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师兄想得周到。”秦悦顺杆上爬,“有劳师兄帮我找些典籍,最好涉及俗世风俗礼仪,山川地理。对了,要书册不要玉简。”
她现在空有一身灵力,却半点使不出来。玉简须要输入灵力才能阅读,已经不适合她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墨宣应承下来了:“师妹安心等一等,最多三日便能给你送来。”
秦悦见他这么好说话,干脆得寸进尺:“还要一把好琴。”
良琴不易见,更不易得。但墨宣不忍拒绝这个无缘仙道的师妹,遂道:“好说,好说。”
秦悦心满意足。没有灵力,就不能取出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可惜她那把掠影,只能尘封于储物珠子之中了。
“另外,还请师兄帮我探查一事。”秦悦收起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妹直说便是。”
“烦请师兄探问,墨宜师妹的道器中,有无一条火红色的长鞭。”
她曾在梦随之境里看见过未来,门中有一个元初的女修竟然意图杀害自己。秦悦什么都没看清,只看见那女修手上拿着一条血红色的鞭子。
她想,兴许就是白若吧……
虽然白若如今还是结丹后期,但只要她勤加修炼,结婴指日可待。届时她修为高深,而自己使不出半点法术,孰胜孰败一目了然。她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师妹问这个作甚?”墨宣有些好奇。
秦悦想了想,还是编了一个理由:“我在梦中见到了那条鞭子的模样,觉得好看得很,所以想借来看一看罢了。”
这理由编得荒诞无比,但墨宣仍旧颔首了:“师妹放心,我问清楚了就去问问墨宜师妹能否割爱。”
秦悦思量了一会儿:“不必请她割爱,我如今要道器何用?师兄也不必明问,暗中查探就好。”
墨宣一一答应了,笑问:“师妹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吧。”他对这个小师妹,其实是有些心疼和惋惜的。几百年前,他还羡慕她纯灵根的资质。而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作别修仙之路。世事无常,大抵如此。他也只能尽量对她有求必应,满足她的心愿罢了。
“没了。”秦悦歪着头想了想,“有劳师兄了。”
“无妨。”墨宣应了一声。本想问一问秦悦的伤情,但看她眉眼之间洒脱从容,没有半点伤悲,他就不想再多问了,免得划开了她心头的伤疤。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墨宣起身告辞。秦悦打了个哈欠,吞下一颗丹药,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了。秦悦慢吞吞地扶着墙,走出房门,看着那瑰丽的夕阳缓缓落下灵宇三峰。
她足踝上的伤口还没长好,此时只能慢慢地挪动脚步,不可久立。就着门边坐下,秦悦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翡翠抱进怀里,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我的寻仙之路,走到一半就这么断了。”
翡翠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窝在她的怀里。
“其实你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一个童音突然响了起来,“你这个女修表里不一,别人看来都觉得你淡然镇静,谁知你会孤身承担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秦悦回首,一眼看见了火焰灼灼的照心灯。她笑了:“难过与否,我自己心里清楚。若真论起来,反倒是遗憾更多一些。”
照心灯飞近了几步,小声嘟囔道:“我原本还肖想你的灵根之火,可惜……”它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秦悦想起自己也曾打过它灯内的千莲幽火的主意,现在果真觉得惘然。她摇了摇头,把往事尽数抛开。
落日的余晖洒在了她的脸上,她伸手挡了挡扑面而来的霞光,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几天都没有出现,我还当你早就走远了。”
“走远?我能走到哪儿去?跨越禹海去寻我的主人吗?”器灵反问了几句,声音渐渐变得悲凉起来,“可是我家主人已经不要我了。”
“跨越禹海?”秦悦捕捉住这几个字眼。
“南域北川,禹海相隔,你不知道吗?”
“知道。”秦悦敛眸而笑。几百年前,她就有过这个猜想,如今终于被一只灯笼证实了。虽说她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自己从前的推断得到了肯定,实在令人满足。(未完待续。)
旧事种种徒费唇舌 素手纤纤尽绘河山1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时一个男修瞧见了她,连忙奔过来行礼:“墨宁师叔何时醒来的?”
秦悦仰首望去,来者是纪帆。
“前日刚醒的。”秦悦指了指旁边,“坐吧。”
纪帆摇首:“不敢。”
“同门之间,何须拘束?”秦悦又道。她实在不想仰着头和纪帆说话,怪累的。
纪帆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像秦悦一样靠着门框,席地而坐。心想:这位师叔不爱端架子是出了名的,谁知她还是这般不羁的性子。
她既已醒了,本该是件好事,可合宗上下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显然是那几位尊长故意而为。纪帆想了又想,实在不明白这里头的蹊跷,干脆不再深思,只问了一句:“师叔休养得如何了?”
