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若有苟且偷生之志,岂知此后就不能成长起来?”大棋公望着远处那位在酒会一败涂地输尽所有的青衫男人,眼中有些复杂,轻声道:“日后方长,棋秤之上一究长短,到底不是一时之争,便就是一局输了,也能再开下一局。”
“大棋公好气魄。此子倒是有狼心野望之辈,棋宫敢收留这种狼子,就不怕惹祸上身?”袁四指看向顾胜城的目光有些许不屑,在他眼中,顾胜城再是得外界赞誉十倍,也不过是一只匍匐在脚下难以起身的蝼蚁。
大棋公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面无表情望向那道青衫,阴柔开口说道:“我棋宫便是最喜这种狼子野心之辈。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资格,让我棋宫给他这个机会。”
他淡淡瞥了一眼袁四指的断指,面上居然是噙上了一丝笑意,只是那道笑意便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
顾胜城吐得一塌糊涂,浑身恍惚。
他踏出风庭城门的时候,拎了一壶酒。然后他狠狠灌下了那一壶酒,呛得喉咙发苦发涩,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城门口不省人事。
醉生梦死,只有在醉里才能苟且偷生,从梦中醒来便是生不如死。顾胜城醒来的时候,便感受到了那股生不如死的痛苦。不是屈辱,不是羞耻,而是前途渺茫,再无一丝光亮的绝望。
他苦苦渴求的权势,名声,财富,便从他跨出风庭城那一步起,便系在了那个不知名的易公子身上。
也许还有更多人,在这场酒会上一飞冲天,鲤鱼跳龙门。
可他顾胜城,今后便是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再与大棋师没有一丝瓜葛,也不会有所谓的荣华富贵。
顾胜城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却摸那只酒壶,空空灌下一口空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身再次吐了起来。
这一吐,便是好半天。他眼中有些昏花,再次抬起头,却看到多了两道身影。
一个男人面容清瘦,右手四指立掌胸前,掐着一串佛珠,拿着一种自己极为熟悉的冷漠目光打量着自己。
袁四指冷漠无比地打量着顾胜城,他眼中的顾胜城,便与路边一条野狗无二,除了狼狈不堪,便只剩下狼狈不堪。
大棋公眼神不带有这些情绪,他柔声开口,却让顾胜城怔了好半天。
“顾胜城,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你要不要。”
顾胜城的身躯有些僵硬,他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看着那位青色羽衣带着一丝妖气的男人。
“给你十息时间,自断一指。”大棋公笑着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此后你便是我大夏棋宫的少棋公,绝无二话。”
顾胜城整个人恍若被雷霆轰击,摇摇欲坠。
大棋公没有说话,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唇角轻轻嗡动,似乎在默念着十息时间。
顾胜城瞬间面无血色,他浑身颤抖了一下,紧紧抬起头,死死盯住那位青色羽衣的妖孽男人,缓缓将左手的尾指含/入口中。
九天之上来了一道惊天雷霆,风庭城上空猛然灌砸下一声雷声,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滂沱袭来。
袁四指眼神微缩。
顾胜城吞下那根鲜血淋漓的尾指,眼神如狼似虎。
漫天大雨疯狂砸下,顾胜城呕了一呕,终究还是忍住了吐出那根断指的冲动,只是他再度抬起头,咧嘴笑了起来。
袁四指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他看到顾胜城满口鲜血淋漓,笑得却是如此没心没肺如此发自肺腑。
大棋公也跟着笑了起来,阴柔滔天。
“顾胜城,好一条丧家之犬。本公给你这个机会。”
电闪雷鸣。
今夜这场毫无预兆的雷雨滂沱袭来,不知要淹死多少来不及搬巢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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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熊猫觉得这两章名字起得略俗了些,但大俗便是大雅,自然算不上大俗,但是还是有些意思的。
第五十二章 长生相长生邪
摘星楼八楼。
易潇背负双手,看着窗外好大一场磅礴大雨。自是齐梁幼时,他的经韬殿便犹如那座举世闻名的兰陵城空中楼阁,被老师源天罡设了个不大不小的仙人禁制。即便是天降大雨,那座殿中也不会受其波及,导致丝毫潮湿。自从北上以后,每逢雨季,小殿下便会掀开幕帘,好生发上一阵怔。
整座风庭城笼罩在漆黑雨幕之中,城郊电光闪过,撕裂一片惨白的苍穹,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凄厉景象。
“大雨。”
易潇舒展眉心,屈起手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白日里开启株莲相第三层,目前对自己的神魂来说还是有些负担过大,即便只开启了片刻,目前的神魂还是有些疲倦,只怕自己全力施为,拼了命也不过能支撑第三层莲海一百息的时间。论及后遗症,对于天人八相这种可怕的天赋,若是真正明悟了诀窍,便会发现这所谓的异相,绝不是上天无偿的馈赠,更多的感觉像是一种与死神的交易。
易潇眯起眼,一道巨大无比的雷霆从天顶滚落,刹那夺取全部视野,眼前一片惨白之后再缓缓恢复极致的漆黑。
屋内多了一滴雨水落地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便知晓是那一位如今从剑庐赶了回来,念至白日里那颗几乎是剑主大人白送的补天丹,聪慧如小殿下这般人,自然知道乃是这位黑衣大丹圣的功劳,当下柔声感激道:“多谢老前辈了。”
黑衣大丹圣身上带着些许湿漉漉的雨水,有些疲惫说道:“老夫不喜欢欠人人情。”
苏大丹圣自然是不会矫情到把那一颗补天丹算到自己账面上,反倒是沉闷咳嗽一声,道:“易小子,老夫有些话要问你。”
易潇转过身,惊疑不定地发觉这位黑衣大丹圣的衣衫有些凌乱,甚至气息不太稳定,明显是受了伤,他到底去了那座草庐做了什么?这位当世丹圣修为极强,当世超越九品的不过十人之数,又有谁人能够伤他?
