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家丑不外扬(今天五更)
沅芷心中一凉,摇了摇头,又赶忙接上:“原我是要回姑娘一声的,可……可……”她咬紧了牙跟,怯怯的回头看了姜云璧一眼,心一横把后话回了出来,“可表姑娘拦着我不许,我想表姑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就没有去回。”
姜云璧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脚下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章老夫人沉了声:“扶她坐下,叫她坐着听。”而后才示意崔昱继续问他的。
崔昱笑了声:“我再问你第二宗,平日里我并不与你们表姑娘走动,今日在锦绣院你也看见了的,她上来搭话,我也并没有理会她,便可知我与她不亲近,始终守着礼数,如何就支使人去传话说要见她了?”
沅芷一怔,赶紧接话回道:“因听那个丫头说是叫去松鹤院,我想着许不是二爷一个人,表姑娘今天身上一直不好,同姑娘们也没在一处玩闹多久,也许是姑娘们都在,并没有想过别的……”
“这个话就说不通。”崔昱打断了她,复又说道,“既是姑娘们都在,怎么不叫她带丫头去?倘或端茶倒水,难道还叫她亲自来?”
沅芷跪在那里,我了半天,再回不上一个字。
崔昱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宗。”一句话说完,他黑了脸色,“言景堂内说得上话的,不过照月照人玲珑画壁四个,我往日若有事情要交办,也全是她四个,你是家生的世仆,难道不知道这一层?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去传我的话,清珠不知道就算了,你却连问也不问上一句吗?”
钱老恭人醒过味儿来,呵了一声:“正是昱哥儿这个话,他几时动用过不相干的人?你竟连这个都混忘了,这会儿还敢在这里攀扯你二爷?”
沅芷浑身一哆嗦,不住的磕头,可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钱老恭人正要再发话,清珠却颤着声又开了口:“许是谁看我们姑娘平日讨老太太们欢心,一时看不过眼,打发了一个小丫头来哄骗她,这是……这是有意栽害我们姑娘的啊!”
袁老恭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立时拿块布把清珠的嘴巴给堵上。
周氏心里全凉了,她妹妹怎么会挑了这样蠢笨的东西放在云璧的身边?岂不知把好好的姑娘,也给带糊涂了!
润大太太面色铁青,正要说话,外间溥大太太带着崔琼和薛成娇两个人进了屋里来。
不待众人问,她先请过了安,跟着回了章老夫人的话:“才琼姐儿跟成娇到家里去找瑛姐儿,我正听了信儿要到这边来,就索性带了她们两个一起过来,在外间正好听见这样的话,就把她们领进来了。”
章老夫人嗯了一声,倒没有多说什么。
崔瑛挪步到薛成娇身边儿,却见她手紧紧的握成拳,轻咬着下唇,像是怒极,又像是羞愤,又想起她母亲说,成娇是到四房去找她,一时心下便更不畅快,上前两步拿脚就踹在里清珠身上,张口就啐她:“你先攀咬二哥哥,见事情不能成,就换了主意攀扯成娇是不是?”
薛成娇心里五味杂陈。
她进来时悄悄地看过,姜云璧脸色惨白,精致的妆面也遮不住她的失魂落魄和手足无措,她是欢喜的。
前世里,她也是这样站在敬和堂内,呆呆傻傻的任由人骂她、指责她,这一世,终于换成姜云璧站在这里,由着长辈们训斥至此了。
可清珠的话,无疑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她本是不想进来的,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尽可能的抽身出来,没道理这个时候反倒把自己搅和进来。
然而溥大太太不肯依,非要拉着她进了门。
清珠挨了一脚,也不敢喊疼,赶紧又跪正了:“我怎么敢攀扯姑娘,可这件事实在蹊跷,人确实是去了蓼香居的……”
崔昱冷了脸:“要不要你再到小雅居去指认一遍?且看看人是不是就藏在那里。”
崔琼知他动了怒,唯恐他在老太太们面前失了规矩,又心疼成娇可怜,如今竟叫一个丫头这样怀疑栽赃。
她迈开腿,上前一步,与周氏端一礼,又同袁老恭人拜礼。
袁老恭人满口说着这是做什么,一边叫她快起身。
等崔琼站直了,才开口道:“成娇怎么说也是我们长房的表姑娘,是保定府薛侯爷的独女,她曾祖父也曾入阁拜相。老太太心疼云璧我们都知道,可也不能由得她身边一个小丫头,这样无凭无据的数落成娇吧?如若这些话叫保定知道了,我外祖父那里必定头一个不依的。”
袁老恭人眼中闪躲,一时竟不知如何去接这话。
崔琼复又同她祖母说道:“今次这个事情,她们有她们的说辞,可又拿不出实证来,如今攀咬到成娇的身上,依我说,不如请了舅舅进府来,舅舅原也不是外人,若真是成娇黑了心肠,也只好叫舅舅立时把她接出去,带回高家教养了。”
章老夫人蹙眉斥了一声胡说,才冷了神色看清珠:“你说你不敢攀扯姑娘,可瑛姐儿问的话不错。你先说是昱哥儿,言景堂你也去认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眼下又话里话外的说是成娇陷害云璧,我这个人一向公正,可也只看证据,”老夫人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摊开了递出去,“你只把证据拿给我看,我立刻就发落了成娇出去。”
她哪里来的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去传话的那个小丫头,可要怎么去寻?又上哪里去寻呢?
