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武爹稀里糊涂的回了家,跟其他几个忧心忡忡的家人汇报此事,而武暖冬则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准备进玉府练功。
昨天是在冲击壁垒之前出的玉府,而今酝酿妥当,就差专心致志的打坐修炼,武暖冬索性提前通知武爹一声最近几天她打算闭门不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再老远的往神虎峰里钻。
玉府中幽十一正穿着无袖的坎肩采摘着丰收的作物,即便此地温度适中,他仍是在连续不断的农忙中累出满头大汗。这已经不是当初的几亩良田,靠他一人确实不得闲。好在提前知道要到玉府生活,他带了几件换洗衣服,满打满算,身上这件算是残留的最后一身,再往后耗损下去,他连这一身衣裤都保不住。
田地毁衣料,他是圣上的暗卫,即便现在做的是些边边角角的侦察和保护的工作,那也是皇室御用,衣物做工和材质自然而然不算差,当然越好的布料越脆弱,根本不适合干活。所以当武暖冬进玉府时,正好听到‘撕拉’果树枝丫无情的扯断丝缎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她的小伙伴上半身的坎肩成了破布飘到了地上。
幽十一常年蒙着面,如今还裸着身,这形象实在难以形容。
武暖冬忍了半天笑,却见幽十一眸光闪个不停,似乎人已经僵住,等她稍微一动,方才如解了穴般嗖的飞走了。
武暖冬摸了摸唇角,掩去了笑意,神色未明的走向茅草屋,从木柜里取出药箱,挎着它来到了楼里。
“幽十一,开门!”
房间门内并无声响。
武暖冬自是记得那孩子的倔强和偏执,想来也是不会轻易给她开门,索性抬脚一脚将门踢开,简单粗暴的进了门。
结果门旁站着围了件破上衣的男子,双目沉沉的望着地上的门板,而一只手还维持着要开门的动作。
武暖冬扶额,小伙伴改了脾气,她却不知道而闹了误会,这事还得好好解释一下。
“门板的事无须理会,反正还有别的屋子你在挑选一件安家落户。”武暖冬直接进了门,见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家具崭新似乎抽屉都没有拉开过,除了一张简单的床和一个疑似床头柜的粗糙物件上有属于幽十一的东西,其他的角落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热乎气,她抿抿唇,看的出来幽十一过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
“抱歉,看你不开门我以为你又犯了倔脾气,所以才……”武暖冬摊摊手,将药箱放到床头柜上,把旁边的水杯挪了挪。
“以前没有发现你受过伤,而今我看到了就不能无视。”她打开药箱,声音略显低沉,“过来,给你号号脉。”
幽十一站在门边半响,终是把门板扶起靠在墙壁上后,毫不抗辩的走到了武暖冬身前,因武暖冬是坐到了床边,他弯下身单膝跪地,视线停留在她的脖颈处。
武暖冬知道,这个角度看人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又会使人感到受尊重,一般是奴才面对主子的视线。如同独孤贵妃面见她时,她对着后宫之主的态度。
武暖冬心口一窒,原先多骄傲的孩子,而今竟也是变了……
她没有虚伪的说教或是劝慰,直接将他的破旧的上衣挑开,看到精壮白皙的胸膛和后背遍布的伤疤,交错纵横,有的一股股地像是狰狞的蜈蚣,有的凹进一块深坑明显是丢了块肉毁坏了表皮层,总之整个上半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尤其是左胸膛,一看就像是被火烧过,蔓延着整片凹凸不平的疤痕,毁的不成样子。
按说他时常用灵水洗澡,这些疤痕应该会痊愈,可是武暖冬明白,他的身上不止有疤,还有几种毒,身体长期处于一种损耗的状态,已经伤了根基,除非是配合药物加上大量的饮用灵水,天天泡澡一个时辰以上,才会有好转。
号过脉后,武暖冬不知该感叹还是唏嘘,皇室的暗卫确实不是人干的,他的伤和当初大哥的伤如出一辙,想要在圣上面前站稳脚先要去条命。
好在之前几次和大哥碰面,她都没有疏忽给他调理。
武暖冬庆幸过后,自然开始动手替幽十一疗伤。
幽十一的耗损时间过长,有些疤痕里裹着脓疮,需要一一挑拨方可,两人一人专注的治伤,一人埋头听话的不动,只有在疼到不能忍的时候才会颤抖两下,武暖冬也会停下手让他缓缓。
相对无语,恐怕是两个人认识以来过的最安宁平静的一个夜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变了
上半身的伤处理完,腿部的伤武暖冬也没有忽视。她也没想过要调戏童年的小伙伴,直接递给他一把利器,示意他将裤腿搁到大腿部位,这样既避嫌又方便。
幽十一没有拒绝,痛快的把裤腿去除,露出一双布满伤痕的腿。
武暖冬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却见幽十一有些犹豫的弯下身似乎想要将双腿抱住,遮起视线,免得令人害怕。
她手一拦,将他拉起,按坐到床上,蹲着身子把伤口处化脓的地方挑出来,心中越发沉重,突然明白为何大哥要将幽十一送进她的玉府里。
脓包里不仅有黑臭腐烂的残肉还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白线虫,这种虫子喜欢潮湿阴暗的地方,而且最为喜欢钻食人肉,若是再晚些时日,幽十一的一双腿不但不保,那些虫子繁衍壮大,他整个人也就完了。
“你没泡溪水?”武暖冬惊讶的问,手底下半分没有停顿的挑着一条条小虫子,然后将它们丢进了床头柜上的水杯里。这种虫子很厉害,但万物相生相克,它们叫吸血虫,顾名思义,很怕见太阳,一晒必亡。可惜这种虫子钻到人皮肤里生存,除非将自己晒成人干,否则体内哪怕有一滴水分都能养活了它们。
幽十一摇摇头,哑着的嗓音吐了一个字,“脏!”
