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璧更没想到崔瑛会这样无赖,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瓮声瓮气的应个是,便退到了一旁。
周氏一向是个会顺杆儿爬的,这会儿见这样,便接起话来:“云璧啊就是太守规矩,往常我说过她多少次,都是一家人,总这样叫规矩拘着,未免显得太生分。”
薛成娇只管去看姜云璧的脸色,果然又黑了好些。
崔瑛坐在罗汉床上,歪头听着周氏把话说完,重重的嗯了一声,旋即又道:“这个三伯母可以放心,璧表姐平日里一直在各房走动,绝不会有生分二字的!”
51:针对姜云璧
周氏的笑僵在脸上,润大太太一向不待见她,掩唇笑了一声,又正巧给周氏听见,偏生拿她没办法。
钱老恭人怕崔瑛得罪人,心里是门儿清,就搂了丫头往怀里带,一边儿打哈哈:“就你嘴会说,一会儿得让你姐姐拿好吃的给你堵起来。”
崔瑛咕哝着一句本来嘛,就没了后话,老老实实的缩在她祖母怀里。
这头崔家晚辈们拜完了寿,老恭人打发了大丫头递话出去,叫迎外头的女眷们进来。
其实说是迎客进院,也并不是来者都能进到此间来拜见钱老恭人的,无非都是些世家贵妇,又或是同崔溥交情不错的人家,至少薛成娇所知道的,五日前京城伯府来人送贺礼,就是钱老恭人亲自接见的。
外面女眷入内尚需要时候,一屋子的人陪着老恭人有说有笑的,薛成娇就见崔瑛动了动,跟着就听她冲着老恭人说道:“祖母,成娇给您的抹额您看了吗?”
薛成娇心里咯噔一声,再去看老恭人脸色,果然稍难看了些。
“又说傻话,客未见,怎么能拆礼看?”老恭人敛了笑,揉了崔瑛一把。
崔瑛那里把小嘴一撇,不满意似的:“那条抹额漂亮极了,依我说,祖母今儿该戴起来,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家里的晚辈一针一线自己打的,这份心思难得极了,这多气派?”她说着又往礼桌那便瞟过去,“总比随手送对儿什么镯啊玉佩啊的好。”
姜云璧要不是看着有这么多人在,真恨不能撕了崔瑛的这张嘴。
今儿她送来的就是一对儿凤血石的镯,这会儿锦盒还躺在西次间的礼桌上呢。
薛成娇却是越发的把头低了下去,她可不想做出头鸟,让人觉得她冒失。
钱老恭人像是品出味儿来,无奈的盯了崔瑛一眼,招手叫大丫头:“你去把成娇送的抹额拿来给我。”
溥大太太像是有话要说,老太太却没容她开口,反倒笑着问薛成娇:“我听瑛姐儿说,你这几日窝在家里也不出门玩,给我抄了两卷佛经?”
薛成娇心说崔瑛真的是大嘴巴,什么事儿她都能说上一嘴。
老太太那儿既然点名问她话,她就不能再缩在人后了,从高凳上起身一礼,低眉顺目的回道:“只赶着时间抄了一卷《法华经》,原是只绣了条抹额的,前几天无意间听说您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供奉佛经,才动了这个心思。我初识佛法,也抄不来太高深的,怕把自己困进去了,就挑了《法华经》来抄。”
钱老恭人脸上重绽了笑:“真难为你小小的年纪,竟能静下心来抄这个。”说着稍也顿,伸出手指了一处。
薛成娇顺势看过去,那里坐着的正是袁慧真,心底大约有了数。
果然听老恭人又说道:“真真抄了两卷《地藏菩萨本愿经》,你别看她大你不多,研读佛经可有日子了,你要觉得能静心,多去找她,叫她讲给你听。”
崔婉又赔笑:“看母亲说的,她能看过多少卷佛经,也敢说研读二字,别再教坏了成娇,回头大嫂不得捶我?”
一屋子人便又哄笑起来。
薛成娇心里高兴,就看了崔瑛一眼,见她挑眉很是得意,颇为无奈的失笑摇头。
所以说,与崔瑛相交,确确实实是有好处的。
就好比目下这个情况,钱老恭人显然对她这两件礼物很满意,又亲口指了她能多走动松鹤院,虽说她对佛法没什么兴趣,可靠这个去亲近袁慧真,也很是不错的啊。
姜云璧是把她二人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的,当下便怒不可遏,难道的在人前失了礼。
众人正玩笑时,她却突然站起了身来,惹得大家纷纷侧目看过去。
老恭人变了变脸色:“云璧,怎么了?”
周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她使性子:“今儿早起就说不爽利,这会儿难受的厉害了吗?”
