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什么都知道。
“费雷,其实我…”在斟酌了半路的措词之后,我终于开了口。事已至此,我们终须分别。
“行了,索萨,这是好事儿。”费雷罗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中却夹杂着些伤感:“回去喝几杯,为你送行。”
“你为什么不拒绝?”我问从第一杯酒开始就只顾自斟自饮的费雷罗:“你不是恨透了这份差事吗?”
“因为…”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怀特不喜欢被拒绝。”
“可是…你至少…”我用力挥了挥手,打发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是啊,在怀特。黑豹这种级别的人物面前,除了服从,我们最好一句话都别多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办?再走一趟喽,从坚毅城再转回安乐城。”费雷罗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情绪依然低落:“差不多还得一年的吧,当然,前提是别再遇到什么破事儿的话。”
“然后呢?”
“然后?”他愣了一下,好像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至少沉默了一、两分钟,而他又喝干了一、两杯酒后,他才终于开口说:“我想退伍。”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退伍。”
我吃了一惊,看了看酒瓶说:“你这也没喝多少啊。”
“没有,刚才想了想,我觉得是时候了。”他长叹一声,有些苦涩的笑了:“我十七岁参军,二十三岁以军士长的身份进入第九军团,到现在十六年了,差不多了,真差不多了。”
说实话,我没听明白。莫名的想起了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跟我聊的那些——怎么打压异教徒,怎么抢军功,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我就感觉他应该还会在军队待很久,就算他把一辈子都扔给军队我想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可是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居然想卸甲归田了,这让我…
“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我留在部队的目的是什么。”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就继续说道:“我不缺钱,早就不缺钱了,自己带队伍嘛,想搞钱很容易的,这些你以后自然会懂。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们都在安乐城,我老婆还算贤惠吧,反正家里的事儿从来没让我操过心。我从军那会儿就这俩理想,我记得特别清楚,现在都有了,不挺好吗?”
我没说话,只是帮他加满了酒,我知道他还没说完。
“上校是个坎儿,再往上就是将军了,这一步很难,很多人卡了一辈子都没混上去,而且以我现在的实力,跟铸就骑士还差得很远,可是…”费雷罗用力摇了摇头:“我总是想争一下,以我的年纪还有机会,不是吗?再说了,十六年了,我所有的人脉几乎全在第九军团,一退伍,全没了。”
“那你还退?!”我忍不住说。
“因为我开始觉得不值了。”费雷罗抬起头,粗糙的手掌拂过脸庞,让那些岁月的痕迹更加清晰:“我都一年多没回家了,孩子们本来就跟我不亲,现在更别说了。而且…我开始怕死了。你想过没有,索萨,就半个月前,在枯叶镇,如果没那么顺利的话,我们可能都死了,就像拉文一样。”
我端起酒猛喝了一口,不愿再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
“所以我会问自己,再去拼死拼活的冲锋陷阵,就为了一个职位,一个头衔,一个所谓的荣誉,值得么?何况多少人把命都赔进去了,他不也没当上将军吗?!西蒙。斯特亚特你知道吧?多能打啊,立过多少军功啊,可就是因为他的身体掌握不了光明之力,所以永远成不了铸就骑士,也就永远当不上将军,到头来还不是只能提前退伍?!”说到这里,他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在军队混,特别是领兵打仗的那种,有太多不可测了,前一秒你可能还在高歌猛进,后一秒可能你就死了!这在战争中很正常。”
“我算是想开了,索萨,退了,就这样吧,挺好的。回我的安乐城去,一辈子什么都不缺,多好!”说到这里,费雷罗的笑容开始变得释然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可你跟我不一样,小子,这一年多来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不夸张的说,我从没见过成长这么快的法师!所以你就应该加入第九军团,跟怀特去见见大场面,只要保护好你自己,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站在那儿的!”他伸手指向天上。
“干杯吧!”我端起酒杯,不想多说。
夜深了,费雷罗已经趴在了酒桌上,鼾声如雷。我摇摇晃晃的在军营中溜达着,也许这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个夜晚了。还是忍不住会琢磨他刚刚的那番话,值么?就像当年麦克白对我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那个功成名就的将领,还是那堆抛尸荒野的枯骨?哪个几率更大,可想而知。
我开始困惑,甚至想一走了之。
直到一个名字出现的我的脑海里——星辰之泪。
我想…足够了!
