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下有龙族二尊,沧澜江边游荡着魔冥七圣,北境之雪翱翔天际,人类五王,注定要死!”
当柳尘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来,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又一次回荡着妖圣的声音,那句话不断重复,语气也开始变得抑扬顿挫,如洪钟般沉闷清冷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却又远在天际……
“一万年前,有一个叫陈丘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他想堪破自己的轮回,他想求长生……”震人心魄的偈语缓缓飘远,柳尘又听见了来自不知名的角落里,妖圣的轻轻呢喃,“我告诉他,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垂不朽!”
“为什么?”柳尘面容苦涩,满腔疑惑瞬间就脱口而出。
“一眼万年,看不破的沧海桑田,每一粒砂砾,每一滴雨水,都是一个世界,沙硕化作了苍岩,雨水变成了大海,其中的酸甜苦辣便是轮回,每一个轮回中,都有着专属于它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大同小异,可是往往经过没变,故事的主角,却换了另外的人……”
“陈丘想要的长生,很快就会被其他的人所取代……属于他的不朽,这只在这眨眼之间!”妖圣的声线有些空洞,有些迷茫,偶尔还夹带一些嘲讽,听在柳尘耳里,却全然不是滋味,“其实这些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生命便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愿意放弃努力,所以,他创造了另外一个自己,对,鲁修,你们的武神,鲁修!”
“人类有一句谚语,曰‘圣人之道,卒于鲁也传之!’呵呵,当所有人都坚信鲁修继承了陈丘所有的道,也只有陈丘自己明白,他的武技可以复制,他的修为可以复制,他的学识依然可以复制,唯独那一颗圣人的心……是无法复制的,所以,陈丘又塑造了柳藏兵!”
“既然正气凛然的鲁修无法继承那一颗圣人的心,那么换一个性格乖戾,嗜血残暴的柳藏兵又如何?”语气充满了讽刺和唏嘘,妖圣就那样慢慢诉说,犹如感同身受一般,“事实证明,柳藏兵除了杀人和配种,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任何地方像一个圣人……呵呵,陈丘又失败了!”
“然而,故事还会继续,拥有着鲁修的浩然正气和柳藏兵的嗜血残暴的柳白,时隔数千年之后突然横空出世,原本看到柳白的成长轨迹,陈丘应该做梦都会笑醒,但是,柳白依旧成为了失败品……你知道他为什么失败么?因为他太过于完美,因为他无懈可击!”
“……”柳尘呆呆的望着天空,想要反驳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能是陈丘太失望了吧,所以你的存在,显得有些太不负责任了!”感受到一缕复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柳尘轻叹一声,慢慢的低下头来,听那妖圣继续说道:“你没有鲁修的浩然正气,也没有柳藏兵的果敢决然,更不像柳白一样完美无瑕,你就像后娘养的,浑身上下都拼凑了残次品,你贪婪,你市侩,你矛盾,有些时候,连你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虚伪,没有人会看好你,连你自己都在否定自己,呵呵,不过,我个人觉得,你比他们三个都强,而且强了不少!”
“为什么?”
“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有缺点,有瑕疵,你会因为某些事而仇恨,而恐惧……你的愤怒,发自于你的内心,这一切的一切,越发让我觉得你像他!”
“他?”
“对!他,陈丘!”(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程玄机
“……”
柳尘沉默,妖圣的话让他将信将疑,如此点评人族圣祖的话,又夹带了不少阴谋论在里面,按理说,柳尘听到耳里,就算是一种亵渎了,现在,对于妖圣的侃侃而谈,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没用,即便你像极了陈丘,但也做不了陈丘!”虚空之中,那苍凉的笑声断断续续,笑声过后,柳尘的耳旁又响起了妖圣的呢喃,“因为你和前面三个人一样,永远也得不到圣人之心!”
“当然,这一切都有变数,具体你能走到哪一步,我再看看,再看看!”
“听您的意思,我族圣祖依旧尚在人间?”柳尘皱了皱眉,终于问出了问题的核心,“他现在又在哪里?”
“呵呵!”妖圣轻笑着,意味莫名道:“他和我一样,早就死了,也和我一样,一直都活着,圣人嘛,该有的‘永垂不朽’还是得有的!”
“作为胜利者,西域七十二族曾经统治了东陆一万年,而后极星海妖族又统治了东陆一万年,自太始年起,我人族又统治了东陆一万年,妖圣陛下,您觉得,下一个一万年,会是谁的时代?”