“天人八相的修行,你走到哪一步了?”苏大丹圣沉闷咳嗽,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易潇恭敬道,“今日酒会参悟,初步领悟了株莲相第三层的能力。”
“臭小子,领悟得这么快。”苏大丹圣笑骂一声,又是一阵咳嗽,声音沙哑道:“你可知道天人八相为何被称作传说中的禁忌领域?”
易潇有些担忧望向那位咳嗽不止的大丹圣,看到大丹圣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摆了摆手,方才思忖片刻认真道:“天人八相的后遗症太过霸道。”
自己脑海里那株素日里平静无比的青莲,在发动第三层株莲相之后,如今整整数个时辰依旧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三层株莲相发动之后接踵而来的魂海疼痛。仅仅是第三层境界发动了片刻,便导致这样一种后遗症,着实太过霸道了。
“天人八相的后遗症的确称得上霸道,不过单单凭借这一点,不能算作是禁忌领域。”苏大丹圣眯起眼,道:“你阅过齐梁万卷书库,可知世上往前推去,有哪些天赋异相修行到了极致的人物?”
“大楚王朝的西楚霸王,始符年间的银城城主。这两位据说都是修行到了极致的天人强者。”易潇一点即通,瞳孔有些微缩。
“你既然知道这两位他们结局都极为凄惨。”苏大丹圣言简意赅,寒声道:“他们没有死在天缺之下,逆天而行,走到了尽头,抵达了世上无人能敌的彼岸,最终洞察了真相。”
“彼岸。。。。。。”易潇焦急问道,“什么是彼岸?彼岸那端的真相又是什么?天人八相为什么被称作禁忌?”
“所有的天人八相者,命运都极为凄惨。”苏大丹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轻声喃喃道,“他们不是死在天缺之症之中,便是葬在了无人可知的禁忌中。即便是西楚那位真正的逆天猛人也不能例外,无一幸免。”
易潇心中升起一道寒念,脊背一阵寒意,他望向大丹圣,竟然是发觉那位黑衣大丹圣面色有些凄凉。
“如果能停止天人八相的修行,就一定要停止。如果有朝一日抑制不住株莲相的发展了,即便是斩去株莲相,也不要跨入所谓的第六层境界。”苏大丹圣捂住嘴唇一阵咳嗽,指尖有金色血液抑制不住地流出,带着一股浓郁无比的药香,接触到空气一刹那便疯狂汽化,在空中化作磅礴的生机元力,接着被牵引到窗外的狂风暴雨中,被雨打风吹去。
“老夫修行一甲子,曾有幸得见那位霸王。”苏大丹圣笑着摊开手,手掌一滩金色触目惊心。
“只可惜老夫没有勇气斩去长生相,自然也就无法摆脱所谓的狗屁命运。”苏大丹圣自言自语,笑着重复道:“狗屁命运。”
“长生相长生邪?”他笑着对易潇弹指,那一滴金色血液瞬间点入易潇额头,几乎是一刹那便镇压了暴躁的株莲相。
易潇身躯都僵硬住,那一滴金色血液带着不能想象的巨大生机,融入脑海那株青莲之中,甚至将第三层株莲相的后遗症压制下来,那朵无时无刻不吸取的脑海精粹的莲花停住了旋转,被金色血液浇灌而下,宛若静止不动的雕塑,悬停在脑海之中。
“老夫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长生相压制不住,这些年来水涨船高,长生相一步一步解开,甚至连九品的门槛都轻而易举迈过。”苏大丹圣大咧咧坐下,望着惘然的小殿下,轻声开口。
“今日终于迈入第六层。”
这句话,比外面狂然大作的雷声更要猛烈一万倍。
易潇身躯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看向那位大丹圣的眼光有些不同寻常。
这位当世丹圣,居然是天人八相中人!他隐藏了如此多年,即便是齐梁天阙万象阁都未曾有过关于这一方面一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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