“嘿,听说你要去第九军团了。”身后传来一个有点儿陌生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迪菲娅。她裹着亚麻毛毯,看起来比记忆中憔悴了很多。
“是啊。”我想我的笑容一定不太自然。
“你…”她靠了过来,抬了抬手臂,可能是想牵我的手,可惜我的手始终都插在兜里。她有点儿失落的笑了,声音也变得不冷不热:“你不会忘了我吧?”
“跟着我吧,宝贝儿。”我第五次…或者第八次这样对她说,拨弄着那红里泛紫的**,直到她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你应该知道拉文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可是我能给你的,他连一半儿都给不了。”
“可我怎么敢确定你会把这些都给我呢?”她把手伸进我的裤裆里抚弄着,手法娴熟。而她那被雀斑占据的脸上也泛起了两团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我说进她心坎里的话,还是因为我伸进她双股间的手。
“除了你,我还能给谁,我那可怜的女仆吗?”我用力捏了一下,让她叫出声儿来:“拜托,宝贝儿,别逗了!”
这些影像突然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却遥远的就像过了一百多年。“当然不会。”我这样回答她,同时保持着笑容。
“那…再见吧…”她踌躇了几秒钟,终于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说实话,她那萧瑟的背影令人心疼…可是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灵魂…如果我他妈还有灵魂的话,终归是属于星辰的,当然,首先我得先祈祷她真的需要这些。而不是给这个逐渐远去的迪菲娅。
宝贝儿,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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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朋友
“你终于来了,索萨中校。”怀特热情的说,虽然我们昨天才刚刚见过。简单的告别之后,我和娜塔莉就离开了独立团,几乎什么也没带。除了费雷罗,我对那里并没有太多的留恋,倒是娜塔莉在跟她的老上司狄更斯和她那些医护组的同伴们告别时流下了不少眼泪,然后在独立团集体向我们敬礼时又哭了一次。多愁善感的女人,当时我有些不耐烦想着。
共进午餐后,怀特才决定亲自带我去见我的直属领导。吃饭的时候怀特像个和蔼的长辈一般,不停的跟我问这聊那,而我坐在这样一位高官对面,从头到尾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老弟,这就是索萨。”在一个并不起眼的旅店里,怀特对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说。他个子挺高,跟怀特差不多,应该都超过一米八零,只有比怀特单薄了些,一头黑色卷发在脑后扎起了个马尾。虽然他穿着一身质地非凡的魔纹长袍,但是更吸引我眼球的却是别在左胸的那枚勋章,一只银色的鹰站在金色的十字架上,双翅半开,正欲飞翔,这是枚猎鹰十字章。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灌铸法师!
“你好,我叫格伦夏尔,第九军团法师团的团长。”他向我伸出右手说,眼神中显露出习惯性的严肃:“欢迎你。”
“您好!我、我叫索萨,能在您麾下任职,真是万分荣幸!”哇哦,原来灌铸法师是这样的!我暗自惊叹着,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直到他有些不耐烦的抽了出来。
同铸会中一些魔力足够强大,又有一定功勋积累的元素法师,会获得灌铸法师的封号。成为灌铸法师是一件很尊贵而又荣耀的事情,几乎是教会中每个法师的毕生目标,却也很难,毕竟在同铸会的千余名正编法师中,拥有灌铸法师称号的才一百来个。跟骑士中的铸就骑士和牧师里的光铸牧师一样,每一位灌铸法师基本都是各大集团军的中坚力量,几乎都官拜将军,有的甚至能成为某大片区的主教。在历史上的各大著名战役中,几乎都能找到这些人的身影,而在真理大教堂的光耀墙上,他们亦功勋卓著!
跟怀特比,格伦夏尔显然对我冷漠很多,几句官话之后,就把我交给了勤务兵。其实我倒是想跟他多聊会儿,然而看了看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我觉得还是闭嘴得好。
反正…来日方长嘛。
“第九军团,总兵力五万人。”我躺在旅馆的床上,翻看着勤务兵给我的《军团手册》,是的,军官才能看的东西,就像军官才能住旅馆,而士兵只能去老乡家里碰碰运气一样。娜塔莉还在瞎忙活着,倒没忘了帮我把咖啡满上。
我就这样正式成为了第九军团中的一员,我美滋滋的想着,虽然它是同铸会的九大精英集团军中规模最小的一个,不过精英嘛,至少跟那些地方军队不一样。自怀特。黑豹以下,军团中还是一名铸就骑士,以及他手下的一百零五个教会骑士;一名光铸牧师和他带领的四十六位战地牧师(这个说法是为了跟那些只会读圣经和唱赞歌的牧师区分开来);还有格伦夏尔和他麾下的五十七名正编法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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