“哈哈哈哈哈!”空荡荡的灰白世界内,四处都响起了一阵凄凉的笑声,良久,柳尘再次迈步,走过十多级台阶,精疲力尽的时候,妖圣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魔君战胜了冥王,朕又战胜了海皇,陈丘打败了吞骸……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不论是冥王还是海皇,亦或是吞骸,他们最终的失败,都不是来自于我们所谓的这几个胜利者……”
“关于下一个轮回,我不是一直都在告诉你么?”叹息声无端端响起,妖圣显得有些疲惫,“人类五王,注定要死!这便是故事的结局……”
“您是说,人类的时代,将在我手里终结,而我,是那个最后的失败者?”
“你可以这样理解!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作为火刑柱上的被审判者,你也会‘永垂不朽’!”
柳尘沉默,即便他不停的在心里念叨着去拒绝相信妖圣的话,可那些声音,却如同绕梁魔音一般不住的盘桓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无以言表的疲惫……
“你在愤怒?你在不甘?呵呵,没用的,命运从来都是这样不可逆转,从你拿起剑来反抗的那一刻,轮回便注定了你的失败,你的心,懂不了你的众生,你的剑,也镇不了你的山河!”
“……”
“不再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哈哈,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爆发还是灭亡,终究只能作为别人伟大的垫脚石……”
“……”
“没关系的,再下一个轮回,他们也得重蹈你的旧路……”
“妖圣陛下!”空间内喋喋不休的言语,让柳尘一阵头大,好半晌,他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来,抬头望向远处道:“有没有人曾告诉您,作为一个看客,您话太多了……”
沉吟片刻,妖圣缓缓叹息道:“落樱也是这样说的,从那以后,她却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抱歉……”
“呵呵。”
无言的苦笑之后,柳尘也听不到妖圣的呢喃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柳尘再度回头的时候,却早已看不见来时的路,每一次当他举步向前,一些复杂的情绪就那般充斥着他的脑海。
有的时候,他很快乐,如同樊城老巷之中的雨,滴滴答答的时候,他半蹲在茶肆里的老旧板凳上,远远的望着酒楼里的那一抹微笑,酒楼掌柜的女儿穿着一身碎花长裙,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斜插在她的耳后,淡淡的芬芳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微醺了屋檐下的青雨,快乐着那些年的初夏……
有的时候,他很愤怒,就像长安郊外的冷雨夜,稀里哗啦的时候,他仰躺在马蹄下的积水淤泥中,缓缓的抬头盯着黑夜之中的冷漠,徐琨一身黑甲,骑着高头大马……
有的时候,他很甜,宛如那个冬天,七里香飘满了整条洛城古道,夕阳西下的时候,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那些紧贴在自己心房内的温暖,让两颗彼此安好的心,微笑着,从南国的江,飘满了北境的雪。
有的时候,他很涩,仿佛再来镇血流成河的时候,那毫无征兆的雪,洁白的世界里沾满了点点血花,面对那样一只缓缓伸到自己脸上的枯槁悲伤的手,他义无反顾的转身,来不及告别……也像那仙宫门前口是心非的争辩,等到转身失去,听见无言叹息,他的眼泪,最终却逆淌进了心房,我最亲爱的人啊,为何每一次相遇,都会让人如此痛不欲生!
三千个世界,三千个轮回,三千份悲喜,三千次踌躇。柳尘在奈何桥的最高处,堪堪停下了脚步。
他在等风来,风却吹到了北方,他在等雨落,雨却飘到了南洋……
他想要停一停,捋一捋,他不知道这座奈何桥,自己要走到何日,才是个尽头,所谓的仙宫宝藏,所谓的妖圣传承,在这一刻,尽数被他抛到了脑后,得到亦或是失去,不都是命运最美好的安排吗?
微微一笑,樊城游侠儿挺直了腰背,不再佝偻,不再弯曲,如同一座大山,傲然屹立在这满目疮痍的灰白世界之中。
胜也好,败也罢,有过喜怒哀乐,尝过世间百态,不管是骄傲得直面疾风,还是痛苦到醉生梦死,他是柳尘,尘埃的尘,他的剑,不镇山河,谨守己心!
当他脸上不再有阴霾的时候,奈何桥上的天空,也开始变得明媚起来,有花香从远处飘来,有流水从脚下响起,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的道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固。
忽然,身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是不知名的乡间小调,还有那听不懂的吴侬软语,柳尘皱了皱眉,犹豫着回过头去,也许是心中的豁然开朗,让他在这奈何桥上的小世界里不再孤独,远处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柳尘微笑着,迎着来人的微笑……
“古木阴中系短蓬,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那人身负书箱背篓,杵着半截树枝,亦步亦趋间,又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摆,他不停的抬手擦汗,望向柳尘的时候,他的眼底,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欣喜。
如此风尘仆仆,和柳尘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等到那人站到了柳尘的身前,还没来得及好奇他的脚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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