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鹰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既不知天高地厚,倒也怪不得我等伉俪以大欺小,杀你这个带伤之人!”说完双掌一错,掌心登时红焰升腾。
乌木霜也是双掌挥舞开来,黑气隐隐,双双分作左右两路,朝萧影攻到。
萧影猛提真气,运起侠影神功,双掌倏出,气吐如疾风,直朝双煞的掌力迎头拍去。四股力道交接,霎时之间,犹如惊涛拍岸,卷起残雪无数。
朱瑶站在一旁,眼见三人蹿高伏低,身走龙蛇,搅得漫天雪花飞舞,身形时而犹如蛟龙出海,时而宛若苍龙过渊,声音更如雪崩,如山倒。
饶是她早自见识过三人的武功,但于此冰天雪地之上打斗,自又是一番景致,不禁也看得暗暗叫绝。
眼见三人打得难分难舍,猛然惊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迈步便向西逃。心想此番意在逃难,自是离京城越远越好,最好永不回开封。心下也自为萧影担心:“他重伤之余,会不会遭了双煞的毒手?”
见双煞骑来的马儿,站在雪地上交首欢嘶,当即飞身而上,骑在白马之上,牵了黑马大声道:“影哥哥,这儿有马,咱们快逃!”
萧影暗恨她空口白牙,竟陷自己于不义之境,激斗间也懒得去理她。
戈鹰幡然醒悟:“不好,这小丫头机灵百变,这回又中她诡计了!”心中暗自悔恨,右手一掌直朝朱瑶拍将过去。
不过他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唯恐一不小心打死公主,难以向皇上交差,掌到中途,斗地斜入地面,意在将两马一人卷翻在地。
乍见戈鹰出掌向自己拍来,朱瑶心下大骇,手忙脚乱将黑马一横,挡在身前。这样一来,戈鹰的掌力尽皆吃在黑马身旁的雪地上。听得炸地一响,黑马受掌力掀起的雪浪猛撞,立时倒地,肚腹朝天,四蹄蹬得两下,便即垂死。
朱瑶怒道:“戈鹰,你想谋杀本公主么?”嘴里这般说着,脚下自也不敢停留,拍马疾向西驰骋。
跑出数百丈,这才回马大声道:“影哥哥,我这可追你师父去啦!”说完勒马又奔。
萧影心道:“她这话是何意?她明知师父要杀她,干么反而追上去?难道她真有甚么阴谋诡计,此番跟去,乃是蓄意前去暗算师父?既是暗算,何以又在临走之时告知于我?”
心下一头雾水,实在担心师父,更没恋战之心,边斗边往西撤走。无奈阴阳双煞手下黏得紧,总是趁一个出手之机,另一个抢身而上,堵了他的去路。
他何不知道,阴阳双煞此番前来,一心要拿朱瑶回宫,此事在二人心中,当为头等要紧的大事。两人既是无意罢手,自己便跟他们耗得一阵,瞧是谁先熬不住?自己有伤在身,不能力敌,大可与双煞趋避游斗。反正朱瑶欲行对师父下手,一时半会也得不了手。
确如萧影所想,阴阳双煞一心想要追朱瑶回宫,方才见她骑马逸去,本想立时收手,陡见萧影心存去意,便即不动声色,决意趁萧影退却,身后空隙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借机除此劲敌。哪知他们的心意此时亦被萧影料中,此刻见他左突右冲,上翻下打,全无去意,两人顿然没了主意。
戈鹰急不可耐,大声道:“这般打下去,最多两败俱伤。我瞧咱们一无深仇大怨,就此罢手如何?”
乌木霜道:“正是!”
萧影摸准他二人的心思,心想正好今日除此二贼,日后潜入皇宫报仇,便少了一双强敌。当下哪肯罢手,愤愤然道:“你们与我萧影无仇,萧影却与你们有恨!”
戈鹰道:“这话从何说起?”
萧影道:“你们甘当朱老贼鹰犬,朱老贼却与我萧家大仇不共戴天。今日不除你二犬,他日便成绊脚石,你道我萧影傻么?”
戈鹰面有悔意,仍硬着脸皮道:“好好好,今日老子便舍命陪君子,再与你玩玩!”
乌木霜却急道:“鹰哥,咱们何必赌一时之气,让公主逃了去,咱们罪责非小。我看这小子虽自受伤,身手却不见弱,咱们即便得胜,也非一时半会之事。我瞧咱们还是走吧!”
戈鹰这才软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道:“你要怎样才肯罢手?”
萧影略一寻思,说道:“除非你们夫妇改邪归正,从此不再做朱老贼的爪牙!”
戈鹰面现为难之色,说道:“你这等条件太过苛刻,恕我等不能办到!”
萧影道:“谅你们也舍不下这等荣华富贵。这也成,我有几个疑团想问你们一问,若老老实实答我,便放你们走路!”
戈鹰一听,萧影此言大有己方求他饶命之意,怒气顿生,正要破口大骂。乌木霜接口道:“萧少侠有何言语,尽管说来,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信。”
萧影道:“山西杏花村全村百姓,无辜惨死,可是朱瑶命你们下的毒手?”
