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燕青半清醒的卷伏着,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失血过多,人几度昏迷过去,眼光时有时无的瞟向角落不远,正在给小皇子喂奶的女子。
“师师。。。。。”
“你恨我的,对吗?”燕青视线收回来,盯着跳动的火光这样说着,声音不大,可很清晰。
女子缩了缩伸出裙摆的脚,青丝散乱的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在她胸前轻微动了动的婴儿,不时会呜咽几声,像是吮吸过度被呛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武松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顺道也把大和尚拦了下来。“出家人就不要进去了。”
“旧情复燃?”鲁智深将禅杖靠在墙壁上,坐到一块残缺的佛头上。
武松转头看看他,又把视线看向漆黑的树林间,想着事情,“这种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破庙里,很静,但随后也响起了说话声。
“。。。。。。。。小乙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督主府上的时候初次见你。。。。心里就忘不掉了,可小乙知道。。。。。你是李师师。。。。。你会成为皇帝的女人。。。。”
燕青半眯着眼,卷伏的身躯使劲的朝上撑起来,失血过多让他做这么一点动作都非常吃力,歇了会儿,声音断断续续的又说:“。。。。。很多时候,我做梦都会在梦里看见你。。。。。一声洁白的衣裙就像现在这身。。。。。在一片桃林里抚琴。。。。。就像。。。。就像画里出来的一样。。。。真的好美。”
“每次。。。。。夜落的时候,我都会走到皇城脚下。。。。。看着城墙。。。。就想象你里面过的好不好。。。。。皇帝有没有冷落你。。。。打你。。。。后来,督主给小乙安排了差事,可以进皇城了。。。。你知道吗。。。。那天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
角落里的女子柔弱的身躯颤了颤,看过来,眼眶微红像是哭过,“李师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李师师了,我有丈夫、有孩子,你不要想我,当初我不知道会进入皇宫成为陛下的妻子,所以才会对你有好感,可现在,师师不想你了,知道吗?”
“知道。”
燕青眼神暗淡又伏了下去,燃烧的树枝弹起一点火星落在他脸上也不觉得疼痛。他叫浪子燕青,浪子两个字意味逢场作戏,不掺和感情,因为他知道里面的苦。只是此时已经晚了,他在地上摸索一张掉落下来的树皮在嘴里咀嚼,很苦涩。
“可小乙想你就够了。”
他嘴里动着,使劲的咬着,一丝丝血沾在嘴角,“。。。。。你喜不喜欢我,不要紧的,但魏忠贤想要害你啊,其他人死不死,我不管。小乙只要你活着。”
燕青吐出已经嚼烂的树皮,精神忽然好了许多,虚弱的笑起来:“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那边,青丝晃动,昏黄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声音微弱的飘在风里,“。。。。小乙,我们不要逃了,我们回去向陛下请罪好吗,这样逃下去,永远也不是办法的。”
“我们没有罪——”
燕青撑起来喊了一声,“都是魏忠贤。。。。是他想要扳倒督主,才来找你我麻烦的,那。。。。个该死的太监。”
李师师不再说话,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吃饱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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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武松突然丢开手里的葫芦,警惕的站起身,朝林间那边看过去。大和尚闻声也起来取过禅杖横在了胸前。
风如虎吼。
黑暗夜色下的稠密树林,影影绰绰的身影朝这边破庙汇聚而来。
树叶飘在风里,随着一缕缕银丝起舞,修长的身躯正在过来,镶着宝石的剑鞘握在手里摇摆着,剑穗轻扬。
“除了西厂的魏督公,其他人都退下。”清冷的声音在那走过来的身躯里发出。
魏忠贤也挥挥手,让周围的人散开,提着天怒剑跟着到了那座破庙前,微弱的一丝火光看到了两个大汉拦在门口。
“武松、鲁智深你二人不好好吃斋念佛,却来掺和这样的事。嫌命长了。。。。。。”白宁拇指上推剑柄,剑身缓缓出鞘。
这把剑的原主人便是明教包道乙的随身利刃,后来被金毒异献给了他。
“小乙与我二人是兄弟,他犯事,做哥哥的怎能不担着。”武松脚步划出,双刀已经出鞘,“看你过来的架势,是不会替他出头,真是错看你这阉宦了,那武松便再无后顾之忧。”
白宁垂着眼帘,“你打不赢的,两个一起上,省点时间。”
从来自视甚高的武二郎,牙齿紧咬,脚下猛的一蹬。双刀在挥出的瞬间,快到了极致,带着破风声。照着对方脖子、胸腔便是两刀过去。
噌的一声。
剑光闪烁,出鞘的一瞬,剑身已经插进了双刀的缝隙,一剑、双刀飞快的搅动、磕碰,激起的火星飞溅而出。
就听接连几个声响在刹那间交织击打在一起,撕裂了夜空。
呯呯呯呯——
哗啦——
泛着金属光泽的碎片犹如蝴蝶在天空纷飞。
武松陡然间退出来,接连不断的后退踩在了庙的石阶上,顷刻间他手里的龙虎双刀只剩下刀柄还在。
下一秒,白宁身影模糊。
手一挥,剑光在武松的胸前炸开。
“二郎——”
