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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我看到了马基,才知道祁士域为甚么会有“将他弄出来”的念头,作为好朋友,实在不忍心看到神采飞扬的马基,变成如今这等模样。
我忙向他走过去,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摇著。我忙道:“我们只有半小时可以交谈,而他们 ”我指著四个警员,“又必须留在这里。”
马基立时显出愤怒又激动的神情,我立时阻止他:“用法文交谈,他们一定听不懂。”
我这句话,就是用法文说的,谁知道我这句话才一出口,一个警员立时也以极其纯正的法语道:“我不想偷听你们的谈话,用德文吧。”
@奇@另一个警员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想偷听,你们还是用中文好些。
@书@马基当然不会中文,他又想冲过去打警员,我用力将他拉住:“他们是有权随时中止我们会面。”
马基一听,才静了下来,他的嘴唇发著抖,神情激动之极,我按著他坐了下来,将一支烟递给他,由于他抖得厉害,那支烟,他衔在口中,竟然跌下了三次,才吸到了一口。
我看他比较镇定了些,才道:“飞机失事的过程,我已经全知道了。”
马基用他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盯著我:“是谁告诉你的?”
我道:“我参加过调查小组,是你的同僚白辽士、文斯 ”
我才说出了两个名字,马基已陡然站了起来,他口中所衔的烟,再度落下,他也不去拾,只是厉声道:“他们,他们……他们……”
他连说了三声“他们”,实在因为太激动,所以根本无法讲下去。我又按著他坐了下来:“虽然只有半小时,你可以慢慢说。”
马基陡然之间,显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来:“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甚么也不知道!”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
我实在不明白马基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但是,他是最直接的当事人,他既然这样说了,一定有他的原因。
在白辽士他们的供词中,曾提到马基在飞行之中,突然看到了甚么,那么,他究竟看到了甚么呢?
我盯著马基,看他那悲哀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我问道:“你究竟看到了甚么?雷达的探测纪录甚么也没有测到!你究竟看到了甚么怪东西或是甚么怪现象,不妨直说,再怪,我也可以接受,可以慢慢研究。”
马基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先是瞪大眼,收起了那种哀切的神情,十分愤怒,接著,他大力摇著头:“告诉你,我甚么也没有见到。”
我问:“既然甚么也没有看到,那么,为甚么在飞行途中,忽然要求紧急著陆?”
马基长叹了一声,我以为他在叹息之后,一定会说出原因来了,谁知道他接著道:“我根本没有要求紧急著陆。”
我本来是坐著的,一听得他这样讲,不禁陡地跳了起来,有点凶狠地瞪著他:“看来,你也没有打破达宝的头。”
马基叫了起来:“当然没有!”接著,他用十分焦急的语气道:“他们怎么说我?告诉我,他们怎么说我?他们 ”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用力摇著,他的这种动作,令得在旁的四个警员紧张起来,我忙按著他坐下:“你别理会人家说甚么,当时的经过怎样,你先告诉我。”
马基简直是在吼叫:“告诉我,他们怎么说。”
我说道:“我们只有半小时时间 ”
一个警员提醒道:“还有十八分钟 ”
马基吼叫得更大声:“所以,你别浪费时间,快告诉我,他们怎么说?”
我没有办法,只好用最简单扼要的话,将白辽士他们叙述的失事经过,讲了出来,为了争取时间,将经过浓缩到不能再浓缩。
马基睁大了眼,听著我的叙述,渐渐地,神情又惊又恐,又悲愤又激动。看他的神情,白辽士他们的供词,百分之一百属于谎言。
等我讲完 只用了三分钟时间,马基挥著手,想讲甚么,可是口唇剧烈地发著抖,甚么也没有讲出来,随即,他又显出了那种深切的悲哀来,双手抱著头,身子发著抖,却不出声。
我连连催问,马基仍是一声不出,我看了看警员,警员道:“七分钟!”
我真的忍不住了,大声喝道:“马基,我们只有七分钟了。”
马基经过我一喝之后,才抬起头来,喘息著:“你相信了?祁士域相信了?每一个人都相信了他们所说的经过?”
我十分发急,时间无多,马基却还在说这种无聊话,我大声道:“当时的经过情形如何,你说,我要听你的叙述,当时的情形怎样?”