武暖冬一顿,要不是太过熟悉那双漂亮魅惑的眼睛,她绝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手下越发快的挑那些该死的虫子,每一下都能让幽十一本能的颤抖,因为那虫子本性贪婪,临死也要咬死寄主的一块肉,基本上武暖冬一扯就会连血带肉的飞离。她又不能用麻药一类的,身体一麻痹,那些虫子便会感应到不妥惊慌受怕的越挖越深。
“脏?”她不解的抬头,正好看到幽十一取过水杯递到她面前,然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被挑出的虫子非常活跃的在半杯水里钻来钻去,密密麻麻的,看的人作呕。灵水有利有弊,它能滋养万物,这万物里自然包括虫子。
幽十一只给武暖冬看一眼,让她明白他的意思便将杯子赶忙放回床头柜上,免去她激动之下,给他拎到溪水里去泡澡。半年来,他从没有踏足溪水半步,每次都是将水打上来,烧的沸沸腾腾,再去清洗身上。虫子怕热就会老实些,不会乱钻也不会污秽水源。
武暖冬彻底明白了,这种虫子应该是水牢里最常见的。
她深觉自己应该再细细给幽十一把把脉,水牢对男人往往是致命打击,阴湿入体,女人容易不孕,男人则容易不举。
顾及着小伙伴的颜面,武暖冬并未提及,认真的挑着虫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为什么会是水牢?”
手下的腿一哆嗦,不同于疼的抽搐,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随之便是一如往昔的寂静。
“大哥哥让你来,不光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让我帮你吧?”她抬起头笑颜如花的晃了晃银针,“是不是犯了错被皇家暗卫开除了,像你们这种身份,开除的下场必定不好受,是不是小隐子?”
幽十一顿了顿,开口,“姑娘认错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喊得是人,没谱是一只狗、一条蛇或者一只虫子。”
幽十一眉眼一抽抽,好不容易能和童年小伙伴和平共处,就算是疼了点他还是挺享受这种宁静的,结果小伙伴又犯了毛病怎么破?
“别急,等腿上的伤治完了就治脚上,脚上的治完了就该治脸上了,小隐子,你觉得你跑的了吗?”话音一落,武暖冬就狠狠的瞪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幽十一无语,眸光里有柔情有纵容,就跟……就跟关注一个没长大的奶娃娃般,叫武暖冬几欲跳脚。
魂淡!姐是披着萝莉皮的大婶了好不!你个终年瘦弱的小豆丁!
长年累月的磨练确实让李隐变了,变得越发深沉难辨,却不再敏感的阴晴不定、草木皆兵,世间悲惨的人很多,他还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哪怕现在活得生不如死。至少他是得到过幸福的人,童年的那几年有父母亲人、少年的那几年有爷爷朋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使是这个朋友有些蛮横、任性和不讲理,别扭之下却是实打实的关心,像个长不大的娃娃。而他亦然,那时候只会用抗拒来对待她,其实他只是怕,怕她根本是在耍他、欺侮他,谁知就是这短短几年的相处,才会让他在接下来的生死之间一次次挺了过来。
直到他报仇雪恨,杀了那覆灭了他们全家的贪官,就算因此而差点丧生在层层惩罚之下,他亦是心甘情愿了,可是在水牢里的那几个月,他想的最多的却是没能好好的谢谢她,谢谢她别扭的陪伴、谢谢她别扭的开解,谢谢她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所幸一切都不晚。
转眼经年,他已然变得不再是当初那个幼稚心、仇恨心满满的小鬼,而她也变成了大姑娘,却还是那个面对他有些霸道的漂亮女娃娃,无法让他产生半分的陌生感,这种感觉很好。
“你笑什么?”武暖冬刚掀开面罩一角,发现对方的唇瓣高高翘起,似乎想起了什么美事。
李隐一怔,想要抢回面罩已经来不及,原来在他回忆的片刻,武暖冬已经收拾好他身体上的伤势,就剩脸了。
面罩揭开,半张如同鬼面的脸孔出现在武暖冬的面前。
她瞳孔猛缩,没想到这脸毁的如此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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