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的死,换他老公的“无知”,换父亲的心安,换他们一家人永远不曾改变的幸福快乐,她觉得很值。
所以,她执意独自留在小溪村一目的,就是等杨玉书他们来报仇,企图以自己的死平息这一场报复性的虐杀行为。
只可惜,石桦到底想的简单了。安默几乎可以确定,杨玉书他们出来兴风作浪的根本目的,就是找到儿子的下落,无论生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偏偏无论是石鼎发,还是石桦,只想着以自己的死结束惨剧,却没有预测到杨玉书他们不找到舒欣安,就绝不会罢休的心理。
石桦被迷惑,险些上吊自杀,最后关头被儿子的呼唤声惊醒。
察觉到石仲秋的到来,杨玉书三个本来打算一并杀死报仇,石桦肯定不能用儿子生命的代价守住秘密。所以,就在杨玉书准备用枪打死石仲秋的时候,她迫不得已喊了一句小秋是你们杨家的后人!
仅凭石桦简简单单一句话,杨玉书当然不会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
血脉亲情这个东西很难说,杨玉书走到石化状态的石仲秋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着妻子和母亲点头。随后,走到石桦跟前,神情复杂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最后,杨玉书三个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看来,他们选择了宽恕和原谅。
石桦说完一切,继续嚎啕大哭,她的哭声里包含很多东西,有一直以来独自煎熬的憋屈,有大难不死后的庆幸,还有对未来不知所措的迷惘。
安默嘴巴笨,不太会安慰人,劝了几句,石桦反而哭得更加伤心欲绝。最后,石仲秋也来劝说母亲,让她别伤心,爸爸不会怪她的。
劝了好久好久,石桦还是停不下来,惹得石仲秋也眼泪决堤,索性和老妈抱在一起,同时嚎啕大哭。
安默叹了叹气,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悄悄退出房间。
走到院子里,安默还是感到不太对劲。
杨玉书三个去了哪里?
村里的人怎么样了?
杨玉书一家三口还会找其他人报仇吗?
诸般疑问袭上心头,安默打起精神,事情没有完结,她就一刻不能松懈。
“小虎,你找找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安默低头,对跟在身旁的小鬼崽说道。
“呜!”
小鬼崽应了一声,安默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小鬼崽就消失在眼。
安默心中感慨:来无影去无踪,做鬼就是好呀。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小鬼崽凭空出现在它先前消失的位置,连微微昂头的角度都丝毫不差。
安默被陡然出现的小鬼崽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说道:“这么快?人怎么样?”
“呜…”小鬼崽摇头。
“没看到人吗?”安默问道。
“呜呜…”小鬼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怎么会人不见了?”安默自言自语地说道。
没人在家吗?但一般来说,家里不可能完全没有人,至少老人和小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家。
还有一种可能,杨玉书三个只宽恕了石桦!
安默心下一凉,暗道不妙,转身折回去,一个一个房间的查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
一家人不在,安默也不太确定。她又跑到隔壁不远的另外一户人家家中,同样家里无人。
虽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但安默还是说服自己查看了第三户人家,结果不出所料家里没人。
人们常说,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一连三栋房子都没有人,安默无法再自我安慰的的确确出大事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镇定。安默深呼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确定敌人的目的报仇!”
“第二,发现敌人的行踪。”
“第三,制定对付敌人的策略。”
安默在心中默念自己总结出来的“制敌三部曲”。
小溪村有五六百村民,如果统统在家中消失,极有可能被对方集中到某一个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能悄无声息地容纳几百个人?这种地方多了去了。
这个地方对杨玉书来说,应该有特殊意义,比如杨家的老宅基地,杨玉书被枪毙的地方,还有就是…乱葬岗!
杨家宅基地和杨玉书被枪毙的地方,白觉明先前给她和王铭介绍过,分别在村子的东西两头,乱葬岗在北面山头。三处地方,形成一个三角形。
安默自然不可能亲自跑,那太浪费时间了,她将记忆里的路线传递给小鬼崽,小鬼崽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跑完了三个地方,答案是没有!
不过,它还有其他的惊喜发现。
小鬼崽往来三地之间时,在流经村庄的小河中段,发现异常情况,大量村民集聚在此地。安默不做他想,在小鬼崽的指引下,立即赶往小鬼崽说的小河。
安默不太明白一个问题:村子里的怨厉之气明明弱了许多,说明杨玉书一家三口报仇的心并没有之前的强烈。既然不强烈,还要拉上整村人做垫背,这很矛盾啊?
