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谋- 第813部分

　　　　沈默云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多谢皇上体恤，给云阳留了半年幸福的新婚时光！”原来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皇帝虽不说一直在骗自己，却是一直在瞒着。沈默云气的，是他的不坦诚。若他再稍微真诚一点，或许这个麻烦早就解决了。

　　　　“云儿！玉莹心系崔奕横多年，朕看得出，她是真心的。朕试过劝她退步，朕让她随意开条件了，可她没有！她始终只有一个心愿，她只想要崔奕横！朕觉得，或许她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皇上！”沈默云还是忍不住打断。

　　　　玉莹心肠如何，还有谁会比自己清楚？她不需要他来为自己判断。

　　　　“玉莹觉得此刻是时候了！您呢？您觉得如何？是时候了吗？为何是这个时候？”沈默云将犀利的视线迎上了皇帝的深邃的眼眸。

　　　　空气顿时凝固。

　　　　皇帝没有回答，沈默云便继续发问了。

　　　　“他们答应给朝廷什么好处？”

　　　　“哪个他们？”

　　　　“您知道的！崔春霖！郑家！恒亲王！你们做交易了吧？崔春霖我太清楚，他今日很兴奋！郑秀英也是！什么事能让他们如此兴奋？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如此卖力，不遗余力？又有什么事能让您手中的局势再平衡一次？”

　　　　这些人她实在太了解了！

　　　　她同样也了解皇帝！若说单单为了一个情，一个义，虽不是不可能，但却不一定能让皇帝这么坚持挺玉莹。所以里边应该还有利。

　　　　“云儿，你若是蠢一点……”

　　　　“那我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她再次顶撞了皇帝。“关节点是鸿远侯三个字？”

　　　　“云儿，实话与你坦白了！朕与长姐曾深谈过，她有意将长宁伯府的爵位留给崔奕横！当时朕也觉得甚好。崔奕横若愿意可以承了双爵，享受无上荣宠。他若执意脱离永宁侯府，将来也有长宁伯府那一爵相傍。

　　　　而……”

　　　　他吞了口口水，显然重新组织了语言。

　　　　“朕今日册封了鸿远侯，玉莹就是他的独女！这个爵位朕不打算收回了。你懂我意思？”

　　　　“懂！怎会不懂！崔奕横娶了玉莹这位苏小姐，鸿远侯这个热乎乎的爵位就是他的了！是吗？”沈默云终于感觉一切明朗。

　　　　她嗤笑了起来。“一门双爵已是破例！您自然不会再来个一门三爵！长宁伯府因着世子不开智，您为了长公主的将来，那个爵位也只能是崔奕横的！

　　　　所以，崔奕横这个永宁侯世子将得不到永宁侯府的爵位，是吗？因为你要将永宁侯的爵位留给崔奕平！”

　　　　“那是个降等的爵！到崔奕平这一代就结束了！崔奕横没必要去争！”皇帝急着解释，承认了他的作为。

　　　　沈默云依旧只能笑着摇头。

　　　　可他明知道，只有永宁侯府这个爵位，才是最名正言顺属于崔奕横的！

　　　　若说给崔奕横纳个妾，就能将继子赶下爵位，对崔春霖夫妇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之事！同时还能给自己两人添堵添乱，何乐而不为？这才是他们今日如此卖力的原因啊！

　　　　当真可笑。

　　　　“恒亲王答应了你很大的好处吧？银子？”

　　　　“你知道局势的！局势到了此刻，朕缺银子，缺人心，缺稳定！恒亲王不仅仅代表一方势力，他身后还站着整个高丽！他能给朕带来大量军饷，他能保证东北的安稳！

　　　　关东的女真人从来就不死心，加上那里的悍匪，永远都是剿不尽，除不完。可若是高丽人能为朕分担一二，朕便又能抽调好几万的兵力出来支援南边！朕必须为了大局着想！你……明白吗？”

　　　　“明白！怎么不明白！”她只是失笑……

第一二二零章　打赌

　　　　沈默云心中叹着。

　　　　这一次又与上次在御书房一样了！

　　　　皇帝他大义凛然，所作所为全是大道理。上次为平衡，这次为大局，自己倒似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可在玉莹这个问题上，她偏就不想让步。

　　　　“如你所言，崔奕横第一个能承的，就是鸿远侯的爵位！可你想过没，那我算什么？他是鸿远侯的女婿，那我呢？我可不是鸿远侯的女儿！还有，请问皇上，那下一代的鸿远侯该谁来承爵？我的孩子，还是玉莹的孩子？我的孩子有资格？那到时候我与我的孩子又当如何容身？如何自处？我与玉莹的孩子，究竟哪个算是正统？

　　　　退一步，即便还有长宁伯府爵位保着，若是将来刘允乐的病好了呢？那爵位是不是还给他？若是刘允乐能够行房事，能够有子嗣，那长公主还会将那个爵位留给表弟？到时候我的孩子怎么办？那岂不是三头都没了着落？

　　　　到时候，崔奕横就只是鸿远侯的女婿，而我呢？我算什么？玉莹明面上是妾，可真正没有底气，活在人屋檐下像个妾的，是我！”

