谢,对方就说了,你这信上什么法朗和尚,我没听说过,但收信人慧可法师,那在我国可是大大的有名。只是再怎么有名,也只在宗门之内,一般俗人未必就有所耳闻,你这前路迢迢,想抵达邯郸可是千难万险啊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魏文成虔诚请教,寺僧就说了,你既入我佛门,为什么不剃度呢?不如在本寺落了发,做僧形上路,一路化缘前往即便关隘守卒,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跟个和尚过不去啊。

    魏文成沉吟良久,还特意跑到寺里的水缸旁照了照,就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束在头顶话说他上辈子发质枯黄,还杂着不少白毛,就没此生这么优美柔顺啊,实在是舍不得剃呀……

    可是前路茫茫,进不易进,退不好退,目前也只有寺僧出这的这个主意比较靠谱,再舍不得也必须得舍了。于是跟寺僧打商量,说你别给我刮光头,只把头发截短就成。寺僧允诺,当场给魏文成剃了个狗啃似的毛寸,完了还取出一件摞满补丁的旧僧衣,让他换上。

    魏文成原本身上穿的,是还在林屋观当道士时代所作道袍,形制跟普通士人穿着没太大区别,都是上衣下裳。因为林屋观当时财力尚可,所以衣裳质地也还不错,纯为细麻织就虽然隔了好几年,但因为没替换的,所以他比较爱惜,补丁不多。被迫换上粗陋的旧僧袍之后,寺僧非常自然地就把他原先那套衣服给收起来了魏文成心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瞧上我这身衣裳啦!

    可是既然受人恩惠,也不好再把衣服讨要回来。

    就此僧形上路。他心说好在是这个时代,要是晚上几百年,估计就算化妆成和尚,仍然寸步难行……一则后世的和尚得顶烫香疤啊,不是剃个光头就有人信的况且他还没完全剃光,假装行了长路,没空理发二则后世正规的僧尼都得由官府发给度牒,持证才能上岗……

    魏文成心说我既然扮和尚了,那就扮得更象一点儿吧。路上找到一片竹林,用随身的小刀既可切菜,也可防身削了几根竹子,拼成一个小书架,又搓两根麻绳为带,背在身后,行李都往架子上放。这就有点儿世传玄奘法师像的架势了,只可惜穿着比玄奘要邋遢得多,手里也还缺一支拂尘……

    干脆捧碗,反正是要乞讨……啊不,化缘的嘛。

    继续向西北方向而行,这一日渡过睢水,估摸着来到了商丘附近,正行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呼喝,转过头去一瞧,赫,这一水的光头,好晃眼……

    只见身后土路上起码得有一个加强排的和尚,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等级分明。最外层的和尚穿着比较简朴,也就一件灰布僧袍而已当然啦,比魏文成还是体面得多了,起码人衣裳整洁啊中一层的则着黄袍,下襟也长,袖子也宽,服装质地明显比外层的僧人要高一个档次,而且全不空手,要么端钵,要么执瓶,要么拈着拂尘,要么捧着如意,最不济也有串念珠挂手腕上。

    最内层只有五僧,其中四个扛着步辇,辇上端坐一位老和尚,黄布长袍,外罩大红色的袈裟,头戴毗卢帽,帽子上竟然还金线描边,镶嵌珍珠八宝……魏文成不禁暗咽了一口唾沫,心说你瞧人家这和尚当的……真是人比得比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不管怎么说,老子的恩师也是陈皇帝看重的高增,一寺住持,怎么光给我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呢?你就没套法衣、法冠啥的?要是跟这位大德似的,那从法冠上摘下颗珠子来,就够我这一路的盘费了呀!

    三论宗并不讲究苦修,但仍然反对奢靡,所以在魏文成的印象里,和尚就该是穷的,起码比林屋观原本那仨道士穷,就没有扯着法朗的衣襟索要盘缠。如今见了这个北齐的和尚,才知道特么的出家人不事耕织,广吃四方,并不都象贪自家一身衣裳的山僧那样,其中也应该有不少家财巨万之辈呀!

    看看这一行和尚走近,外圈几个横眉瞪眼,斥喝魏文成,要他让路。魏文成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笑一笑就退到路旁,随即扯住一个和尚,问道:“师兄待往何处去?得无有法事耶?”

    那和尚斜他一眼,甩脱袖子,一脸的瞧不起。还是他身后一位看上去比较和善,随口答道:“汝这行脚僧,今日开运前方十里外大设法会斋僧也。”魏文成一听啥,“斋僧”?不禁眉开眼笑。却听中层一个和尚斥喝道:“欲从则从,然缀远些,汝之穷气,无得玷污我师!”

