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日遇见的那个孩子是谁的?”
周浩然看了她两眼,改成了传音入密:“据传东笙曾与镇霄宗的掌门华殊互相倾慕。此事极为隐秘,不知是真是假。你听过就好。”
秦悦愣了愣——镇霄宗掌门?那个喜欢吃鲛人的修士?她低头念了一句:“人渣。”
将近傍晚的时候,众人才渐渐散了,秦悦跟着大家一起往外面走。他们这一行人,大概还要在虔正宗待上十天半个月。两宗交往,自然不会牵扯到她,她又过上了什么都不用管的悠闲日子。
某天她正在院子里煮茶喝,突然感觉墙外有一阵灵力波动。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在翻墙。这人身形小小,正是秦悦前几日遇见的那个男孩,东笙的幼子。他敏捷一跳,就落到了院子里。
秦悦看了看墙头纹丝不动的禁制,揉了揉额角:“你怎么进来的?”这处洞府的禁制是她亲手所设,没道理让一个孩子轻而易举地破解。
“我自然是翻墙进来的。你方才不是看见了吗?”那孩子说得理所当然。
秦悦搬了个椅子给他坐:“你怎么越过了我设的禁制?”
男孩得意洋洋地拿出一个手环:“这是母亲给我的,带着它就能穿过所有禁制。母亲说了,除非化神期前辈带上修为亲自布阵,否则都不成什么阻碍。”
还有这种好东西?东笙对这孩子倒是宠爱得很。秦悦摸了摸下巴:“你母亲知道你溜到这儿来了吗?”
那孩子吓得跑过来捂住她的嘴:“你可不能告诉她。”
秦悦把他的手拿开:“我这几日都不曾外出,自然遇不上东笙掌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孩憨憨笑道:“我听母亲的一个师妹说,你天资极好。启涵的天资也好,所以来见一见你,将来要像你一样勤奋修炼,协理宗门。”
原来这孩子叫启涵。秦悦好奇:“你天资怎么个好法?”
启涵骄傲道:“我有三个纯灵根,一个金系,一个水系,一个木系。大家都说万年都遇不上我这样的好资质。”
秦悦难得惊羡了一回:“三个纯灵根,确实是得天独厚。而且金生水,水生木,你这三个灵根互为补充,不知胜了常人多少。”纯灵根修炼有多快,她再知晓不过了。
“你也这么觉得啊。”启涵美滋滋地笑了笑,“可是母亲老和我说纯灵根不代表一切,心境和道念才是顶顶重要的。”
“你母亲说得不错,道心确实十分紧要。”秦悦深有感触。
启涵嘟嘴:“既要道心,又要修为,母亲好生贪心。”
秦悦想了想他的身世,有意灌输了一点她的想法:“我觉得道心不仅仅是向道之心,而且包含了做人的道义。你以后不论修为如何,都不能忘却了做人的本分。”
她这纯属是在胡扯。她自己道心都不稳,从来没领悟过其中内涵。如果再编下去,都没办法自圆其说。
偏偏启涵还追问了一句:“什么是做人的本分?”
“比如说,不能抛妻弃子,贪食鲛人。”秦悦说得无比肯定。
“噢,启涵受教了。”男孩故作深沉地颔首,“他年若因此句裨益道心,必赠厚礼报答。”
秦悦失笑——他所谓的“厚礼”,大约就是五十个灵石吧。
“我外出已久,唯恐母亲发现,就不叨扰你了。”启涵说完,依旧攀上了墙壁,纵身一跳,原路返回。
秦悦先前煮的茶水正好开了,她优哉游哉地倒水品茶。数了数日子,还有六天就能回木摇宗了。
谁知快要走的时候又生出了一件事:木摇宗某个弟子和虔正宗的人切磋法术,不慎将一人的本命法宝给毁了。本命法宝何其珍贵?那人自然不依不饶,拜到周浩然面前,一定要讨个说法。
按周浩然的意思,此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伤了两宗和气。但本命法宝不同于一般的道器,从寻找材料到亲手制作,过程繁杂而艰辛。重来一次耗费精力不说,还不一定能集齐所有灵材,制出一个成品。
此事棘手。周浩然先问了那个虔正宗弟子:“你想如何解决?”
那人道:“赔一件上品的道器来。”
这人不过结丹初期,本命法宝顶多是中品下阶。虽然日后随着修为增长,本命法宝也会跟着升品,但他直接狮子大开口,索要一件上品道器,未免显得强人所难。
周浩然回护自家弟子,自然不会同意他的要求。这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后来秦悦听说了这件事,随口说了一句:“那个木摇宗弟子可有本命法宝?拿出来也让人家毁了便是。如此不就两清了?”