花和尚暴怒大吼,眼睛血红,从庙门轰然冲过来,脚步极沉,一时间轰轰轰的急如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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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
噗——
剑光,鲜血陡然间洒开,身形踉跄暴退,随后直接飞起来砸在破庙墙壁上,反弹掉在地,血渗出来。
“二郎——”
极沉的脚步声奔过来,一时间轰轰轰急如响雷,月牙禅杖挥舞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两道身影陡然撞在一起。
呯——
玄天混元剑身火星爆出飞溅开,交手一瞬,俩人脚下的泥土迫开深陷下去,鲁智深的力道极大,粗壮的双腿灌力,“啊——”他怒吼一声,奋然向前推挤,硬生生将白宁深陷泥土中的脚推动了两步。
“和尚好力气呐…。”白宁单手握着剑柄,嘴角露出笑容。银丝在风里飘,声音轻轻问对方:“你听过血在风中的声音吗………”
鲁智深一愣,下一刻,他看见锃亮的剑身从眼前一横而过,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愤怒、惊诧的表情。剑过一瞬,身上那件蓑衣已经破了,咵的一下断成了两截,一半挂在身上,另一半掉在了地上。
花和尚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原本毫无伤口地方,陡然间张开一道口子,一抹血光扑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僧衣。
“你…。阉贼…。”
沉默了片刻,身躯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就在这一瞬,白宁的身影已经在几步之外站定,剑尖斜斜向下,剑身微颤,轻声嗡鸣。
然后,看也未看倒在血泊中的俩人,径直走进破庙。
“好快的剑…。”魏忠贤的瞳孔缩到了极致,也未看清刚刚对方是怎么出剑的。他快步跟上撩起花和尚的僧衣,那伤口平整均匀,不像作假。
此时,他抬起头看向那背影,“若是真把燕青和李师师都杀掉,恐怕这件事,不是他白宁设的局,那咱家就放心了。”
想着,举步跟进去。里面燕青已经挣扎起身挡在了李师师的前面,声音在说着,篝火忽明忽暗。
“义兄…。”
“督主…。”
“…。本督来杀你们了…。”
“督主,燕青是对不住你,还请放过师师吧…我来死。”他视线看向后面的魏忠贤,双眸喷火般几欲起身想要打过去,“魏贼!专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会不得好死的。”
“小乙…。别说话。”
白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火光中阴晴不定,手轻轻摸了摸燕青的头发,冷芒一闪,噗哧一声,血在胸前散开。
“啊——”
李师师捂着惊叫的嘴,抱着襁褓瞪大杏目看着缓缓倒下的身影,悲戚的叫出声,浑身发抖不断向角落靠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毫无表情的脸在火光下变得阴森。
白宁看向了李师师,走过去,空余的手伸出从已经有些木讷的女子手里抱过了襁褓,冷眸划过眼角,斜视对方,“淑妃娘娘,还有什么话想要对官家说吗?本督可以帮你代传。”
“告诉官家…。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爱他、念他、为他生过孩子,也愿意为他面子去死的女人。”
白宁点点头,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转身一瞬,剑刺出。
素白衣裙,血花绽放…。
素手凌空无力的抓了抓,看着白宁的怀里的孩子,李师师瞬间苍白的脸上露出万般苦楚,虚无中,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陪伴在自己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生儿育女。
手臂落下,身子靠在残破的墙上。
“白宁…。祝你心想事…。成…。”
弥留之际,她说了一句,温度开始从她身上渐渐消失。
“哇哇哇——”仿佛知道自己母亲的离开,襁褓中的婴儿大声啼哭,响彻夜里。
走到门口的白宁,手掌轻轻拍着襁褓,阴冷的脸侧转向身旁的人:“满意了吗?满意了就走吧,就让他们暴尸荒野好了。”
“白提督果然是心狠之人,心腹、义妹说杀就杀,真是忠贤楷模啊。”魏忠贤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看了一眼啼哭的婴儿拿着天怒剑离开了。
白宁逗逗小皇子,冰雪的脸上化开笑容,“将来的陛下啊,来叫一声舅父听听。”
笑声飘荡在风里,身影摇摇晃晃如同幽灵一样,几个腾挪间消失在了庙门口。夜风依旧在吹,几缕孤魂,慢慢去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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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孤庙,去路西来,银霜铺砌着一条山路,两个人影相互相持的过来,细细碎语的说着话,其中一个娇小些的身影掏出纸条在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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