　　　　沈默云一思忖便想通了所有关节！

　　　　正因如此，她必须要守住此刻拥有的一切！她的幸福来得不易，自然不能再如此轻易被夺走！

　　　　她心情很不好！

　　　　皇帝说的越多，说明她成功的几率越小！

　　　　即便她很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可她除了争取，别无他法！

　　　　而在她刚刚一股脑发出这一连串的疑问后，皇帝再次做起了保证。

　　　　“云儿！朕既然这般安排，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朕会尽快让长宁伯府的爵位也归属崔奕横头上！也就是两三年，朕可以答应你，三年内，一定让崔奕横……”

　　　　“不！我不答应！”

　　　　在这个问题上，即便没有底气她也不愿退让。

　　　　“我不要！我不想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已经想象到与玉莹共处一屋檐下的日子了！明争暗斗，你死我亡，甚至还要牵连下一代！

　　　　或许这一切对皇帝来说都是平衡，可对自己不是！那是噩梦！

　　　　“云儿，你就不能委屈一下？”

　　　　“不能！沈默云只是个小女子，只想简单活着！朝局之事，我一介女子，懂什么！”朝堂之争，权谋之争，她或许从来不该掺和。

　　　　“你要抗旨？”皇帝的语气同样渐冷。

　　　　“不敢！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我是您亲封的郡主，哪里能不给您面子！您是天子，掌控一切生杀予夺。沈家，秦家都在你手上，要碾死我，如碾死一只蚂蚁！沈默云不敢抗旨！”

　　　　“好，那朕就当你愿意接受了。”

　　　　“愿意！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情分！您再也不是我心底的那个皇帝！我会绞了青丝直接上山，让天下人都看着他们喜欢的郡主被逼上山做了道姑，从此冷眼看待天下！

　　　　不过我会给皇上每日念一篇经，祝您的基业千秋万代，永葆平衡！至于崔奕横，我也管不了了！他若愿意，就跟着我一起修行！他若不愿，便让他去做个双候！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沈默云！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你呢？你不是吗？你与太后有一点何其相似！你们都喜欢利用别人，喜欢做交易，想要一网打尽，面面俱到！你们已经站在最高点了，你们做任何事都有大把的选择，可你们都那么精打细算，喜欢寻求一举多得之道！你们选的都是看似公平公正，实则伤人于无形的法子！……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可以交心的战友，以为我们可以同进退……”

　　　　“朕……”皇帝本想说“心意已决”，抬眼却瞥见沈默云挂下了几滴泪。

　　　　他莫名一叹，那到了嘴边的几个字就这么憋住了！

　　　　他当然是不一定要这么做的！只要他使点小手段，恒亲王依然会为他所用。这一点，这女子没说错。

　　　　皇帝坐了下来。

　　　　他陷入两难了！

　　　　她这么强硬，他能逼得了她吗？

　　　　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会咬人！一定会！朱景炽为她发疯，会不会带走她？她若是心有怨愤，会不会重新选边？到时候反而被朱景炽所用？

　　　　若将她杀了，秦家会如何？陈家呢？她的名声是自己抬举起来的，此刻人心最缺的就是“安定”二字，到时候又将如何？很多人会不满吧？

　　　　崔奕横呢？那家伙可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指不定发什么疯！他会不会冲冠一怒？郭家呢？郭嘉还有几日就要嫁入秦家了，作为姻亲，他们也会不满吧？

　　　　皇帝的脑瓜子有点疼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这一步了！

　　　　……

　　　　侍在外边轻咳，说是苏小姐求见。

　　　　玉莹进来拜见。

　　　　她一扫眼前状况便有感此刻局面。

　　　　她倒是直言不讳，说是在外边等了三刻钟，见他们始终未出现，估计是陷于了僵局，她表示，和气是福，她是来打破僵局的！

　　　　沈默云有些惊讶，她竟然不是来增加砝码，落井下石的？

　　　　“郡主，咱们女子可不能太过自私！天下男子皆好美色，您即便今日能挡住了我，他日呢？您还能挡一辈子不成？即便此刻你态度强硬，世子心软，可待到你年老色衰时，你肯定世子不移情别恋？”

　　　　“讲重点！你要怎么打破僵局？”沈默云一个字都不愿与玉莹多废话。

　　　　“我愿意退让一步！我的确很喜欢崔奕横，可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尚未对我表露过一二心思！我可不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子，我既然付出了，就要有所得！我可不需要一个没有心的男子来娶我！我也想要他的心！”

　　　　玉莹甜甜一笑，倾国倾城，她的美，的确很动人。

　　　　“我要与你赌一把！”

　　　　“哦？”

　　　　到了这会儿，沈默云反而坐了下来。

　　　　她太懂玉莹了！

　　　　玉莹自赋美貌和智慧都远远赶超于自己，她太想战胜自己了！

　　　　可过去的几次交手，她全都败了！不管是明刀明枪的上元猜谜，还是在街头的针锋相对！

　　　　不管是在崔奕横那里，又或是在王慈那处，她也一次都没能赢得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