“尚可。”秦悦把翡翠往怀里带了带,动作有些吃力。
纪帆自然发现了秦悦的手腕不太灵便,顺口问了一句:“师叔的手受伤了?”
秦悦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纪帆料想也没有什么大事,见秦悦神态慵懒,轻咳了一声,道:“师叔养在洞府里的少年,我已经救下来了。”
“我何时在洞府里养了一个少年?”秦悦微微挑眉,反问道。
纪帆露出了一种“你就别装了”的神情。
秦悦仔细想了想,心中突然划过一种可能:“你说的可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生了一副神仙姿容?”
“确确是一副神仙姿容。”纪帆答道,“师叔多年未归,那个半大的孩子已经长成芝兰玉树般的少年郎了。”
秦悦微微一笑:“他人呢?”没想到只过去了几百年,折夭就能重出于世。
“呃。”纪帆默了一会儿,照实以答:“他昏迷不醒许久了。”
秦悦微愕:“怎么回事?”她还想问问这位仙界来客,自己这个情况还有无登仙的可能,天不遂人意,人家竟然昏迷不醒了。
纪帆遂把一切细细道来:“当初师叔您本命玉牌示警,墨安师叔想知道你的所在,所以拆了你洞府门口的禁制,本想取一滴精血出来,谁知正好碰上那个少年走出来。那少年张口便报了师叔您的位置,然后就捂心吐血,倒地不起了,至今还未醒。”
秦悦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间的小莲。折夭能知道她的所在,全赖三百年前结下的这个仙印。至于吐血昏迷她却不能理解,莫非这位正儿八经的神仙修补仙元时出了什么差错?
纪帆看着秦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下去:“说来也怪,我这儿灵丹妙药也不少,寻常人吃了都能增上不少寿元,偏他吃后毫无反应,半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所幸呼吸还是平稳的,暂时不会一命呜呼。”
“这些日子有劳你看顾他了。”秦悦摸着眉心,道了一句谢。
纪帆松了口气:“应当的,应当的。”他就怕自己费心救下了那个少年,反被秦悦斥责照顾不周。
“往后不必给他喂丹药了。”秦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估计这些凡尘丹药对折夭也没什么用。
纪帆愣了一愣,心道:“墨宁师叔这是要任其自生自灭?”
秦悦斟酌了片刻,又道:“罢了,你还是明日就把他送回来吧。”好歹认识了这么久,不能把人家留给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人。
纪帆连忙应了。
他见秦悦这个态度,心中已有了些许决断,乘势忏悔道:“其实师叔此番遇险,都是我的过错。”
秦悦表示不解:“关你什么事儿啊?”
“是我此前忘了向师叔讨要一滴本命精血。”纪帆有些愧意,“我还没能约束好执事殿的弟子,以至于师叔本命玉牌的示警隔了许久才被发现。”
“死生有命,与你无预。你无须自责。”
“师叔宽宏,轻易便原谅了我。但是墨安墨宣两位师叔必会稍加处罚,倘若凌玄师祖过问,我兴许要受更大的惩戒。”
秦悦想了想自己前两天命悬一线的情景,觉得这几位师长很有可能为了自己重惩纪帆。她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纪帆见她也这么说,顿时坐不住了,站起身朝秦悦拜了拜,道:“求师叔看在我搭救那个少年的面子上,替我说说好话。”
秦悦眼眸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帆。敢情这人救治折夭另有目的,竟是为了给他自己留这个后路。而刚才的几句对话,分明是在试探她对折夭的在意多寡,见折夭勉强能当个筹码,就把他拉出来替自己说情。
其实秦悦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算计她。
秦悦觉得最高超的计谋,便是像李雁君那样,暗中揣摩别人的性格,悄无声息地设下圈套。任谁都不喜欢旁人明目张胆地窥探自己的心意。
纪帆看着秦悦只是笑不说话,眸光还意味深长,虽然觉得不妥,还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弟子性命前程,就交托给师叔垂怜了。”
“你的性命前程,我可不敢握在手里,还是你自己掌控着好。”秦悦慢悠悠地说道。
纪帆心下一凉。她这是……拒绝了吗?
纪帆挣扎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不过是师叔一句话的事儿……”
秦悦打断他的话:“这次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几位尊长若要惩治你,我自然会拦下来。你,还有那个你没有约束好的执事殿弟子,都不会受任何处罚。”
纪帆总算听秦悦给了一句明话,拜了又拜:“多谢师叔体谅。”
秦悦轻笑,本想站起来和纪帆对视,但又唯恐自己腿脚不灵便,摇摇晃晃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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