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却跳了跳:我还不想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活下去。听金不换的语气似有松动之意。我站在空阔的小花厅里,微微仰头看着高台上的金不换。这个男人如帝王般地坐在他高高的城主宝座上,他可以操纵楚天都任何人的生死。
“如果你肯求我饶你一命,然后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我心头一凛,问道:“什么事?”山不转水转,果然是万变不离其衷:这并不是阿娇失手杀人事件,是精心做出来的套子!想我给他们办事——杀戮天下和金不换并不信任我。
“先求我饶你!”
我眼睛一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求饶,不过是一句话。但对心高气傲的我来说,我说不出口。何况,阿娇杀人事件多半是金不换用金弈星设局陷害暗算阿娇,图谋于我。求饶就是变相的认输,我怎能轻易认输?我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去验伤?说不定金弈星使了什么障眼法,其实根本没有受伤。事实上,整个九州大陆,也没有人敢硬扛神武武器的攻器,除非那个人不正常!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金不换的声音从高台上飘下来,自然地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压。
我并不想死,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愿意活下去,只有活着我才能照顾那些我想照顾的人,守护那些我想守护的人。
金不换好歹也算是个枭难,也还当得起我一跪,我跪他也不算折辱我。
在很多年前,我答应过某个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我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
……
我一瞬间就给自己做了无数的自我心理辅导和心理疏通,可当我双膝跪下去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鲜血直冲脑门,然后从头顶喷溅出去,我全身冰凉,眼失明,耳失聪,口干舌燥,已不知身在何处。我只是下意识地说:“求帮主饶属下一命。”
其实头喷血,眼失明,耳失聪等等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人体在过激情绪中的自我保护应变机制在发生作用。其实,很多事,在没有做之前觉得很困难,做过之后,就觉得很简单。就象求饶,求之前,觉得那句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可是求过之后,又觉得那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在我心里,低头求饶便如耻辱的印记,烙印在我心间,只怕这辈子我也不能忘记。
当我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五官功能和神志就渐渐回复了正常,在我回复神志,能听见声音时,只听见金不换在说:“……玩笑的。”他已经叫人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忍不住心头暗骂:“你丫的,拿折辱人当开玩笑,你怎么不去死?”我心里虽然骂,但我清楚金不换并不是开玩笑,只是拿开玩笑当场面话,表现他的大度。
金不换更想将我折服。我不比金弈星,金弈星是一步一步从普通帮众升迁上来的,确确实实地为帮会贡献过心力,忠诚度绝对比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高得多。只有从思想上,从意识上将我折服,才可能尽快让我忠诚于帮会。
只有能够忠诚于帮会的帮众,才是可靠的。否则,能力再强,也只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这真是金不换设的局,金弈星真的死在了阿娇的如意杖下,用金弈星的命换我,就算我的武功比金弈星高些,我的办事能力不一定比金弈星强,忠诚度也没有金弈星高,金不换这是在做亏本生意!
没有人会设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局。难道这真的只是阿娇失手伤人事件?
等人侍卫来扶,我双膝微一用力,已经挺身站了起来:“需要属下做什么事,还请帮主明示。”能够以饶我一命来换取的事,应该是件很难办很棘手的事。
金不换手一挥,摒退了左右下人,从高台上缓步走了下来,直等到侍卫们出去后,又回身把门反拉上,才说道:“你只需要找到那个人,劝他答应跟我合作就行了。”听上去这事一点都不难,而且貌似还很好办,一点难度都没有。这样一件事,须得着神神秘秘摒退左右,甚至还要关起门来讲话?
“合作什么事?”
金不换的脸色平淡如恒,什么情绪波动都瞧不出来,仿佛带着面具一般:“合作什么你不用知道。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劝得他同意与我合作就行了。他要任何好处,你都可以许给他。”平静的脸色,带着强势的威压,特别强调:“记住,是用任何方法,只要他应答就行。”
“那个人想杀了你,也可以答应?……”我冲口而出。哎,我都多大了?还老是说些不经大脑的话。金不换又盯着我一番探究,我低下头讪讪道:“……属下失言。”
金不换面沉如水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你这话问得不错,放眼九州大陆,想要我性命的人不少。只是在这楚天都还轮不到谁来要本城主的命。怎么?你也想要?”
