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自然知道队长的心思,“简单地说,后燕在北魏的东面,气候更加湿润。而这里气候干燥,所以证明我们现在在西面,也就是还不到参合陂之战的时候。而在390年到395年之间,北魏只有一场较大规模的战役,就是北魏灭刘卫辰之战。”
看到黄志已经听明白了,晓风就算自己还是一头雾水也不得不承认队长不是瞎蒙的。
司马富强显然心情不错,接着往下解释,“没错,刘卫辰的地盘在朔方郡,也就是黄河河套西北面,终年气候干燥。其居所为代来城,又称悦跋城,就是现如今的内蒙古鄂尔多斯的西面。而这一时期,拓跋珪主要在纽垤川一带活动,纽垤川也就是包头市最北面靠近外蒙古的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简称达茂旗,也就是在代来城以北约五百里左右的地方。”
按照司马富强的判断,这一会儿东河应该就是在纽垤川这处北魏西征的临时大本营,所以气候才会如此干燥。
话已至此,现在只待去验证他的判断是否正确,就能决定今后一周东河位于现实世界鹭城的那所仓库房的“清洁工”人选。
走出大帐篷,外面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风很大,天气已是相当寒冷。纽垤川的纬度相当高,大约在北纬41。7度的位置,且平均何高达1300米以上,虽然此时只不过是十月的初冬,却比南方的隆冬腊月要冷得多,九个梦中人不由得直打哆嗦。
早有传令兵等在帐外,眼见众人出来,立刻直奔司马富强而来,通知说拓跋珪有事找他。
梦中人们随着这名传令兵来到拓跋珪的大帐,司马富强只领了黄志和张伟入内,其余人则被安排在相邻的另一个营帐里避风和休息。
见到司马富强,十年二十一岁,已经成熟许多的道武帝依然是相当的高兴,“军师这几年留守盛乐,孤可是很想你啊。”
“四年了啊”司马富强也叹了口气。
南北朝主线跨度之大,前后将近两百年,以后还会一直面对同样的问题。梦境世界倒是有能耐,直接替东河找了个好借口——留守盛乐。只是不知道数十年或者上百年之后,面对拓跋珪的子孙后代时,梦境世界又会找个什么理由给这些梦中人“老妖”们安排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不是现在就需要操心的,也不需要梦中人去考虑这个问题,司马富强知道日渐成熟的拓跋珪肯定又是遇上了什么难解的麻烦。不过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有帝王的城府和心术,不再像一般的鲜卑人那么直来直去。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主上将臣召唤来此,可是有什么难题需要臣帮忙分忧?”
既然司马富强主动发问,拓跋珪也不再粉饰太平,立刻将他所遇到的麻烦一一倾诉。
困扰道武帝的问题果然和司马富强所预料的一样,那就是刘卫辰的问题。虽然当年老代王拓跋什翼犍试图用和亲来缓解两族之间的矛盾,然而依然无法消减匈奴铁弗部对拓跋鲜卑的仇恨,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北魏建国之初,刘卫辰的朔方郡还在其西北面,双方基本上势均力敌,甚至可以说北魏还稍微弱一点。但是经过这几年拓跋珪急速地向北、向西扩张,朔方郡反而成了北魏西南一隅的弹丸之地,随时面临被吞并的握。
所以终于在391年秋七月,刘卫辰派儿子直力鞮往北出棝杨塞(今包头固阳县,位于包头市与达茂旗之间),一路在北魏新领土上抢掠过去,直达西面近千里远的黑城。结果被拓跋珪反攻其五原,夺了粮草,直力鞮才不得不退回自己的领地。战后拓跋珪在棝杨塞的北面立了一块碑,宣扬此战的功绩。
要说拓跋珪不想顺手拿下刘卫辰,就是拓跋部和铁弗部的三岁小孩也不信,他只是做不到。若要由东面代郡向西攻打朔方郡,就必须西渡黄河说鲜卑人不擅渡河泅水,就算他们有这个能力,也无法提防刘卫辰半渡而攻。
而从另一个方向,也就是由纽垤川向南进击,同样避不开挡道的黄河,甚至还要面对刘卫辰的棝杨塞,更是难上加难。
此刻拓跋珪就是消司马富强帮忙出个主意,看看能否一劳永逸地解决刘卫辰的问题。
司马富强兴笑,又得拿自己所熟悉的历史来糊弄当事人了,尤其糊弄的是一声战功赫赫的北魏开国皇帝。
此时已经是十月,按照历史的进程,再有一个多月时间,刘卫辰就将走入历史,成为北魏道武帝戎马一生中前进的道路上又一颗被拔除的棋子。
可是为何拓跋珪直到此刻还在烦恼?司马富强不得不努力地回忆《魏书》中的记载。
“冬十月戊戌,北征蠕蠕……十有一月戊辰,还幸纽垤川。戊寅,卫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己卯,车驾出讨。”
这蠕蠕就是后世所说的柔然,按理说这时候拓跋珪应该带着大军往北方而去,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难道会是魏收搞了个乌龙,把发生在429年的事情给错误地在391年的历史记下了一笔?
