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却道:“爹妈要带咱们去避难?”少女道:“嗯,说好去云南大理。大理民风淳厚,少有刀枪之祸事,景色又好,是个好玩的地方呢。要不是你瞎跑出来玩儿,咱们早就出发啦。”
男孩悠然神往,拉着姐姐便要回去。姐姐却似说开了性,不吐不快,又道:“爹妈说了,这是非之地,早走一刻是一刻,当真祸事上门时,只怕跑也跑不了。”说完在怀中一摸,掏出一件红红绿绿的物事来,说道:“影儿,这个给你。”少年见是个挂囊,样子颇不凡俗,很是喜欢,伸手接了过来,欢然道:“好好看哦!”。
少女道:“日间一个花胡子老道士路过咱家庄子,疯疯癫癫说了些话儿,最后给了这个,说是可以避邪。”
男孩道:“是个道士么?”少女道:“是啊,怎么啦?”男孩道:“刚才我在睡梦中,也见着一个道士。”少女却道:“爹妈说了,这东西可以避邪,可惜那道士才给了一个。咱家你最小,要我找到你后,便立即给你戴在身上。那道士无非骗钱来花,嘴里胡谄乱说,说咱家大祸临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临走时还叹惜道:‘好好的飞龙在天,偏偏听信旁人妄言,变成了现在的龙战于野!’”
男孩道:“那是什么意思啊?”少女道:“鬼又知道!”瞥眼见弟弟将挂囊打了开来,惊声便道:“你做什么?那疯道士说了,千万不能打开来看!”男孩却是听而不闻,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囊中一道纸符发呆。
少女瞧他眼神不对,够头过去一看,见纸符正面是道士用墨汁画的奇形怪状的符章,弟弟正盯着看的背面却写有八个字:“惊鸿一瞥,侠影留踪。”瞧起来亦无甚特别之处,弟弟却像看见不可思议之物一般,便即问道:“怎么啦,你看什么?”
男孩失声道:“这……这几个字,我在梦中见过的,可也是巧了!”少女只当他说笑,抢过挂囊,塞那符章进去包好,将之跨在男孩脖子上,说道:“这锦囊道士千叮嘱万祷告的,说一定不能打开来看,不然立时便有祸事生发。姐姐右眼皮跳得很是厉害,咱们快点儿……”
言犹未尽,蓦闻扑扑数声,树上十余只乌鸦落在地上,双脚朝天蹬得两蹬,尽都死了。少女惊惧不已,吓得脸都白了。男孩却朝那些死鸹儿呵呵笑道:“叫你幸灾乐祸,这会儿死翘翘啦,呵呵!”浑然不知大难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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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苍声翠羽逝如风
少女名叫萧琴。她身穿淡黄衣裙,服饰极为考究,全身上下清丽脱俗,一看便是豪门闺秀。她见群鸦俱死,心下登觉不妙,诚惶诚恐,牵了男孩的手,转身便要逃出寺去。却在这时,庙里有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幽幽道:“搅扰老娘清梦,下场便只有死!”
陡然间听到这个声音,姐弟俩竟是吓得呆了,不知对方是人是鬼?这句话是说给死了的乌鸦听,还是对自己而言?瞧庙里门窗俨然,蛛网纵横,丝毫未有生人动过的痕迹,里面之人从何而入?听她话音里饱含幽怨,只怕当真是鬼?
萧琴右手连扯,男孩心下会意,此刻情势凶险,逃命要紧。姐弟俩撒腿便要夺门而逃,却听那老妪道:“站住了!干什么要逃,撞鬼了么?”萧琴大着胆子道:“爹妈等着呢,我们要回家去!”老妪道:“那也不急在这时……”听来尚有言语要说,却是并未出口。
闻其声而不见其影,姐弟俩正自惊疑不定,陡见庙里黑影一闪,庙门口随即袭来一团翠影。这团翠影来得实太快,竟看不清是人是鬼?唯见它穿丝过线,竟是不着痕迹,那些陈年蛛网依然纵横如故。
姐弟俩吓得腿也软了,骇然一声叫,连逃跑也居然忘记。突尔眼前一花,面前站了个十七八岁、容色姣好的女子,更是吓得心也停止跳动,浑然不知是真是幻,双双尖声骇呼。
那女子月眉一竖,怒喝道:“吵什么吵,老娘生得这般吓人么!”这一声怒喝,有如晴空一个惊雷,更是听得姐弟两毛发倒立,不禁心底要问:眼前这人分明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怎地说话声音如此苍老,便似七老八十般,嘴里还自称“老娘”?原来她不是鬼,而是个妖怪!
姐弟俩皆是一般心思,想到从小听到妖怪挖心吃肺的故事,惊骇更甚,眼前一黑,尽皆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男孩有了神志,耳听得嗤嗤声响,睁眼循声而望,见姐姐背脊朝天,横躺地上。那个“妖怪”站于她身前,身着一袭翠绿衣服,临风楚楚,宛若一只开屏的翠羽孔雀。她右手翻出,隔空正在撕扯姐姐背上的衣服。心想:“天呐,她原来真的是个妖怪,假若是人,又怎能隔空发力,撕扯姐姐的衣裳?故事里毕竟说得不假,这个老妖怪果然要挖姐姐的心来吃!”