我也发起急来,学著他刚才一样,用力摇著他的身子。马基一面被我摇著,一面道:“当时的情形,我完全不知道。”
我已经预料到马基会有极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他说的一切,可能和白辽士他们所说的完全相反,我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是,我无论如何想不到,马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时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这大约是本世纪最混帐的话!他是机长,是这次失事的中心人物,可是他竟然说当时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形容是如此憔悴,我真想给他重重的一拳,一时之间,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怔怔地望著他。等我缓过气来时,我才说了一句:“醉成那样?”
马基一片惘然,说道:“我不知道。”
我提高声音道:“你睡著了?”
马基又道:“我不知道。”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厉声道:“在法庭上,如果你也这样回答,一点也不能改变你的命运。”
马基震动了一下,又双手抱著头一会,才抬起头来。这时,我发现他已经镇定了许多,而且,也有著一种相当坚强的神情:“谢谢你来看我,我想,你和祁士域,对我,都不必再作任何努力。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酒鬼,由我去吧。”
我叹了一声:“马基,你 ”
马基挥了一下手:“还有,请你转告祁士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最后告诉他的那句话,请他别再放在心上,忘掉算了。”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想不起那是甚么话来,于是问了一下,马基十分苦涩地一笑:“我曾说他们不是人,这是……没有意义的……一句话!”
我“哦”地一声,心想,这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一句话,何必特别提出来?当我再想问他甚么时,一个警员已经道:“时间到了。”
两个警员立时走过来,我还想再讲几句话,可是马基反倒想结束,他顺从地站了起来:“真的,你和祁士域不必再为我操心,既然事情这样,那就算了。”
他说著,不等那两个警员再催,便向内走去。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发怔。直到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我才叹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祁士域已等得极其焦切:“他怎么说?他怎样为自己辩护?”
我十分懊丧:“他甚么也没有说,我们走吧。”
我一面说,一面拉著祁土成走了出去,直到上了车,我才将和马基会面的那半小时情形,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等到讲完时,我们已经在我下榻的酒店的酒吧之中,各自喝了几杯酒了。
祁士域呆了半晌:“他这样做,是甚么意思?”
我摊著手:“我不知道,或许当时,他真醉了,事后完全想不起。”
祁士域十分难过:“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苦笑道:“没有甚么可做。你已经尽了做朋友的责任,千万别再转甚么将他弄出来的怪念头,替他请几个好律师就是。”
祁士域又大口喝著酒,看起来,他不是常喝酒的人,我忙出去,将他的司机叫了进来,由司机扶著他离去,我也回到了酒店的房间之中。长途跋涉,而一点没有结果,心中自然不愉快之极。
我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听到的,竟然仍然是留下的录音,白素还没有回家,这又使我担心,我立时和航空公司联络,订了最早可以离开的机位,准备回去。
我倒在床上休息,心中在想:白素究竟在干甚么?何以她离家如此之久,而事实上,她又根本没有甚么远房亲戚受了伤。
算算时间差不多,我离开了酒店,乘搭酒店安排的车子到机场去,一路上,觉得没意思到了极点。
在接近机场的一段公路,是又宽又直的高速公路,正当酒店车子快速平稳的行驶之际,后面突然有一阵警号声传了过来。
我回头看了一看,看到两辆警车,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响著警号,车顶上的红灯,在旋转著,向前疾驶而来。
我向司机道:“看来后面的警车有紧急任务,你不妨把车子驶向一边,让他们先过去。”
司机向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明白了我的话,将车子驶向公路边上。谁知就这么一两句话之间,一辆警车,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驶过了我们的车子,而且立时停了下来,拦住了车子的去路。
司机大吃一惊,立时停车,车子已经几乎撞上了警车。而后面一辆警车,也已停下,自两辆警车之中,跳出了七八个警员来。
天地良心,直到这时为止,我还未曾将这些警员和我联想在一起。可怜的酒店司机,一看到这等阵仗,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转过头来,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望著我:“天,我刚才开得太快了?”
我也莫名其妙:“不会吧,看这情形,像是在捉大盗。”
我的话才住口,跳下警车来的警员,有的已冲向前来,手中全有鎗,有的伏在停著的警车之后,看来是在为冲向前来的警员作掩护。
看到这种情形,我也惊呆了,连忙向司机道:“兄弟,快举起双手来,免得他们认为我们要攻击警员。”
司机极听话,连忙举起双手来,我也高举双手。在外面的警员看到我们举起了手,才将车门打开,大喝道:“出来!出来!”
我和司机分别走出去,司机哭丧著脸:“我……没有超速。”
我听得他这样替自己辩护,实在忍不住,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