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鱼太玄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般落在自己背上,柳尘狞着脸,只顾在天魔人堆里亡命屠杀,没一会儿的功夫,近百万天魔皆尽抱头鼠窜,沧澜江边,也变成了入眼凋敝的尸山血海……
“噗!”
好一番血肉横飞之后,城内的人们惊骇欲绝的望着鱼太玄的长枪洞穿了柳尘的胸膛,当柳尘那残破不堪的身体被长枪举向了天空,谁也没有注意到,从柳尘怀里,一颗黝黑的龙珠突然就跌落叮当……
“嘭!”
“吼!”
还未来得及放声狂笑的鱼太玄突然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给撞得倒飞了出去,好远好远之后,他才满脸苍白的站稳了身形,抬头再看柳尘一眼,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昊无穷!”
形势直转,一身黑衣的妖尊随手一挥,就接住了柳尘轰然坠地的身形,完全不理会鱼太玄的咬牙切齿,昊无穷蹲下身来,将柳尘放在地上,满脸微笑道:“我说过,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
“谢谢……”不断的咳血,柳尘还是在昊无穷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这样一来,你和我,都要死了……”
“死就死吧!”昊无穷笑得十分潇洒,恍如曾经的桃山,“我们是朋友,能并肩作战,当然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
“你去取剑,我来给你挡着他!”
一步三回头,柳尘红着眼眶,在脑海里深深的印刻着昊无穷的背影,当一条万丈火龙出现在了战场上方,当所有极星海的子民们嚎啕着跪倒在火龙远去的方向,当沧澜江再次开始崩腾不绝,当天空之下,最后一次迎来了龙族的君王……
风起南洋,万王之王!
柳尘纵声咆哮着,想要忘却有关于一切盘龙塔的过往,他奔跑着,和火龙飞驰的相反方向,他想要握紧那把剑,他想要立地成魔,尽斩苍茫!
被柳尘搏命缠住了鱼太玄的三具分身,遍体鳞伤的柳藏兵匍匐在地上,拖着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于人们悲伤绝望的注目中,剑神浴血纵横的爬向了远方的封芒。
好在柳尘早就杀光了天魔人群中的高手,这个时候的柳藏兵,虽是没有了缚鸡之力,却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来,阻挡他前进的身影……长路漫漫,划出了一道可怖的血痕,那道血痕不断蔓延拉伸,时光踌躇着奔向了远方。
“轰!”
“轰隆隆!”
“砰!”
接连三声震天动地的自爆,那是鱼太玄被昊无穷缠绕到极致的疯狂……
“不!”
“夫君!”
“爹!”
“弋儿……”
“大王!”
“……”
所有人都看到,柳尘在三具分身的爆炸中没有了完整的身形,他躺在血泊里,顺着柳藏兵的留下的血路,缓缓攀爬而去……
甚至他都没有回头,没来得及最后去看北宫馥一眼,天地徒悲,风云突变,骄傲的艳阳在这腥风血雨中隐没了身形,乌云开始滚滚,酝酿着闷雷,交响了电闪。
风来雨下,在这漫天飘零的悲伤中,在那哭声震天的黄昏下,火龙被搅碎了身体,而柳藏兵,却狂笑着抓紧了封芒!
……
二十二年后,云州,樊城。
“爷爷,爷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二位大王战胜了永夜君主么?”
乘着夏日的柔风,有牙牙学语的一群稚童围绕在一个白发老翁身边,关于人间封芒的故事,正伴随着他们的成长,一代,一代,永远都不敢忘,得以喘息的东陆遗民们,忘不了那一天的黄昏,也忘不了足足下了一整个月的大雨。
“后来啊,剑神化作了封芒,圣武大王变成了万丈金龙,他们缠绕着鱼太玄化身的那条黑龙一起飞向了天空,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原来在天空的尽头,还有一道仙门,从那里,可以直通仙界,当金龙挟裹着黑龙遁入了仙门,轰的一下,仿佛这天都被炸开了,我听人说,那是金龙自爆所发出的声音,鱼太玄死了,二位大王也死了,连着一个月,东陆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下着那场连绵不绝的血雨,那是二位大王的血,最终还是回到了故乡,它们继续着二位大王的信仰,镇守着沧澜江边的巍巍山河!”
“那北境之雪呢?”被故事激动地热血沸腾的小娃娃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白发老翁眼中的怀念:“我们有南国之剑,我们也有北境之雪啊,在那以后,北境之雪又去了哪里?”
“北境之雪啊……听说是在书院,就住在圣武大王曾经生活的小院里,不过没有人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个地方,如今可是圣地,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等闲还真去不得哩……”
……
人族帝都,长安。
“这就是那一年的末法之战么?”