最后那一问,挟着丝丝寒意,只怕我回答稍有一慎,金不换便要翻脸。我倒不是很想要金不换的性命。虽然金不换跟我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并不想渗合进去,要报仇,也是我妈自己报;我来楚天都,跟金不换作对,只是想他不为难符咒师,我自己跟金不换其实并没有直接的恩怨。相反,金不换倒对我有知遇重用之恩。
我暗暗凝力防备,杀灵石那夜,金不换一手便拿下了我的龙牙刀,这一幕一直令我震惊,他的武功只怕深不可测!我不能不防备他,低着头,恭声说道:“属下岂敢。”
金不换好象没有听见,淡淡说道:“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他同意,就杀了他!”
我隐隐猜到那个人是谁,感觉很是不妙:“那人是谁?”
“符咒师!”
我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疼痛,象要把我痛得四分五裂一般。先前那些痛楚,就象是埋下的药引,此刻纷纷在我身体里引爆,痛楚象肆虐的风暴一样,瞬间席卷我全身,我无助地被灭顶吞噬。
我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一头晕了过去。只是彻底失去知觉前,我残存的意识在想:原来那两个魂魄没做成的事,落到了我的头上!
金不换真的忍不住要对符咒师大人下手了,以这样直接的方式。
以不能拒绝的姿态,我被勒命去劝说或者杀死,那个我一心想守护的人!
我醒过来时,还是在小花厅,只是被人从地上搬到了椅子上。身体里还是那般痛楚着,虽然强忍着,还是一阵阵止不住的虚弱。
“帮主,傅舵主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听声间,说话的是帮里的大夫。
“没问题?”金不换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怎么会晕倒?”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
大夫不吭声。他自然回答不出来,他若能回答出来,他就可以当神医了。
第110章 恣意相思
“怎么会晕倒?”同样的话,金不换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转到我跟前来问我。
我能告诉他,是因为痛楚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我猝不及防,被瞬间击溃而晕倒么?我极其虚弱地说了两个字:“旧疾。”
金不换忽然抓住我左手,指着左手腕问:“这是什么?”
那是在青州时割腕留下的伤疤,我说:“放了点血。”
金不换扔下我的手,似乎作势想来扒我的衣服,我本能地勉力一挡,金不换便作罢了,只是冷嗖嗖地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疤?”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伤疤?
我侧头轻轻问那大夫:“你检查我身体了?”
大夫满脸歉意,诚惶诚恐:“小医医术太浅薄了,实在检查不出舵主的病情来……”大夫检查病人身体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想必,大夫在给我检查身体时,金不换竟然在一边瞪着眼睛精光灼灼地旁观,这感觉就太恶心了。旁观完了还要问,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我身上有伤疤关他毛事?就算是上司关心下属,好象也关心得过份了吧?
我勉强伸手拍了拍大夫的肩:“你诊断得没错,我确实没病。”大夫得了我这句肯定的话,感觉他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对自己的医术又重捡信心。
既然我自己也说没病,金不换下巴一抬,示意大夫出去。
我慢慢从椅上坐起来,然后勉强站下地,我不想在金不换面前示弱。虽然我现在的样子,只怕一根手指都能把我戳倒,我还是希望我能在金不换面前站着:“帮主还有什么吩咐属下的?”
金不换很有耐心地冷冷地看着我从椅子上挣扎起来:“我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这厮还等着我说明怎么身上有那么多伤疤?
这人前不久还想杀了我替他义子报仇,这会儿却殷勤地关心起我身上的伤疤来,实在是不太正常。不过他越不正常越好,我谨守帮众之礼说道:“属下的伤,已是陈年旧伤,不劳烦帮主费心过问。”
金不换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能从这里如此完好地离开,我觉得还算是幸运,至少给了我三天时间。
只不过现在这种状态,想从花厅走出去,还是有点困难。我忍着身体里的剧痛,一步一挪地艰难地向门口移动。我听见金不换在我身后冷冷地问:“小傅,你这个样子,真不碍事么?”
草,我什么时候跟金不换亲密成“小傅”了?但是,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一丝丝关心之意,只不过这关心只引得我一阵恶寒,只说道:“属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金不换一定在背后看着我,我还是头也不回地慢慢挪出了小花厅。
在离开小花厅前,我说:“帮主,我们家沈娇的神武湘竹如意……”用那么昂贵的费用打造出来的神武兵器,阿娇一直宝贝得紧,可不能落在旁人手里,便宜了别人。
“我叫人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