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了底呀,还不就是沧海一声笑吗?
不断的回想,不断地思虑,马越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拨弄着,琴声宛若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偶然间出现了披露不够满意便皱眉思虑,片刻之后琴声从头来过。
蔡琰倚着船首看着马越闭上眼睛,听着他弹出从未听过的曲调,看着马越陶醉的表情,她心里却觉得这琴音有些怪异。
好听是确实好听,曲调豪迈而绵绵悠长……只不过就是太奇怪了,这个时代的琴音曲调以悠扬清雅为主,哪里有这样的曲子。
“马师弟这些日子学琴确实挺认真,可也不可能会做出如此的曲调啊。”
蔡琰困惑着,突然看到马越双手一听,睁开眼睛甚是明亮,笑道:“感觉差不多了,听啊。”
这一次,马越将整个曲子整合了下来,有了之前的数段接续,这一次再无声色之感,激昂澎湃好似浪潮的曲子便在他手中被弹奏出来,行云流水。
一曲终了,不单单是蔡琰,就连护卫在不远处的黑夫、刘伯,甚至是甲板上的水手也都注视着马越拍手,这一首曲子实在是太棒了。
这个时代的曲子,美则美矣,味道上却是太素。
蔡琰眨了眨眼睛对马越说道:“郎君这首曲子……”
马越耸了耸肩膀笑道:“别想了,我写不出来这样的曲子,年幼时前往西域时听到的,刚才突然想到就想试试能不能弹出来,虽然还有差别不过意境是差不多的。”
马越没敢跟蔡琰说曲子是他自己做的,第一是他不屑于那么做,第二是拿来弹一下还好,若说是自己做的,莫非这天下人都成了傻子不是?
蔡琰对这曲子很感兴趣,问道:“那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名字?”马越急忙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这曲子叫什么,要不琰儿你来起个名字?”
沧海一声笑?怎么可能叫这种名字,明明马越连海都未曾见过。
蔡琰还未答话,船老大走过来朝马越与蔡琰拱手说道:“壮士,您与家眷先入船舱吧,前方就快要入了汝南地界了,水面不太平。”
无论从哪里走,汝南这个地方都是绕不过去的,因此他们的路线是由颍水入淮水,刚好沿着汝南郡的边沿汇入淮河。
蔡琰对船家称其为马越家眷面上羞得通红,却也未做辩解,马越对着刘伯轻轻点头,对蔡琰说道:“琰儿,那你就先入船舱吧,我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蔡琰点头,想了想说出一句:“那你要小心。”
马越点头笑了,对船老大问道:“船家,汝南郡是什么情况?”
船家说道:“壮士,汝南郡如今有数股黄巾余党在山中流窜,有时乘船劫掠于江面,有时劫掠山下百姓,千万别教咱们遇见就好。”
第三十六章 见多识广
船老大小心翼翼地昼泊夜行一连七日,直到出了汝南地界抵达江夏,客船都没遇见一次劫持。这让马越不禁放松了警惕。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从洛阳出发已经一月有余,行船的速度比路上跑马不知慢上多少,一路上随着河水推进,尽管费时在马越看来却是值得开心的。
他有了和蔡琰相处的时间。
正午的太阳晒得厉害,趁着蔡琰在船舱中读书的档口上,马越褪去衣物只穿着一条垮裤与几个水手坐在船沿边上,跟他们聊着扬州风物。
他们不是南人,却比马越这种西北人对水有更多的了解。
“呵,郎君瞧你这身伤疤,竟跟那花雕在身上一般,俺曾听人说关外的那些外族人都文身断发,是不是真的?”
马越放下酒壶笑了,南方米酒虽然没有凉州烈酒来的爽快,此时吃起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笑着解下脑后的束带任由头发披散着撩开了左前额上那道疤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有些习俗会有文身,至于断发一说……头上挨了刀子,由不得你不断啊,哈哈!”
马越头上左前额的那道伤疤至今都未能再长出头发,因此马越总是习惯于将疤下面的左鬓角编成一股辨遮挡住伤疤,否则就会露出一条头皮。
同行月余,平日来马越的平易近人让这些水手感受不到隔阂,何况如今马越也是白身,因此说话也分外随便。坐在马越身旁赤膊的水手拍着马越胳膊上的腱子肉笑道:“就冲郎君你这身条,在军中若不做个军候都屈才了。”
水军通常一曲一楼船,常在水边讨生活的他们见识到军中最高的长官便是六百石的军候,这句话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一句莫大的夸赞。
马越笑着点了点头,军中可不是单单看身板的,想着马越朝船尾挂着的渔网努了努嘴笑道:“咱们今日调鱼羹吗?”
刚才拍马越的那个水手探着脑袋望了望渔网,“嘿”笑一声,两手一推船沿儿一个猛子便扎到河水之中,随后身子如一条锦鲤一般游动起来,游至船尾潜下去半晌才再次浮出水面,伸手抹去了面上的喝水将头发向后一拢,扯着嗓子笑道:“哈哈,郎君今日中午吃鱼羹,晚上食鱼脍!来人将网子提上去诶!”
