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细细听着各种动静,没有发现任何逃生的机会。
盛阳知道她出事了吗?会来救她吗?来得及救她吗?
她心中的忐忑,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在加深。但是她明白自己必须压制,自己不能害怕。一旦害怕了恐惧了,就无法冷静地思考,很可能断送了最后一分生机。
如今的情形,她似乎不能只是奢望有人来营救,她必须自救。
柏柔嘉把匕首藏在了她背后,只要她反手一握一用力,就能割开帮助她的绳索。
屋子应该是有窗户的,方才她被人抬上来的时候,数了阶梯的数目,应该是二楼,好在不算太高,但要从窗户下去,只怕没那么容易。另外窗下也可能守了杜思的人?
再就是,杜思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目的又是拿她做什么?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男子端了一碗水进来,又把枚丹药放在桌上:“喂她吃下去!”
另一个看守丫鬟眨了眨眼:“那个丫鬟怎么办?”
“只叫你喂那个姑娘,谁叫你管丫鬟了!”男子凶神恶煞。
柏柔嘉只觉得不是好事,很自觉地上前端了碗拿了药,去喂管沅吃药。
看守丫鬟被男子吼了一句,也不敢回嘴,恭敬地站在那,直到男子走出房门。
管沅听到门关上,然后是水放在唇边,却并没有让她喝下去。
“割开绳子!”柏柔嘉低声道。
都已经喂药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管沅反手一动,拿着匕首隔开了绳子。
“哎,你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柏柔嘉突然对那个看守丫鬟招呼。
看守丫鬟走过来,还没看清楚情况,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你要是敢出声,我的匕首就会刺破你的喉咙!”
管沅从床上快速起来,逼迫丫鬟与她互换了衣裳,柏柔嘉则拿着捆绑管沅的绳子绑住了那个看守丫鬟。
两人直接把药喂给了她,然后封住她的嘴不准她出声。
丫鬟挣扎不动,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但是管沅明白,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而是生死存亡之际。
她用匕首割开捆绑灵均的绳子,把灵均唤醒,仔细嘱咐了一通,交待了方才发生的事。
“我已经猜到几分,柏姐姐你呢?”管沅语意森冷。
“我也猜到了几分,但是还需要验证。”柏柔嘉也神色冷肃。
“我们现在各回各位,灵均你拿绳子绕着自己,假装还没被松绑,还没醒过来,”管沅吩咐,“柏姐姐,你等下掩护我,我怕他们认出我来。”
一盏茶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床上的“管沅”发髻散乱,被遮住了容颜。
而管沅重新梳了头,放下额前的发遮住面容。
方才送药的男子又进来了,看了一眼榻上扭动的女子:“她醒了?”
“刚才喂药的时候醒了。”柏柔嘉恭敬地回答。
“你们都跟我出去。”男子吩咐。
管沅低着头走在最后,心中暗道:灵均,只能靠你了!
柏柔嘉和管沅出了房门,先装模作样说要去吃饭,闪进烟雨阁后院,便见着后门突然打开。
管沅一拉柏柔嘉,将两人身形掩在两座房子之间,借着昏黄的暮色,看清来者。
“是皇上。”管沅低语。
“你确定?”柏柔嘉难以置信。
“我在大同见过皇上,是皇上亲自给我和盛世子宣的赐婚圣旨。”管沅肯定地说。
柏柔嘉叹息一声:“幸好你逃出来了!”
“不,杜思的意思,没有这么简单。”管沅冷笑。
“怎么说?”柏柔嘉不解:难道杜思不是想让皇上玷污管沅吗?
“他们为什么要抓灵均?因为灵均是见证。只要让灵均见到皇上,是谁做的又怎样,灵均都会以为是皇上做的。皇上虽然荒诞,但从来不是逼迫良家子的人,更不会对我下手,杜思没法逼他。”管沅叹息。
柏柔嘉更是惊愕:“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让事情变成——”(未完待续。。)
137 噩梦
“真正会与皇上欢好的人,只会是杜思,”管沅唇角隐现若有若无的嘲讽,“杜思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何况杜思也不确定我有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假如我有,杜思这么做岂不是正合我意,她怎么可能冒险?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我被一些不堪的人玷污,而我药效发作,事后我定会羞愧自杀,那样又何来定远侯府与靖安侯府联合一说?灵均恰好以为是皇上做的,事后会把‘真相’告诉盛世子,以此挑拨皇上与盛世子的关系。”
“她心思真是歹毒!”柏柔嘉恨恨咬牙,几乎要被恶心得反胃。
管沅摇摇头:“不歹毒,她就不是杜思了。正因为灵均是最重要的见证人,他们不会对灵均动手,我才放心把灵均留在那里。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御驾进了烟雨阁,后院里一片寂静。
柏柔嘉来到马厩前:“你会骑马吗?”
