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摇头:“也不一定,三个太医,太医意见相左也未可知。所以接下来我们来推理,把祖父的病分成两种可能,第一是风邪痰热,第二是风邪寒症。如果是风邪痰热,这个方子就对了,祖父不可能情况恶化。”
“所以,父亲不是风邪痰热?”管进推断。
“拿药煎药全是定远侯府的人在操办,我之前找他们一一询问录了口供,没有疑点,”管沅说着把口供递给父亲,“因此药绝对是对的,祖父不是风邪痰热。”
杨氏柔和的眉心蹙起:“那如果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会有什么结果?”
“那个医中高手分析,如果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方,绝不可能当夜就身故,除非超剂量服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方,就算是垂老之人,体质虚弱,也能撑上三四天,毕竟这药有一半是对的,只有另一半是反的。”管沅把盛阳信里的分析说出来。
“妹妹,你的意思是,祖父既不是风邪痰热,也不是风邪寒症,那是什么?”管洌越发疑惑起来。
管进此时开口:“我调查了当日那三个太医的背景,并非一个派系。因此他们不可能统一口径,有可能意见相左,有人认为是风邪痰热,有人认为是风邪寒症,最后争执不下,用了风邪痰热的药方。”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管沅继续补充,只是这个推断,其实是盛阳的,“祖父很可能不是病,而是中毒。”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很惊讶,然而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管路平日身体康健,为何仅仅病了一晚上,就没救了?
而且这不是什么突发的恶性时疫,也不是重伤。
“试想,这三位太医都是医中国手,为何对一个病会有不同的判断,那就代表其实这个病本身不是很像病,或者是一种像病一样的毒。另外,有什么病能有这么快速的杀伤力?只有毒可以解释。”管沅给出理由。
管进沉默良久才开口,拳头已经握得死紧:“查毒的事情,我亲自来!”
亲生父亲死于非命,没有谁比管进更恨。
然而凶手到底是谁!
他想起离开大同前柏绎说的话,冥冥中,证据似乎在指向柏绎说的一切。
管沅没有拒绝,毕竟她不熟悉朝堂之事:“父亲一切小心,祖父很少结仇,从朝堂之事入手,可能会有收获。永国公之前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父亲可以考虑调查真伪,但也要当心中了永国公的圈套。”
话音刚落,管进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盯着女儿:“我记得我没告诉你,永国公说了什么话。”
管沅一愣,暗骂自己该死,忘了这一茬。
当日柏绎说刘瑜和祖父争执的时候,只有柏绎、盛阳和管进三人在场。事后管进并没有告诉管沅,因此管沅现在说出来——
“盛世子告诉你的?”管进语气平淡。
这一瞬,无数个想法在管沅脑海中闪现:要么承认是盛阳说的;或者可以嫁祸给柏柔嘉,但是那样的话,哥哥或许会不高兴,父亲也可能很有意见,他们不喜欢她和永国公府的人走太近吧;又或者说鱼叔偷听了;……
哪个都觉得不妥当,都是有漏洞有不好的影响的。
“爹爹,”管沅明眸善睐地一笑,“我自有我知道的渠道。”
这种时候,恐怕还是说模糊一点比较好。
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很大坏处。
管进看了女儿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人小心思多!”像是责备又不像责备。
从东跨院出来,管洌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家妹妹:“你连父亲的情况都敢窥视,没发现你这么大胆子!”
“行了你别添乱,”管沅撇嘴,“我没做亏心事哈,你别乱想,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还会遮掩隐瞒了,果真是翅膀硬了!”管洌眯眼。
“我看你每日待在家里很清闲,不如帮我个忙?”管沅“危险”地看着自家哥哥。
如今管进和管洌都在丁忧期,自然是每天待在家里。
管洌疑惑:“什么忙?”
“今年入秋就是乡试,我写了好几篇时文呢,你帮我挑挑看,哪几篇比较好;还有,我在大同整理了一些兵书笔记,你全部拿去抄一遍,趁丁忧在家,好好读书。”管沅不紧不慢地交代任务。
管洌一脸黑:“你简直——妹妹,姑娘家就该梳洗打扮做女红准备嫁人,你这是要考状元?还是要考武状元?”
管沅一笑:“我不考状元呀,但说不定我父兄要考武状元,我儿子要考状元?”
“就你这德性,”管洌一脸鄙夷,“你儿子要是能考状元,我把定远侯府一半的家产分给他!”
