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雕一双老眼中升起雾蒙蒙的白气,然后转瞬即逝,哼了一声,骂道:“还知道叫师父啊,老子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徒弟,还不如被人打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往后也不用为你操心。”
胡唯明想说什么,嘴一张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谷一雄忙道:“师弟,你先歇歇,别说话,师父只是讲气话,这两日你重伤昏迷,师父快急死了。”
胡唯明眼珠转向谷一雄,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深意,让谷一雄不知觉地心中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起来。
段仇世开口道:“唯明,你放心吧,打伤你的人已经被抓了回来,这个仇我们点苍派自然要和他星宿派好好算一下。不过师伯要和你讲一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一个人妄自行动,有什么事可以先和师伯师父说嘛。”
胡唯明微微点头,说道:“师伯,师……父,其实这件事不能太怪人家,是徒儿……徒儿要和人家比试,结果闯入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妥当,被当作恶意之徒……,其实徒儿受伤后,对方还出力施救,为徒儿运功疗伤,这件事……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
“混账!”卜天雕又忍不住怒气,骂道:“你被人打的像狗一样,差点丢了小命,就这样算了?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个没骨气的小东西,你能算,老子可不能算,老子的徒儿再不争气,也只有我卜天雕能教训,他星宿派算老几!”
卜天雕脾气暴躁,又特爱面子,其实上次在丞相府交手,他已经发现有点不对劲,星宿弟子不像是在对付胡唯明,更像是为他运功疗伤,只是他看到胡唯明受伤的狼狈劲,心中窝火,又舍不下架子出言询问,因此将错就错,准备试一试星宿派的斤两。
胡唯明诺诺道:“师父,咱们点苍派处境艰难,如果因为弟子的缘故再招惹强敌,弟子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弟子还有错在先,师父,师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胡唯明本是年轻气盛之人,但是经过这次的重伤变故,反而想通了一些人生道理,锐气开始收敛,考虑事情也能从大局着眼,可谓是祸福两依。
卜天雕听了,一瞪眼又想发火,段仇世拦住他,轻声道:“唯明这孩子说的不错,你先不要着急,如果真是误会,也不用非要和星宿派斗个你死我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幸好那日我拦着你,没有对虏回来的那个星宿弟子动粗,否则就没有缓冲余地了。”
卜天雕不满道:“师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唯明可是差点被打死。”
段仇世笑笑,他的长相奇特,脑袋特别大,小时候生过一场疾病,脸上肌肉僵硬,无论什么表情到他脸上都是漠然,所以他虽然性子温和喜笑,但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只听段仇世笑道:“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上次观那丁玄一身武功玄奇莫测,我早想领教一下,这次正好趁机会和他比斗一番,让他不可小瞧我点苍派。”
卜天雕眼睛一亮,拍掌道:“段大脑袋,你终于说了一句中听话。老子看那些星宿弟子狂得可以,早想称称他们斤两,不过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这次打了小的,老的自然会来,等那丁玄来到,老子第一个试试他有几斤几两。不过,小子你放心,老子自然不会打死他,只要他亲口承认星宿派不如咱点苍派,这笔梁子便就此揭过。”
他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胡唯明说的,躺在床上的胡唯明不好意思道:“师父,弟子怎么可能为对手担心,是担心师父……”
卜天雕气得要跳脚,不过他就是跳起来也没有别人高,恼火道:“浑小子胡说什么,你是担心老子会输,老子怎么可能会输?”
胡唯明急忙改口道:“弟子是担心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即便赢了对方,一番激斗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卜天雕哼了一声,旁边谷一雄道:“师弟被人打伤后,怎么越来越向着外人了。”
卜天雕又是一声怒哼,胡唯明看向谷一雄,目光中充满怒意,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段仇世笑道:“生什么气!这么大年纪了还听不懂话,唯明这孩子是为你好!行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处理,等那丁玄来了,他星宿派必须给一个说法,咱们点苍派的人可不能白让人打伤了。还有,那个掳来的星宿弟子要好生看管,谁都不许打骂欺辱,到时候要是出了差错,星宿派必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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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直接上门
只用了三天时间,丁鹏就赶到了扦泥城。
丞相于时接待了丁鹏,宴席上,于时愤愤然道:“点苍双煞竟敢劫持仙师门人,太也不知死活!小臣当时本想命人放箭,留下那个可恶的矮子,又担心会伤着陈先生,只得无奈任他离去。这次丁仙师前来,一定要给两个胆大妄为的老家伙好看!”