乌木霜道:“你这可就冤枉公主了。当日我们得知你欲前往杏花村,找寻那惊鸿簪的后人,公主便接了皇上的指令,要我等务必从中下手,趁机夺得簪儿。若公主立此大功,皇上便不逼她远嫁契丹,婚姻大事,任由她做主。咱们接了指令,匆匆赶去杏花村,决意给你来个守株待兔。”
顿了顿她又道:“公主命其他属下,在村头开了个小酒馆,原意是将你迷翻,取走惊鸿簪。你竟也上了当,却是棋差一着,你喝了酒,竟然大摇大摆出了门。唉,我等当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何以不中毒。后来你喝剩那酒水公主命人试过,一喝即倒,那是决计假不了。直至今日,我们也不知为何毒你不倒。”
萧影听她说话,全神戒备之余,手上自然缓了下来。不过为防二人逃跑,还是不敢停手不斗。
听乌木霜所言,事儿大致不假,又开口问道:“那酒馆中自称李飞烟后人的老者,也是你们有意安排?”
乌木霜道:“不错,公主思智百出,当真神机妙算,除了下毒,又安排了计中计。她命那老儿骗你上当,乖乖交簪,可事有凑巧,杏花村一村老老小小被人杀死,令你生了疑心。为防事情败露,公主命我们将那老儿……”
未等她出口,萧影怒气陡生,冲口道:“她这般歹毒,竟将那老儿杀了!”
乌木霜接口道:“错了错了,公主并没命我们杀他,只是演了一出他被人杀死的假相。她当时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如此装死,萧影那傻小子自他口中听来的话,非信不可!’果然你中了公主之计,风尘仆仆赶到了太湖李家村。”
萧影恍然,又道:“这么说来,那太湖李府一家四口,定也是你等下的毒手?”
乌木霜道:“又错了又错了。公主料定你对那老儿的言语深信不疑,便命我等一帮人星夜赶往太湖。那李府中人,原先与皇上相交甚好,这次由公主亲去相求,说明原委,谅他不会不允。可当我们赶到太湖,李府一家四口竟给人杀了。唉,公主这着棋,当真高明得不得了,可暗下那帮人也真够阴险毒辣,原本唾手可得的惊鸿簪,这一次又给他们搅黄了!”
萧影暗忖:“朱瑶这着棋,真个够高明,若无旁人搅局,我还不乖乖就犯,交出惊鸿簪给她?”
他之前料定这一路上无辜丧生的人命,全系朱瑶一手所为,如今听乌木霜之言,在情在理,朱瑶整套计谋之工,完全用不着杀人。
寻思于此,心下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对朱瑶的恨意也淡了几分,当即又问道:“后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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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回 冥然惊梦雪中情
乌木霜道:“公主一计不成,一计又生,便即扮成死者之女,总要骗得你上当不可。后来之事,你都知道了。”
萧影道:“如此说来,那日前来扰乱灵坛,欲图夺取惊鸿簪之人,也是她蓄意安排了?”
乌木霜道:“是啊,公主怕你仍有疑心,便有意安排那伙人前来捣乱。又命我和鹰哥再加一搅和,你更是深信不疑。唉,事情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偏生有人假扮成你师父,横空杀出,将你原本要交出来的惊鸿簪偷了去。”
萧影道:“宿婉情宿姑娘假扮我师父一事,并非公主有意安排?”
乌木霜话声坚决道:“不是!我想该是暗处那帮人安排下的一着棋。”
听到此处,萧影心想乌木霜和戈鹰煞费苦心,只为朱瑶得能回宫,现下巴不得朱瑶与自己决裂,说起这些往事,倒也不必替她遮掩,乌木霜所言,当为不假。
此刻,他于事情的来龙去脉,登觉心下透彻,虽对朱瑶的所作所为心有不齿,终究她不曾杀人,倒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心想:“唉,我原想这一路上之人,都是她所杀。我对她的误会,原来竟是一厢情愿,实在将她想得太过恶毒。”暗暗忏悔不已。
想到这里,他又问乌木霜道:“我欲前往开封暗杀朱温,此事可是朱瑶命你们回去通风报信?”
乌木霜想也不想,说道:“自然是这样。不过这也需怪她不得,她和皇上终究父女情深,父母有难,做子女的怎能坐视不理,你说是不是?”
萧影心道:“我与朱温仇深似海,可是换个角度想,推己及人,却该如此。”当下亦不置可否。
戈鹰突然道:“皇上得知信息,又知你武功高强,决意要将你除去。我等此番前来,除了受命带回公主,本来还有一事,那便是杀了你!不过眼下公子大婚在即,只得暂且饶你一命,公主的大婚,可是半分延误不得!你还不住手?”
萧影闻言向后飘出,远远站于数丈开外,说道:“萧影也非言而无信之人,你俩尽吐实情,令我茅塞顿开,萧影感激不尽。日后二位要杀萧影,随时恭候大驾!”
阴阳双煞一起朝萧影抱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