    魏文成笑道:“但闻僧有慈悲心,有菩提志,未闻有穷气。”嘴里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落后半箭之地,远远地跟在这一群人身后。他估计以自己如今的本事,一个人打他们半个排不成问题,但是又何必多惹事端呢?要是耽搁了“斋僧”,岂不可惜?再说了,那多出来半个排又怎么办……

    果然走不上十里地,就见前面好大一片庄院,有名管家在门口迎接,先点头哈腰地把那群有钱的和尚让进去了,然后腰背瞬间挺直,梗着脖子,昂着脑袋,精光四射一对小眸子贴着眼眶下缘扫视魏文成:“汝谁耶?从何处来?”

    魏文成说我是从南陈北来的行脚僧,法名……文成,听闻贵家斋僧,故此前来化缘。管家撇撇嘴:“我主但斋高僧大德,不斋野和尚。”魏文成一听急了,当即反驳道:“牛马猫狗,有家养有野生,和尚安得有野?前者莫非贵家家养僧徒不成么?”

    管家冷笑一声,伸手拦挡,不肯放他进去,魏文成偏偏要闯,正在吵闹,就听庄门内有人痰咳一声,说:“庄主斋僧,岂论贫富?汝这执事太也无礼。”听口吻却不象是这家的人哪。

    可是管家当场就矮了半截,赶紧转过身去,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典签责备得是。”随即就见门内走出一个人来,淡金色的面庞,留着短短的胡须,穿着士人装束,上下打量魏文成几眼,问他:“但为僧,即可斋,未知是真僧是假僧?汝可能诵经否?”

    魏文成心说阁下真是慧眼如炬,我还真不能算是真和尚……至于念经,我也不会,就不知道经论算不算数?当即双手合什,口诵佛号,然后随口背诵十二门论中的一小段:“众缘所生法有二种,一者内,二者外。众缘亦有二种,一者内,二者外。外因缘者,如泥团转绳陶师等和合,故有瓶生又如缕绳机杼识师等和合,故有叠生……”

    那士人举起手来,手心朝前一亮,意思魏文成你可以住嘴了:“论亦同经,既能背诵,或是真僧也可入内吃斋。”魏文成大喜,急忙跟着这人就往门里进。那人一边领路,一边问他从哪儿来,到哪里去,魏文成大概齐说了,又问此人姓名,对方回答道:“某姓辜,为州中典签,此间庄主姓胡,吾友人也。”

    进了庄院,绕几个弯,来到正堂之前,魏文成一瞧,喝,这一听说斋僧,各处跑来的家和尚、野和尚还真不少啊,并不仅仅先前那一个加强排。加强排的老大早就下了步辇,坐到堂上去了,其余僧众都在堂下,踞席而坐,一眼扫过去快够一个连啦,有些人都已经开始甩开腮梆子拼命大嚼了。

    辜典签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位置,魏文成谢过了,走过去卸下背架,盘膝坐下。时候不大,就有一名小厮捧了个矮腿食案过来,摆在他面前。魏文成睁大眼睛一瞧,上面是一碗糙米饭、一碗漂着几片菜叶的清汤,还有一碟咸菜,以及一根鸡翅!

    南朝和尚受萧衍那老贼影响,大多数都改吃素了,想不到这北齐境内的僧众倒还没有沾染上这般坏习惯嘛。魏文成不禁大喜,提起筷子来就待把鸡翅往嘴里送,忽听身旁不远处传来一串脆响,转过头去一瞧,原来是有个和尚一脚把食案给踢翻了,鹤立鸡群地杵在那儿,横眉立目,扯着嗓子暴叫:

    “彼踞上首而我在下坐,彼梁而我受粗粝,彼餐膏腴而我嚼皮骨,同为沙门,同礼佛陀,何相待差异若是?庄主不公,非真心向释道者也!”

    就见这和尚四十多岁年纪,身高在一米八开外,生得是手长脚长,一张国字脸,两道弯眉毛,鼻直口阔,双耳垂肩……这么说吧,若说佛菩萨该长啥样,照着这和尚的外貌描绘,肯定没人说不象……

    只可惜一张宝相庄严的面孔,却没有配上袈裟、法冠,这和尚穿得比魏文成体面有限,估计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被赶在庭院的一角吃斋。但这和尚见到斋饭就蹿了,当场吵闹起来,几乎句句话都说中了魏文成的心坎儿哦,只有一点,魏文成并不觉得鸡翅不如鸡腿或者鸡脯肉,这会吃的才吃翅膀哪。“膏腴”?鸭屁股油最多,可是真好吃吗?

    看起来,那和尚几句话并不仅仅让魏文成点头,也得到了不少“野和尚”、“穷和尚”的共鸣,当即跳起好几个来,呼应鼓噪。旁边儿端菜送饭的下人全都傻了眼了,倒是那个辜典签反应最快,先从堂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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