崔家家大业大,四个房头加在一起,服侍的丫头们少说有几百,况且还有各处当值的不算。
清珠是糊涂的,可周氏并不糊涂,按眼下这个情形,只怕也不会有人大动干戈的去寻那个传话的丫头了。
她一时又觉得崔琼可恨,抬出保定府的名头,又搬出高孝礼,谁还能去计较薛成娇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家丑是不可外扬的,若闹大了,少不得外头也要知道,想到了这里,周氏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了。(未完待续。)
69:糊涂的老恭人
此时的薛成娇,满脸通红,她心下有些欢喜,或许是今日的话触动了崔琼的心,至少她肯站出来回护自己,并不再像前日那样疑心,这是个好兆头。
她动了动脚步,站出来,又双膝一并跪了下去。
崔昱手一动,就想去拉她起身,反倒是崔瑛在旁边拦了一把,暗自摇头。
章老夫人蹙了眉:“你这是干什么?”
薛成娇跪的很正,脸色挂满了羞愤:“我住进崔家几个月,劳老太太和姨妈照看我,可我却不能尽孝,反倒一次次的招惹出是非来,虽本非是我寻事,可事皆是因我而起。清珠这样指认我,我不知如何替自己开解,也没什么证据说这件事同我没干系,所凭的不过一颗心而已。”她微顿声,叩头拜下去,再开口时已是哽咽起来,“适才琼表姐说不若就让舅舅带了我家去,我也愿意出去,老太太和姨妈一心待我好,我也实在不敢再添麻烦在您身上,倒不如就此撒开手,反倒清净。”
润大太太气的直掉泪,弯了腰要去拉她起身,一把搂进怀里,口里叫着我的儿,旁的一概也说不出口。
朱老安人也在一边儿抹泪儿,大约是觉得薛成娇实在可怜。
溥大太太看不过眼,叫着老太太,站到了堂下来:“这件事情原本出在我们四房,且不说云璧存了什么心思,便是文湘吃酒的罪过,也该他亲自来赎,如今怎么反倒招惹上了成娇?”她斜着剜了清珠一眼,继续道,“丫头护主不可谓不忠心,可她这样无法无天,我们家就没了人吗?由着她说三道四,这样委屈成娇,我都看不过去了。”
这话就是说给周氏听的了。
章老夫人果然把目光投向了周氏:“老三媳妇,你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这件事不管薛成娇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都已经不能再追究了。
薛成娇打了一张苦情牌,她无父无母,投奔了润大太太来的,如今人在崔家站着,却让姜家一个奴才欺负了,说出去好听好看吗?
章老夫人近来又喜欢她,这会儿若再敢多说薛成娇一句,谁说谁倒霉。
周氏抿唇不语,直摇头。
章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便又看向袁钱两位老恭人,问了一声:“这个事儿,我就拿主意了?”
钱老恭人自然不多说什么,袁老恭人也别开脸去,没有反驳。
于是章老夫人忖度了一会儿,先同溥大太太吩咐道:“你回到家去,好好问问今天松鹤院服侍的人,该发落的发落,该打发出去的就打发出去。文湘一向不能吃酒,阖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她们服侍主子这样不尽心,你何苦每个月白拿银子养着她们?”
溥大太太嗳了一声应下。
章老夫人才再去看崔婉:“阿婉,这个事情终归是文湘失礼,但他是醉酒无心,倒还可轻恕,等明日他酒醒了,你领着他去跟你三哥哥赔个礼,就过去了,听话。”
崔婉面上不乐意,心里却欢喜,这委实不算什么责罚了,就应了下来。
周氏那边面色不善,可一言不敢发。
章老夫人正好朝她看过去,将她的脸色尽收眼底,冷笑了一声:“你也不要不服气,这件事情,你们自己身上就没有错处吗?不要叫我把话说透了,自个儿的心思,自个儿揣好了,大家干净就完了。”
周氏一僵,忙软着应:“老太太只管分派,媳妇儿没有不听不服的。”
“你愿意听,这很好。”她先指着清珠开了口,“这是人家姜家的丫头,我们是处置不了的,可这个丫头满嘴胡吣,你也得告诉你妹妹,回了家去好好发落才是,不然将来得罪了人,还得从这上头赎罪。”
老夫人一句交代罢,周氏心中已觉不好,点了点头没出声。
章老夫人又指过沅芷交代道:“她是咱们家里的世仆,人虽是你们三房的,我也要交代你一句。过会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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