眼见姐姐便要惨遭毒手,男孩也不知哪儿来的胆气,一骨碌翻爬起身,没头没脑便向妖怪撞将过去。那妖怪闻得背后起了动静,并不回头,只将袖口轻轻一摆,院里登时风声大作。男孩只觉面如刀刮,几不能呼吸,身子为袖风逼得不进反退,砰的一声撞上院墙,浑身一阵剧痛。想着骨头只怕也撞得裂开了,挣扎得几次,均未能起身。
只见那妖怪扯尽姐姐背上的衣服,面色一沮,模样儿有些失望,阴沉着一张脸,怔怔的道:“没那东西,不是她,不是她!这么多年过去,她该当是死了,该当是死了……”眼眶一红,登时便洒下眼泪来,滴在萧琴白嫩滑软的雪背之上。
男孩心下惊疑:“这妖怪怎地哭啦,她吃人也会淌眼泪么?”又见她收泪出得一会儿神,将姐姐往腋下一夹,径朝院门走去。男孩大急,叫道:“喂,老妖怪,还我姐姐来!”
那绿衣女子一听,怒不可遏,回头朝他逼视,切齿道:“你叫我甚么?”男孩瞧她气得身子微微发抖,说不好立时便要杀人,这声“老妖怪”倒也不敢再叫出口,只道:“姐姐又没得罪你,干么捉她去?”
绿衣女子答非所问,幽怨中带着怒气道:“你叫我老妖怪,我当真有这么丑么?”男孩小小年纪,哪会懂得女人的心思,只道:“你放了姐姐,我便不说你丑话!”那女子道:“好小子,倒会讨价还价。我幽情仙子爱捉谁便捉谁,从来不跟人讨价还价。”说着右手彩练如蛇一般飞出,只听喀嚓一声响,头顶上碗口粗的一根树枝给飞练碰到,登时断折,切口有如刀斧劈出来一般整齐。
男孩见状,怔忡不安,暗想这妖怪可是厉害得紧了,不知是什么怪物修炼成的精?如此境地,唯有出声哀恳,或可救得姐姐一命。言念及此,开口相求道:“前……前……”只说得一个前字,立觉大为不妥,对方模样儿大不了姐姐几岁,该当叫她姊姊才是。立时改口又道:“姊……姊……”想到方才她说话的声音,只怕比自己的奶奶辈还大得多,这声“姊姊”终也喊不出口。他心里一直当对方是妖怪,人妖不两立,这般低声下气相求,太过没面子。
幽情仙子见他嗫嗫嚅嚅的样子,只道他吓得怕了,满眼不屑道:“样貌倒生得俊,肚子里却是一包草,杀不杀你,倒也没什么分别。”男孩不大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救姐姐在急,权当是一句废话来听,说道:“姊……姊姊,求……求你放过姐姐!”
幽情仙子转身本待出门而去,听他这声喊,猛地回头,笑语嫣然的道:“瞧你不出,这张小嘴还挺讨人喜欢。不过,你将来要是油嘴滑舌,也这般讨好女人,这可大大不妙。现下老娘心里很是高兴,但是却非杀你不可!”说完竟是毫不容情,彩练蜿蜒如蛇,直朝男孩颈项缠来。
男孩弱小如鸡,毫无反抗余地,心想要不是自己顽皮爱闹事,不跟着那只兔子来到这儿,而是跟着爹爹妈妈去了云南;抑或听了姐姐的话,及早回家,便不会闯下这档子祸事。这时死了,那也只叫自作自受。
就在闭目待死之时,突听姐姐大叫道:“别杀弟弟!”幽情仙子收绫喝骂:“小蹄子,作死么?既已醒转,那便先杀你,再杀那个小贱货!”
萧琴愕然望了一眼男孩,心里猜之不透,她骂弟弟这声“小贱货”,究竟是何缘故?危急关头,不及细想,挣扎着从幽情仙子手中蹦下地来,冲口道:“平白无故,你为什么杀人?”
幽情仙子哈哈笑道:“杀人也要缘由么?哈哈,真是笑话!不过,你这小妮子定要问个明白,不妨便给你一个理由。小姑娘这般美貌,留在世上终究是祸害。你没听说过红颜祸水、红颜薄命这些词语么?倘你心地歹毒;便是红颜祸水,心地善良,却免不了受世间臭男人的百般欺辱玩弄,免不得红颜薄命。倒不如及早杀了你,可免却你一生苦痛!我这般做,难道对你不好么?”
萧琴听得哑口无言,心想她这话一点道理都不讲,还说得冠冕堂皇,真可谓厚颜无耻之极。当下也不辩驳,又问道:“那为什么要杀我的弟弟?”幽情仙子道:“他嘛,模样长得过于俊美,长大了定要欺负女人,招惹是非。原本我瞧他不会讨人喜欢,年岁又小,便想饶过不杀。不想他叫我一声‘姊姊’,我听这声音止不住都要心里高兴,往后这贱货还不是个多情种,又要害苦不少女孩。今日一并杀了,来个干净!”
萧琴瞧她说得振振有词,不管有理没理,那也是她一个儿说了算,强加争辩,自也是枉然。当下朝弟弟一使眼色,两人急奔向院门。幽情仙子哈哈笑道:“便算长了翅膀,谅你们也飞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萧琴一听,心想此话不假,心念一动,拉着弟弟奔向那块青石板。幽情仙子不紧不慢,跟了过来,抿嘴乐道:“怎地不逃了?”萧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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