丁鹏锐利的眼神中闪着寒光,开口道:“上天有好生慈悲之德,我们修道之人隐世避居,本不想卷入红尘琐事,妄开嗔戒,但如果有人主动招惹,星宿弟子也不是怕事之人。”
于时兴奋道:“仙师要如何对付他们?”
丁鹏淡淡道:“上门,论理,把定方好好接回。”
于时一窒,苦笑道:“仙师太慈悲了,对方那两个煞星可不是讲理之人。只怕仙师一番苦心,会是对牛弹琴。”
站在身后的李坤深知丁鹏之意,沉声道:“用拳头讲道理,师父的话他们一定会听。”
于时这才笑道:“小臣看仙师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他们明白仙师的和平慈悲之心。只是他们藏在大将军府,不如小臣先修书一封给安归烈说明此事,然后约个地点公开比斗,仙师可当众击败他们,杀杀他们的威风……”
“不用这么麻烦。”丁鹏淡淡道:“本座待会便去将军府,与那两人会一会,如果他们拒不见面,那本座就打进去,看那将军府是不是龙潭虎穴!”
于时听了几乎要欢喜地跳起来,但是心中又有点忧虑,欢喜是因为上次被卜天雕直接杀入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着实丢了面子,他自然希望丁鹏也闯一闯将军府,败败安归烈的脸面;至于忧虑,自然是担心丁鹏力有不逮,那双煞久负盛名,在楼兰国内的凶名能止小儿夜啼,再说将军府的守卫也比丞相府严密的多,既要打败双煞,又要应付侍卫兵丁,恐怕难度不知道要比上次卜天雕夜闯丞相府高多少。
当下,于时便心情复杂地提醒道:“仙师身负大神通,自然不惧邪魔外道,只是那将军府兵士众多,如果万箭齐发,恐怕仙师带着陈先生不能全身而退。”
于时久慕中原文化,很喜欢用汉语成语,只是“不能全身而退”几字进入丁鹏耳中,便有些不满意,脸色淡淡地笑了笑,不说话。
旁边李坤生气道:“丞相不要胡乱担心,师尊有通天彻地本领,一个小小将军府岂能难住我师父,丞相只管在此地等待好消息,其他的不用管了。”
没等李坤说完,丁鹏已经站起,随便做了个揖,挥袖进入内室,于时小心地陪笑着,心中越发觉得丁仙师深不可测。
进入内室后,丁鹏给老赵胡雁平和王好儿检查了一番伤势,当日卜天雕没有施重手攻击,因此经过数日休养,他们的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这次事情弄得如此糟糕,连陈定方都被对方掠走,见到丁鹏来到,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丁鹏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对胡雁平道:“听说你总共放出三只信鸽通报急讯?”
胡雁平恭声道:“回师父话,当日因为情形紧急,弟子担心点苍双煞报复,因此急忙向师门求助,担心一只信鸽出现意外,因此放了三只。”
丁鹏点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你放出的三只最后在本座临行前,只有一只安然回到门派,其余两只不知所踪。信鸽虽是便捷之物,但毕竟粗通智力,又是第一次试行,路途不熟,难免有所闪失,以后遇到紧急之事,最少要放出三只,记下了吗?”
胡雁平急忙点头答应,丁鹏又道:“这次之事,错不在你们,也怪本座思虑不周。不过卜天雕一人便将你们四人轻松打败,也暴露出你们的武功还不足以和江湖高手一较长短,因此以后更要勤加苦练,为师这里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些更上品的武学,只要你们自己争气,以后卜天雕这类绝不是你们对手。”
老赵三人听得心中火热,齐声应是,丁鹏展颜一笑:“你们在这里稍等,本座去会会那嚣张至极的点苍双煞。”
……
胡唯明的伤势已好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稍稍下地行走,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今日,胡唯明在师兄谷一雄的搀扶下,在地上慢慢走动着,等到屋里没有其他人,谷一雄脸上神色复杂至极,憋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师弟,你好像对为兄有些意见?”
胡唯明这几日基本没有和谷一雄说过话,连卜天雕那样的粗人都感觉出一些异样,只是他不说,卜天雕还以为他是小孩子脾气,对谷一雄打小报告的事耿耿于怀,也就没有多管。
胡唯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师兄,我早想问你一句话,但是又觉得没必要,一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真要知道吗?”
谷一雄严肃的脸又黑了几分,沉声道:“你……你说吧。”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惊天霹雳般的一句话在谷一雄耳边炸起,谷一雄黝黑的脸庞顿时白了几分,不知觉松开胡唯明,后退几步。
胡唯明身体摇晃了几下,勉力站住,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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