跑了几分钟,路过一户人家院子外,看到院子边缘放着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安默想都没想,直接借用。
自行车快很多,计划中的四五十分钟,最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安默到达河边,看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第443章 疯狂的老爹(32)
接触几天之后,石鼎发发现杨玉书这个“地主”,谈吐不凡,即使身陷囹圄,也不改读书人的傲骨,好像并非像大家说的那样坏。
虽然没多大好感,但也不像之前那样的厌恶和痛恨。
石鼎发其实本性不坏,在看守杨玉书期间,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动不动,就无缘无故的殴打****身为地主的杨玉书。
相对与残暴的其他人,杨玉书也对不言不语的石鼎发有一些好感。
每当接受完一天的批斗,回到关押的房间里时,如果当天是石鼎发负责看守,杨玉书就会自言自语地说话。
他说的很多,有诗词歌赋,有奇闻异事,还有家长里短,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他的儿子,也就是石仲秋的父亲。
杨玉书说的时候,石仲秋虽然从不答话,但他也从不打断或者勒令闭嘴。
不久后的一天,杨玉书被告知自己会被枪毙。对于这个结果,杨玉书没有特别意外。
自从被打成地主成分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得知这一消息时,显得异常平静,心里唯一放不下、依依不舍的,就是家中的老母娇妻幼子。
杨玉书很清楚,就算他死了,那些疯狂中的人们,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于是,在行刑前一天晚上,这个一身傲骨,即使被打断腿都不会下跪的男人,跪在地上,流着泪哀求石鼎发“照顾”他的家人,哪怕是在批斗的时候,少吐口唾沫都行。
面对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男人,石鼎发没有吱声,而是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杨玉生或许以为石鼎发没有同意,但实际上,石鼎发将他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第二天,石鼎发被指派枪毙杨玉书,虽然心里有过挣扎和矛盾,但那种环境下,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余地,除非他也像成为被批斗的人。
在枪声响起,杨玉书倒下的那一瞬间,石鼎发狂躁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一直深信不疑的理念,也在那一刹那间,产生了龟裂,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晚上,还没从自己杀了人的事实中平静下来的石鼎发,又从慌慌张张的土改队员那里得知,杨玉书的母亲和妻子上吊自杀。
这个消息,让准备通过“照顾”对方母亲和妻儿来减轻罪孽感的石鼎发,完全措手不及。那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后悔参加红卫兵,后悔看守杨玉书,更加后悔自己亲手杀了杨玉书。
如何来形容那是石鼎发的心情?三观毁灭,世界崩塌的感觉。
伴随着幡然醒悟的,是想要不顾一切赎罪的强烈念头。
得知杨玉书的儿子,被扔给一个生产队队长的妻子临时照看,石鼎发立即找上门,用一斤肉票换走了孩子,并且要求对方一定要保守秘密。
这个生产队队长的妻子,就是安默拜访过的那个老年痴呆奶奶。
那时候的人,自己家的孩子都养不活,哪还有心情管别人的孩子,何况还是地主的后代。
见有人要抱走这个拖油瓶,队长妻子自然求之不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事后,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孩子的病死了,就连他时常不着家的丈夫都没有怀疑,更何况是外人,于是这件事就轻轻松松糊弄过去了。
石鼎发抱走杨玉书的孩子,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女婿,石仲秋的爸爸舒欣安之后,回到家中,催促母亲简单收拾了些行李,连夜离开小溪村。
石鼎发父亲早年是地主家里的长工,由于地主剥削地太狠,过劳而亡。这也是他为什么十分痛恨地主的主要原因。
母子两一路向北,最后到达另一个市,盘缠用光,不得不停下来。
停顿下来之后,人生地不熟,挣不到钱,两大一小三个人只好沦为乞丐。在那个饥荒年代,自己都吃不饱,还甚少有余粮施舍叫花子。
最后,石鼎发母亲因为染病和饥饿双重原因,不久就过世了,但这个善良的女人对儿子没有丝毫的怨言。
石鼎发母亲死后,舒欣安也开始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石鼎发清楚,如果孩子再这样饿下去,迟早也会饿死。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当地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妻,也就是舒欣安之后养父母找上了他,问他是否愿意把孩子卖给他们。
虽然不舍得,但为了舒欣安能够活下去,石鼎发忍痛把舒欣安送给了对方。
孑然一身的石鼎发万念俱灰,最后饿晕在大街上,但他命不该绝,被刚中医世家的石翠园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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