管沅摇摇头:“骑马虽然最快,可是我不会。”
“我没学过骑马,驾车只会皮毛,你要是不怕死,咱们就选马车吧?”柏柔嘉有些无奈于自己拙劣的身手。
“选马车吧,尽快出去给他们报信才是,”管沅有些好笑,“柏姐姐,既然上天让你把我救出来了,我相信你也能带我逃出去。”
柏柔嘉看了看管沅,语气真挚:“沅妹妹,能被一个人相信,其实很幸运。”
管沅笑着拉了柏柔嘉上马车:“煽情的话回去再说!”
马车出了烟雨阁。朝北向永定门驶去。
柏柔嘉不熟悉车驾,速度不快。
这一番逃脱,着实难为了两个大家闺秀。
两人虽都是将门出身,但本朝礼法约束甚严,她们都没有习武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烟雨阁,他们先前所在的雅间内,烛光摇曳,歌轻舞漫,气氛柔旎。
灵均早被人“拍醒”,此时此刻被封住了嘴。扔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眼前曼舞的女子——
不是杜思又是谁?
至于榻上的“管沅”,早被人用放下的床幔遮住,看不见形迹。
可是,她居然听到大家把那边在观舞的男子叫做“皇上”?
灵均睁眼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果然是皇上无疑。
大同云冈赐婚的时候。她陪同在侧。自然记得那位轻佻的白衣公子的模样。
可是皇上为何来这,又是为何要做出此等荒诞怪异之举?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有人在灵均脑后一拍。她再次昏睡过去。
皇上和杜思退出屋子,方才送药进来的凶恶男子大步上榻,迫不及待地将榻上的女子松绑:“小乖乖,大爷等你很久了!”
榻上女子早因药效发作燥热难耐,挣扎了许久,此时束缚刚被解开,她就像沙漠中的行人看到甘泉一般扑上凶恶男子的身子。
还有几个男子紧随凶恶男子其后,也闯进屋子。
“看这孟浪模样,这贱人喂了多少药?该不会我们几个都喂不饱吧?”一个瘦高男子邪笑。
“你对自己的家伙这么不自信?”另一个壮实男子捅了瘦高男子一拐。
几人一阵哄笑,一边说着混话一边凑上前去,屋内即刻**。
突然间,那些男子的肆笑戛然而止。
“草!不是那贱人!”
“这,这不是……”
“糟糕,给那贱人跑了!”
“还不快去追!”
一时间人仰马翻,报给杜思的人刚到门外,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敲门,突然门被打开了。
“你想进宫,先把你的野心收起来!”皇上冷冷地走出房门。
杜思恼恨地追出来,就听到下面人的回禀。
“什么?人早就跑了?蠢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守不住!还不快去追!”杜思也无心思管皇上了,连忙去追管沅。
最先赶到烟雨阁的,是带着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盛阳。
烟雨阁看见一整片的飞鱼服,什么都不敢说,窝在一旁任锦衣卫搜查。
盛阳左手握着绣春刀一间间房破门而入,可是都没看到管沅踪影。
宁护卫追在盛阳身后,看着越来越焦急近乎癫狂的主子,连声劝慰:“世子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冲到二楼的一处雅间前,盛阳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到里间地板上散落的衣衫,整个人如遭雷劈,定在门口,呼吸几乎停滞。
他认得阿沅的衣衫。
素白的孝服,那天扮鬼之后,他还命人准备了一套新的外衣,让她换下以免惊吓到旁人。
地板上素服散落,似乎就是阿沅所穿的样式。
他不敢往下想,更不敢走入寂静一片的厢房。
他害怕看到他所不能承受的一切,看到会让他痛苦一生的结果。
右手握拳,骨节发出可怖的脆响声,盛阳锐利的双眸此时血红血红的,就像一对弑血的刀,直直盯着地上散落的素白衣衫,眼神却是那样空洞。
是他没有保护好阿沅,是他!
是他给她带来了危险,若非与他的亲事,她又怎么会被杜思忌惮以至于要让她生不如死!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无能是他来得太晚了是他让所谓孤煞成了诅咒在夺去她的生命夺去她的一切!
可是她呢?
不,这种时候他不能就这般意志消沉下去,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她又该怎么办?
他失魂落魄地冲进雅间。
就算她真的被伤害,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守着她到最后。
他不会放弃她,不会!
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们全都不许进来!”盛阳声音沙哑地吼着,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他必须保全她的名声。
进到房间的那一刻,闯入他眼眸的是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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