“鱼脍?”马越听说过鱼脍,但他还从未吃过,凉州那边也有鱼虾,只不过他没有吃过。
这个年代几乎少有人不吃鱼脍,在凉州是因为家里那是很穷,终年粗茶淡饭,一年到头都少有机会吃到猪羊一类,一直到十三四岁才有机会跟着程银那些个部落酋长蹭着烤羊吃,更别说鱼那种凉州稀罕的玩意儿了。
到了洛阳,一年到头忙个没完,也没什么机会去找好东西吃,就连朋友家里的宴会他都没参加过,而梁鹄又很少在家吃饭,家里的厨子也就不是南北通吃的那种能人。
可以说,他的物质条件已经到了大豪强一级,可他的生活水平仍旧停止在富裕庄户的水准线上。
比起马越的好奇而无动于衷,船上的几个水手可是乐开了花,一个水手喊道:“兄长,将你的大酱拿出来吧,看看有没有虾子,下午捣碎了蘸鱼脍。”
另一水手便跑到船首的货箱中去翻找东西,另外二人急忙将满载的渔网接了上来。
接上来的渔网在甲板上一倒,一时间二三十条鱼在甲板上拍跳不绝,映着正午的日光直晃眼。
几个水手在上面挑挑拣拣,找出十几条比较肥的大鱼,将剩下的幸运儿再度放生,接着就开始了除鳞去刺,几个水手都是个中好手,小半个时辰便将十余条鱼干净切片铺在甲板上晾着,接着挑出四条鱼熬起了鱼羹。
这种时候,马越也不闲着,做饭没他的事情,他便跳到河里游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不但学会了游泳,还学会了捕鱼结网,精通投掷的他提着鱼叉抓鱼也是上手极快……
野外生存能力又有了极大的提高啊,马越自嘲地笑了笑。
江淮一带,两田千里。同船的水手说,他们很羡慕这里佃户的生活。
马越问他们,那你们愿意在这里做个佃户吗?甚至是有自己的几十亩薄田。
他们没人愿意,去年夏天,九江段长江决堤,南岸千亩良田被淹,一年的收成全没了都是好的,许多人一下子一无所有。地被冲垮了,田被冲坏了,房子被冲塌了。
黄巾之乱让在任的官吏死了一多半,没有人治水了,参加起义的百姓收到了惩罚死的死无葬身之地,活的活在深山大泽之中。可未参加起义的百姓也一样受到了惩罚,一场洪水失去了一切。
有的时候,天灾又何尝不是**呢?
事情一旦动了刀兵便无法收手,起兵,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件坏事情。
七月,一行人走水路途径江夏郡,马越亲眼目睹了一次**劫掠。
前一个夜晚船老大将船停靠至岸边休息,清晨时分,马越在岸上活动,便见到远处驶去四艘小船,速度飞快好似箭羽一般地围住一艘中型商船。
双方根本没有发生碰撞,商船上备有箭矢弓弩,小船也以弓箭还击,商船急忙向前推进,接着便发生了猛烈的碰撞。
**的小船将大船逼到了事先埋在江里的撞角上,接着小船上的贼人水手干净利落地将投索钉在大船上,一众**鱼贯而上跳上大船。
一场白刃战,货物被搬空,商人们死去的护卫被丢入江中,**的小船远远地满载而归。
当船老大再度启程的时候,马越心情分外沉重,那些**杀人越货做的无比纯熟,如果接下来遇到**的是自己,有把握能在浩瀚江中全身而退吗?
马越不知道。就是在地上被这伙儿五十余人的**围住恐怕都插翅难逃,更何况是在江里呢。
接下来的水路,船老大与马越更加小心翼翼,马越不再觉得船老大过分敏感。
许多时候,当别人露出恐惧的姿态不能一味得去嘲讽,事实上,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都足够见多识广。
第三十七章 兵卒拦路
七月底。
双脚才在庐江郡港口的地面上挥手作别船老大,马越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从洛阳到幽州,一来一回算上在幽州滞留的半个多月他才用了两个半月。而这一次从北方到南方他却足足在河里航行了将近三个月。
庐江距离吴郡,还有着五百里路的距离。
在港口的市集买了两匹驽马一架篷车,马越一行四人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官道。已经花了三个月,谁都不会在乎速度再慢一点。这一路走来无论是马越还是蔡琰,都感触良多。
蔡琰最大的感触在于马越,她感受到了这个少言寡语的青年将军不同于常人的一面,无论是朝堂公卿还是乡野的走卒贩夫他都能很好的与之打成一片。而且这三个月来的相处也让她感受到了马越粗犷外表下的细腻温柔,马越总能很好的顾及她的感受。
最重要的是,马越不但琴艺越来越好,读的书也越来越多,而且除了读书以外的事情,马越懂得很多。
马越终于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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