“你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管沅掩唇,“不过就算你记着我也不敢,我怕你我到时候没脸去见祖宗!不过不管如何,大表哥是能考状元的,这个我相信。”
“他还看不上你的文章。”管洌实话实说。
杨安确实看不上管沅的文章,认为那些教科书一样的时文都是给幼稚小孩看的。
管沅也不理会他如何诋毁自己的文章,反正不管好文章坏文章,能卖出去的就是有用的。她把杨安请过来,是想了解朝廷局势,以及谋害祖父的幕后真凶。
“就你写的这烂文章,你还想查什么真相?”杨安一脸傲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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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线索
管沅坐在花厅里,摊手坦然一笑:“我叫你别看这些文章,说看了坏你心情,你偏不听。现在又把文章和事情扯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吗?”
她出了含露居,本来是要把时文拿给哥哥,走到半路,丫鬟通报杨安来了,她就顺路带着时文到了花厅。
杨安刚从田庄上回来,进了花厅随手拿起时文翻阅,便有了如上评价。
“你这观点迂腐的很,就你这迂腐脑袋,还能查什么真相!”杨安鄙夷。
“乡试的文章自然要迂腐一些,何况今年的考官,估计都不是什么有真才实学的。迂腐怕什么,写好了也没人欣赏。”管沅理直气壮。
杨安瞪她一眼,心知她所言非虚,撇开文章问:“你要了解什么?”
“我祖父生前和什么人有过矛盾?”管沅开门见山。
“远的不知道,近的来说,和武康伯府矛盾最激烈。”杨安回答。
“哦?武康伯府,是因为大同的事,还是别的什么?”管沅追问。
“大同之事是根本原因,后来衍生出一系列事情。如果没有大同的事,恐怕也没有后面的矛盾。大同之后,武康伯和老定远侯就一直不对盘,后来在五军营的公事碰上了,矛盾很激烈。但谁都清楚两家的矛盾,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杨安解释。
管沅蹙眉:“也就是说,两家积怨已久……”
“你怀疑是武康伯动的手脚?”杨安直直盯着管沅。
管沅颔首:“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武康伯对定远侯府怨气很重。但是谁都知道两家积怨。因此武康伯不会傻到亲自动手,他们有动机,更容易被人怀疑,最有可能就是借刀杀人。”
“谁肯借刀给他?”杨安觉得不可信,“而且,就算积怨已深,武康伯杀了老定远侯,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武康伯期望祖父身故之后,定远侯府成为一盘散沙,起内讧?还有祖父这一去世。父亲。哥哥,二叔,全都要丁忧三年。三年,足以改变很多事。也许三年后丁忧结束。就很难谋到一官半职了。”管沅神色忧虑。
杨安一声冷笑:“我倒是忘了你们勋贵谋职的艰难。”文官只要科举功名在身,没有严重的政敌问题,丁忧之后起复并不困难。好歹能谋个小缺,“公卿之家与我们不同,这种斗争也更激烈。这样看来,这是个好算盘呀!”
“何尝不是好算盘,一举多得的事情:除去一个政敌,祖父先前任职的五军营或许就会改变立场;再来一个守孝丁忧,不仅影响了哥哥和父亲的仕途,还影响哥哥的亲事,这可是定远侯府的传承问题!”管沅十分气恼。
然而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有这一次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不可能事事都能喊停都能回退改变。祖父已经过世,所有影响都已经造成,她只能接受,然后找出幕后真凶,不能让祖父白白牺牲。
假如能通过祖父的过世,削弱刘瑜的一部分势力,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就算动不了刘瑜,动摇武康伯府或者其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但具体的途径,她一头雾水。
此时此刻,她很想听一听盛阳的意见。
盛阳的敏锐,总能把局势把控得恰到好处。
杨安微微摇头:“这么好的算盘,想必在最初谋划的时候,就是精巧无比。如果老定远侯真的是被下毒,你怎么解释下毒的时间地点,是谁下的毒,通过什么方式下的毒。事情过去这么久,即便当初有蛛丝马迹,现在都已经清理的一干二净,你要从何查起。”
管沅晶亮的美眸有些暗淡下去:“没关系,虽然希望渺茫,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毫无线索。而且有些事情不需要很精确,精确度是后来人的拿捏,不是先做者留下的的把柄。”
“祝你好运,”杨安叹息,显然并不相信管沅能查到什么,“有的路走不通就换一条,殊途同归。”
“嗯,”管沅点着头,“现在朝中官员里面,刘瑜的死党是哪些人?”
“焦孟绝对是最大的死党,还有一个叫张彩的,我弄不清楚什么来头。你问这个干嘛?”杨安不解。
“都是文官?”管沅最想了解的是武官。
杨安挑眉:“武官的事你该问你爹。”
“好吧好吧,我去问我哥,我爹和我一样,刚回京城,哪里搞得懂这么多。我如果一直待在京中,其实也不用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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