周浩然没有听她的馊主意,倒是门中那个弟子,唯恐掌门为难,竟觉得此法可行,偷偷去和虔正宗人交涉。后者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本就只想得一件上好的赔礼,没想过毁了人家辛苦炼制的法宝。最后只好改口:只消一件中品上阶的道器并少量灵石相偿。
上品道器不好找,但中品道器易得。两方能这么妥协再好不过。事情一解决,众人就踏上了归程。
临行前东笙拉着秦悦的手,温声道:“启涵很喜欢你,你不再多留两日吗?”
秦悦想早日回到木摇宗,拜访擅长阵法的常梵长老,自然不会答应东笙。这时东笙身后探出启涵的脑袋,可怜兮兮地朝秦悦望了一眼。
秦悦心肠一软,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周浩然见状,立马出言阻止:“你别想留在这儿享乐,门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去处理。”
秦悦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确然不宜停留,让东笙道君失望了。”
东笙略带惋惜地道了一句:“无妨。”
92执手环启涵越禁制 谢丹药张佑获玉简2
回去的路上,周浩然对秦悦说了缘由:“我并非是枉顾你的意愿,阻拦你留在虔正宗。而是因为东笙其人,虽然长袖善舞,但对你未免太热情了。人家是活了上千的老狐狸,你的年岁连人家的零头都没有。若你孤身留在那里,受了什么算计都不知道。”
秦悦不习惯把别人往坏了想:“你许是多虑了。”
“你修仙时日尚短,不知晓修真界里根本没有净土,修行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人心险恶,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杀人夺宝者比比皆是,欺凌弱小者处处可寻。”
这道理秦悦也懂,只是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触罢了。
一连飞行了几天,木摇宗一众人回到了山门。秦悦慢慢地走回洞府,正巧看见承影出来。后者面带笑意地迎上前,道:“前辈可回来了。你那只银毛的灵兽正在院子里,成天坐在那里,不爱搭理人。”
秦悦闻言,立马跑去看那只久违的玉泉兽。见到的时候愣了好久,才指着小兽惊问道:“你何时进阶了?”
小兽懒洋洋地靠着一棵树,见她来了迅捷地爬了起来,飞快地蹿上了她的肩头。
秦悦非常郁闷——她竟然已经看不出这只玉泉兽的品阶了。也就是说,如今这只灵兽的修为比她这个主人还要高。妖兽升至七品便可口吐人言,适才玉泉兽并没有回她的话,所以现在应该是六品,相当于人修的元婴初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不过去虔正宗待了月余,你竟然不声不响地进阶了。”秦悦犹在感慨,“可惜你不适合当坐骑,不然以后飞行就又快又省力了。”
席昭恰在一旁,闻言笑道:“旁人养灵兽都用来斗法,前辈竟只想着当飞行的助力吗?”
“我倒从未想过这个,多亏了你的提醒,以后有机会要试试。”秦悦想起初见玉泉兽的时候,它放出了一身强大的威压。自己单打独斗惯了,从没想过把它利用起来。今后遇上危险,要记得用一用,算是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次日,秦悦开始寻找适宜炼器的毒物。门中坊市里的东西大多普普通通,秦悦自己都看不上,更别提常梵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一次鬼市,突然收到了张佑的拜帖。
她看着落款上“张佑”两个字,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请她炼制聚连丹的木摇宗弟子。秦悦想人家现在来拜见,一定是成功结丹了,遂传讯请他过来。
张佑果真有了结丹初期的修为。境界很是稳固,竟然隐约有突破中期之势。秦悦赞道:“你闭关一次的效果倒是极好。”
“大半得益于前辈炼制的丹药。”张佑回想着结丹的过程,“当时灵力不济,就要功亏一篑了。晚辈赶紧吞服了一枚聚连丹,灵力突然暴涨,险些控制不住。直到结成金丹,那聚连丹的余力都还在,晚辈差点以为自己要进阶中期了。”
秦悦突然意识到自己炼丹的本事不错,炼成的丹药品阶会比正常品阶高出不少。当初她步入结丹期后,还一直用炼气期的丹方,如今一颗聚连丹难免让人家连晋两个境界。
“晚辈自知,若没有这枚丹药,晚辈根本不可能成功结丹。即便侥幸进阶,也没有多余的灵力渡过三道雷劫。承蒙前辈相助,晚辈有一物相赠!”张佑说完,递上了一枚玉简。
秦悦好奇一看,里面记载的是几种通用的修炼功法。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因为她现有木火两个灵根,修炼的功法一直在参照《九转木诀》,进行自我领悟。大概把玉简内容扫了一遍,正准备递还给张佑,忽然瞥见了最后一行小字:“张天亲笔所记。”
秦悦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问道:“你这玉简从何而来?”
“祖上所传。”
“你祖上,有个叫张天的人?”
“不瞒前辈,我的出身算不得什么修仙世家,兄弟姊妹也大多没有灵根。但很久以前,祖上出过一个修仙者,名叫张天。修到了元婴期,活了一千多岁,留下了不少记载给后人。”
“张天……”秦悦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简,“偶然所得,如今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