姜云璧的脸色实在难看,有些发白,看起来倒真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不过薛成娇心里清楚的很,她这幅样子,只怕全是让崔瑛给气的。
因周氏有心替她周全,姜云璧自然顺势接话,点了点头,又规规矩矩的给老恭人行礼:“我失态了,扰了您的兴致。”
老恭人眼睛亮的很,大概其也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计较而已,笑着摆摆手:“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家歇一歇,”说完了又冲溥大太太吩咐,“请孙娘子进来,给她看一看。”
溥大太太嗳的一声应下来,扭脸就要打发当春去请人。
姜云璧怎么敢让孙娘子来看?连忙开口:“这样大喜的日子,老太太不要为我麻烦了,我回家去歇一觉,想就好了。”
钱老恭人也不强求,支使了一个二等丫头去送她:“那你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觉得好了,叫人直接领你到德昌台,”而后又吩咐丫头,“你在姑娘那儿服侍着吧,姑娘若是过去,你领她直接上二楼,不要在下面跟着外人,闹哄哄的。”
姜云璧心头一暖,连谢了几声,退了出去。
崔瑛的脸色可难看极了,冷哼了一身:“矫情。”
她声音特别小,薛成娇也只是因才刚回老太太的话,站的靠前了些,才隐隐听见这两个字。
老恭人听的一清二楚,虎着脸拍了她一巴掌,她才收了声不提。
姜云璧离开后不到半刻钟,外面的女眷们已经由丫头们领着进了这处院子。
因是给老太太拜寿,便不好留这么多晚辈在,于是老太太笑着叫人把崔琼姐妹从后面领到了外面去,只留下了太太们在此间陪着。
钱老恭人住的春福堂后,种了有大片的菊花,各色各样的,这个月份正值盛开时。
姐妹们出了屋,便被这片菊花吸引住了眼睛。
只是薛成娇没那个心思赏菊,往崔瑛身边凑了过去,小声问她:“你今天一直在针对姜云璧啊?”
崔瑛不假思索的点了头:“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嘛。”
“你不要再胡闹了,”薛成娇本着好心,劝了她一句,“今天这样多外客入府,过会儿咱们都要到德昌台去听戏吃酒席,你要是闹的过分了,给人看了笑话,丢脸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崔瑛不服气的嘟着嘴:“你看刚才是谁丢人了?”
崔琼不知何时绕到了她二人身后来,笑着点了崔瑛一句:“我们都不是傻子,老太太更不是了,不过是偏疼你的厉害,从由着你欺负人家罢了。”
52:姜云璧会缺席?
崔瑛嘴上还发犟:“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做什么总说我?”
薛成娇与崔琼对视了一眼,伸手拉过崔瑛,笑着哄她:“因为跟你更亲近,才说你的。你看,老太太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对姜云璧就是不远不近的,换到了你身上,就动手拍你了。这正是因为你是自己人,而她是外人,你想想看?”
不得不说,崔瑛是很吃这一套的。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撇撇嘴应承下来:“大不了我今天不整她就是了。”
崔琼笑着夸了她两句,才放心的自己赏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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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昌台原本就是崔家内宅的一处听戏楼,是两层的结构,正对面是宽大的戏台。
若是家宴,一层都是留给孩子们玩闹的,省得长辈们在跟前看着,拘束了她们。
可要是宴请外客,就像是今天钱老恭人做寿这样的场合,一层就是留给外面女眷们的地方了,主家都是在二层,若有十分交好或尊贵的人家,也是要迎上二楼,同老太太们一处入座的。
崔溥孝顺,薛成娇早就知道,可今日跟着崔琼一行来到德昌台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孝。
怪不得前几天四房说留下了好些绢帛玉石,原来是为这个。
整个德昌台四周用猩红色的软罗烟绕了一圈儿,纱上又缀了各色的宝石、珍珠,大约是因为老太太爱菊花,又或是因这样的布置太过奢华,崔溥又命人将五十盆各色菊花摆在纱帐之下,与那份奢华交相辉映,竟难得的和谐。
薛成娇微怔,倒吸了一口气,崔家四房,是真的很有钱啊。
崔瑛从后面跟上来,看她神情如此,颇为得意的挽上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薛成娇只抿唇笑了一会儿,倒没回她。
今日往来宾客那样多,人心隔肚皮,崔家这样高调的给四房老恭人做寿,传到外面去,还不知人家要怎么说。
她又想起来前世贞宁十五年章老夫人的那个寿礼,虽说做的大,京城里达官贵人还赶到应天府来贺寿,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过分的。
要知道,一卷软罗烟大约就够一家五口人两个多月的口粮了,崔溥这样绕了德昌台一圈,适才她合计过一番,少说要十二三卷才够。
薛成娇扯了崔瑛一把,没接她的话,反倒沉了沉声:“你还是少说话吧。”
崔瑛不明所以,哼了一声,从她手里挣出手来,又往后头去寻崔琦了。
众人拥簇着上到了德昌台的二楼去,钱老恭人虽然是寿星,可点戏的时候还是先递了折子给章老夫人,推让了一番请她先点。
章老夫人只是笑着推了,二人不过客套一番,钱老恭人便没有再让,先点了一出《拜寿》,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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