司马富强不认为经历了千秋万代考证的《魏书》会有如此严重的错误,那么拓跋珪于南面屡屡受刘卫辰侵扰的不利时机出征柔然,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再看看年轻的拓跋珪,这个初次相见还不到十四岁的北魏道武帝显然不是这么糊涂的一个人,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司马富强不停地揣摩着想象中的那个道武帝当时的心态。“因为想要一劳永逸地消灭刘卫辰,所以必须让他们倾巢而出,而不是龟缩在棝杨塞的保护之下。”
黄志在一旁听着队长的小声嘀咕,忍不住插了一句,“示敌以弱呗。若是要让刘卫辰放心地出兵,我们就必须摆出后防空虚的假象。”
司马富强瞪大了一双牛眼看着黄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北征柔然只不过是个幌子,根本目的是制造一个后防空虚的假象,诱使刘卫辰的主力部队进入北魏腹地,再加以剿灭就这么决定了”
第五夜 计灭刘卫辰(二)
对于司马富强的提议,拓跋珪一开始还是有些不理解,“虽说柔然依附于刘卫辰的铁弗部,也无需挑着这个时候去攻打他们。不知军是何用意?”
司马富强不得不详细地为他解释黄志提出的“示敌以弱”之计,年轻的道武帝因此又学了一招。
由东河的三个臭皮匠和拓跋珪群策群力,共同制订了详细地作战计划。
行动的第一步首先由道武帝来实施,他在当天召集群臣共议国事的时候,表达出了对铁弗部的蔑视。
接着则由“军师”司马富强借机进言,流趁着铁弗部直力鞮新败的大好时机,北上征讨柔然,一举拔除刘卫辰的爪牙。
对此拓跋珪自然是欣然接受,并且决定亲率大军于十月的戊戌日出征。
柔然人没有固定的定居点,而是根据季节不断迁徙,所以整支部族的机动能力都很强。与要有效地打击柔然,就必须轻装简行才可以,北魏军弃了战车、辎重,仅仅是以清一色的骑兵各自带着备马便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这个消息自然经由探子的口中传到刘卫辰那里,见拓跋鲜卑引以为傲的精锐铁骑悉数离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对方的“险恶”用心,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北上入侵北魏空虚的后防。
东河的梦中人们却并未真正离开,而是受命潜入棝杨塞附近,关注着铁弗部的一举一动,并且让斥候迅速地把各种最新的消息带往北方去通知远在千里之外的拓跋珪。
十月底,大约在壬戌日左右,刘卫辰终于磨磨蹭蹭地集结了八万大军,却因为是步骑混合,所以机动力并不高。按照梦中人的初步判断,这支大军要悉数度过黄河进入北魏境内,至少要用半个月的时间。
当然,也不排除刘卫辰儿子直力鞮脑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抛弃行动缓慢的步卒,以高级动力的骑兵快速突进。但事实上司马富强并不担心这个,除了被他“教育”过的拓跋珪不会过于在乎牛羊马匹这些草原人的财产,其他匈奴、鲜卑各部依然保持着老思想,觉得打仗的目的就是要从对方的手中抢夺这些财物。
尽管如此,司马富强还是让斥候迅速北上通知拓跋珪加快进度,争取早日赶回。
柔然部早在北魏出兵的同时已是再次举部迁徙,向北逃亡六百里,以逃避拓跋鲜卑的铁骑。
由于本意便不打算与柔然部进行持久战,拓跋珪领着骑兵并未带多少口粮,这几天在柔然人的屁股后面追得是火冒三丈。
此时得到“军师”让他尽速赶回的消息,便断然地下令宰杀备马作为口粮,再追三天,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为了稳固后方,北魏军都得及时撤退。
三日后,破釜沉舟的拓跋珪终于在大碛南床山下追上了柔然部,一举大破该部。此时柔然有东西两部,分别由匹候跋和缊纥提统领,被追上后便四散逃逸。
眼见柔然已是囊中之物,拓跋珪自然舍不得把吃到嘴里的肉再给吐出来,只得分兵追击。他自己领着六千骑追着缊纥提到跋那山,终于逮住了这个滑溜的家伙。缊纥提当场表示愿意归降,才逃过一劫,乖乖地跟着拓跋珪返回领地。
而北魏大将长孙嵩追着柔然部部帅屋击而去,后来在平望川擒获屋击,并且将他斩杀。不过这平望川在如今蒙古国的哈尔和林西,实在是太过于遥远,实在赶不及回来参与灭刘卫辰的大战。
同样的,另一员北魏大将长孙肥则率部追着匹候跋到了涿邪山也就是阿尔泰山的东脉,同样是异常的遥远,也错过了即将爆发于北魏境内这场至关重要的大战。
十一月戊辰日,也就是出征柔然的二十七天之后,拓跋珪终于带着手底下的六千骑兵悄悄地回到了纽垤川,而这时直力鞮还带着八万大军磨磨蹭蹭地正在渡黄河。
梦中人也已经赶回了纽垤川,眼见拓跋珪只带回了六千骑兵,司马富强也是无奈地直叹气。
年轻的道武帝以为军是在为自己的鲁莽而叹气,谁知司马富强却是在哀叹自己指手画脚了半天,让然是敌不过历史的一点点惯性。已经明明告知了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