“对啊!”站在朱雀大街的玄武门广场上,做书院教习打扮的中年人抬手一指身前栩栩如生的雕像,回身笑望着风华正茂的各族天骄们,“你们看那火龙,便是我们的妖尊,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圣武大王和剑神大人争取了融合封芒的时间,这里,是剑神,即便没有了双腿,他也不曾忘却过心中的信仰,为了东陆的子民,他在血泊中匍匐前进,最终握紧了封芒……”
学生们的眼眶,被这些诉满了血与悲歌的过往给映红,他们强忍着热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中间的那个倚剑怒吼的法相上……
“这便是咱们的圣武大王……你们看到的,是当年最真实的场面,得到封芒的大王已经没了双手,也失去了右腿,他是用嘴咬着封芒的剑柄,最后化龙升天的……一直到死,他也没有和剑主大人相认,不过下次你们若是有机会得见剑主大人回京,他的形容,和大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师……您是从那一年走过来的人族强者,当时的境况,有让您感受到绝望么?”也不知哪个学生斗胆,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书院所有学子们想问却不敢开口的问题。
“有!”中年教习微笑着,满脸坦然道:“那一年我才刚刚凝神,有幸站在馥城的高楼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鱼太玄的强大,让人无比胆寒,可是当圣武大王登天封神的那一刻,我们都不再害怕了,纵然是死,我们和自己的圣人在一起,去到冥国,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绝望……”
“……”旁听的人群很是拥挤,当中年教习话一落音,大家各个沉默的时候,有一个青衫剑客突然走到了那堆匠心独运的法相之前。
“住手!”
看到那青衫剑客就要抬手摸到了柳尘的法相,中年教习脸色一沉,赶紧挡在了他的身前,很是不愉的出声呵斥道:“朋友,圣人法相,还请你莫要亵渎!”
“呵呵……好!”被无数道杀人似的目光注视着,青衫剑客讪讪一笑,也不见他躲避,而是又见他揭开了额前的斗笠,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们书院,如今的山主是谁?”
“大胆,山主的名讳,岂容你随意质问?”
周围的群情激昂却没法改变中年教习眼中的惊恐莫名,当他看清楚青衫剑客的脸,他开始浑身颤抖,他开始下意识的佝偻了腰背……
……
小小的插曲伴随着青衫剑客的远去而很快就被人们给遗忘了,唯有那中年教习时不时抬手抚汗的焦虑,让这例行瞻仰圣人法相的课业变得不太是个滋味。
青衫剑客消失在了朱雀大街,绕过了戒备森严的看守,他就那般闲庭信步似的出现在了书院的禁地——曾经的十八号小院门前。
“你在听我说话么?”那是徐玉爻的声音,好像是在和某人吵架,那种阔别已久的泼辣,顿时就让这鸟语花香的小院里平添了几分生气:“反正今天,你得给我出头,公孙幽那臭婆娘,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说了樊儿的婚事你就由他去吧……他爹娘都不做声,你这做祖母的,管得也忒宽了吧……还去甘露殿上撒泼,人家是皇帝,说你几句能怎么着嘛!”听到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小院门口的青衫剑客忽然就扬起了嘴角,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不管,今儿咱可把话说开了,柳家,绝对不能和公孙家联姻,谁敢松这个口,可别怪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
“你……”
“我怎么?”仅听那声音,青衣剑客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道双手叉腰,满脸傲娇的少女模样,“人家怕你是个圣人,我可不怕你,惹毛了姑奶奶我,保管你以后没一天好日子过!”
“哎……等等!”
“等什么?”
“外面有人来了!”
“……”
等到青衣剑客如风般隐入了虚无的空间之中,通往十八号小院的林间小路上,远远的走来了一对形色慌张的少男少女。
那个男孩儿一身锦衣,眉宇间写满了英气,只是那原本应该是姿容非凡的轮廓,此刻却爬满了一些不甚淡然的苍白,他很紧张,也很惶恐。
跟在男孩儿身边的女孩儿,形容倒是颇为娇俏,相比于男孩儿脸上的惴惴不安,那女孩儿的神态更是差不多快惨绝人寰了,好像是即将面对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女孩儿的肩膀,都有些情不自禁的簌簌发抖……
“祖母……孩儿,孩儿能进来么?”
来到十八号小院门口,少男少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各自惶惑不安的等待着院内的态度。
“谁和你一起来的?”徐玉爻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好险没让青衣剑客在北境之雪的审视下露出马脚。
“孩儿……孩儿和钰儿一起来的!”
“那你可以走了!”
“祖母!”少年猛地抬起了头来,脸色尽是惨然。
“我不是你祖母,要娶公孙家的女人,以后……”院内的冷哼,明显快要压不住火气了:“你也别求你大祖母,她做不了主,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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