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纪时前不久才被这么“请”过,只不过上次请他的人,是趾高气昂的穆夫人。
而这次是同样趾高气昂的老穆总。
穆民德今年六十五岁,不显老态,头发、胡须都染得乌黑,唯有从眼角的皱纹能窥探出他的年纪。他着一身铁灰色的中山装,端坐在轿车后座,派头十足。
小霞吓坏了,吓得像只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她鼓起勇气挡在苏纪时身前,又被苏纪时怜惜地按回了身后。
穆民德没有做自我介绍,他只掀掀眼皮,傲慢地瞧了苏纪时一眼。
他长得与穆休伦极像,尤其是脸部轮廓与眼睛、鼻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无论是谁见了,都不会错认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苏纪时想到传言中,穆休伦和他的“养父子”关系,心中暗暗有了一番猜测。
真不愧是豪门,果然水深。
即使面对这位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苏纪时依旧站的笔直,她镇定的看向车内的穆民德,问:“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穆民德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从头至脚,把她一寸寸刮过。那视线,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未是娱乐圈顶级女星,而是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
苏纪时动也不动,复道:“您要是不想谈,那咱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说罢,她拽住小霞的手腕,就要往回走。
可惜她刚走了几步,就被那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了。
“站住。”穆民德终于肯出声了,“苏瑾,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求你去办。”
穆民德的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看样子,不管苏纪时同意不同意,都必须为他卖命了。
苏纪时转身看向他,眉毛一挑,问:“什么事?”
“我要你离开我儿子。”穆民德的话掷地有声,“像你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的女人,我们穆家是绝对不会认的!”
“???”
等等,豪门老总闲得没事,深更半夜把她从新年晚会彩排现场掳出来,就是为了这种破事?
穆民德根本不管苏纪时的反应,自顾自说:“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最近你的黑料层出不穷?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只是第一波而已,如果你再在休伦身旁纠缠不清的话,不要怪我放出更有力的证据——记住,既然休伦能把你捧红,那我就能把你打入谷底。”
苏纪时真是要气笑了。
敢情最近这莫名其妙被翻出来的“包养”黑料,都是这位老穆总直接放出来的啊!她本来还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买通公务人员,把赠送房产这么隐私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最开始,她和经纪公司都怀疑会不会是有营销号、或者八卦小报,可若是这两者的话,得了这么大的料,完全没有必要在匿名网站上发表。
若这是穆民德授意的话,那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苏纪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真是弱小可怜又无辜,还有那么一点想锤人脑壳。
上次她被俩黑衣保镖“请”走,是穆夫人找她接近穆休伦当卧底;而这次她又被黑衣保镖“请”走,是老穆总要求她远离穆休伦。
穆休伦、穆休伦、穆休伦
怎么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她想同他划清界限,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关系匪浅。
面对老穆总的危险,苏纪时怒极反笑,道:“您要打压我?真是巧了,我正想退出娱乐圈呢。不如这样吧,您要真能让我明天就离开娱乐圈,我立刻雇支锣鼓队,后天就到exp集团门口给您吹唢呐去,纸花铺路、哭声漫天——保证让您这条花路走得顺顺当当,您看怎么样?”
小霞没忍住从她背后冒出脑袋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苏苏苏苏姐,走花路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苏纪时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这不叫走花路,这叫c位出殡。”
穆民德:“”
穆民德:“”
穆民德:“”
穆民德在总裁位子上坐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仰视。他做的每个决定、说出的每句话,自然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去帮他完成。
可以说,他已经多年没有尝试过被人“忤逆”的滋味了。
他原本以为,被自己儿子包养的苏瑾,一定是个胆小怕事的菟丝花,只要稍微给她点苦头吃,便会让爱慕虚荣的她早日滚蛋。可他却没有料到,苏瑾居然会有这么刚硬的一面。
那个在调查报告里,为了治疗重病的母亲而卖身的女孩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行必须给她些颜色看看。
穆民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随侍在旁的保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们迅速向着苏纪时包抄而去,一左一右擒住了她。
苏纪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她学过一些简单的防身术,然而不等她自救,一只手帕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册那!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苏纪时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上一次被掳的经历。那次,她摇身一变,从一只普通的地质狗进化成金光闪闪的女明星;而这次,她又会从女明星,变成什么呢? 网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失踪(下)()
第六十三章失踪(下)
“穆总; 您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回答他的人是经纪人方解。
方解从沙发上站起来; 几步走到门旁,和那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并肩站着。
方解的语速有些快,像是在掩饰什么:“她当然是苏瑾啊,如果她不是苏瑾,她还能是谁?”
“她是……”穆休伦卡住了。
是啊,面前的女孩如果不是苏瑾的话,还能是什么人?
苏瑾微微张口像是想说什么,但很快又合上了嘴巴。她重新变成了他最开始认识她时的样子——一个被经纪公司摆布的漂亮布娃娃。
穆休伦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他拼命的想要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可是越看,越是看不清。
苏瑾轻声问:“如果您不相信我是苏瑾的话; 需要我把咱们相识的经过复述一遍吗?”她顿了顿; “咱们是在太阳村相遇的; 我去那里做公益; 恰巧遇到您去太阳村探望村长阿姨。后来见多了; 您得知我母亲病重; 就主动提出要……要‘资助’我。”
随着她的叙述; 穆休伦恍然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情; 那些原本已经被他扔到记忆深处的回忆,就像是一本突然从书架底层翻出的话本,虽然破破烂烂落满尘埃,但并没有褪色。
他虽然姓穆,但因为上不得台面的“养子”身份; 一直不被所有人接受。就连创业,他也顶着极大的压力,稍不谨慎,就会被养母捏死。他那时确实是突发奇想,想要通过包养女明星来麻痹其他人,为自己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步险棋……确实成功了。
他是下棋之人,却也是棋盘上的棋子,不知不觉对另一位执棋者产生了感情。
可是现在看来,苏瑾已经完成棋局,准备起身离开了。
面前之人确确实实是苏瑾,穆休伦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庞,想要捉住那丝游离的违和感。在此期间,苏瑾一直坦荡地、镇定地回望着他。
穆休伦:“……”
可能真的是他多心了。
穆休伦松开手,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他用同样淡然地目光望着她,没有告诉她自己连夜赶回来时究竟有多么忧心。
“既然你没事就好。”
他只能这么说了。
说罢,他不等苏瑾再给他任何回复,转身离开了这间曾经属于自己、后又转赠给她的公寓。
来时沸腾在胸口的火焰莫名熄灭了,他摸摸心脏的位置,觉得那里是空的。
真的太奇怪了。
大门在他身后合拢,在他踏入电梯的一刹那,他听到门内那个陌生的男人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问方解:“资助?资助是什么意思?”
可穆休伦无暇管那些了。
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他浑浑噩噩地坐进了车内,就那么沉默地呆了很久。
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光芒,这光芒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开了帘幕。
——天亮了。
天亮了,穆休伦眯着眼,适应着由远及近的光芒。他看到阳光慢慢爬过来,一点点照进车内,而温暖也一点点漫入了他的心上。
苏瑾、苏瑾、苏瑾。
穆休伦不自知地把这两个字在唇边反复诵读着,仿佛多念几遍,就能同她距离近一些似的。
他喉结滚动,一阵干渴泛起,他木然地转动眼珠,在车里寻找起上次留在车内的矿泉水。
他记得……是放在副驾驶座前的储藏抽屉里?
他侧过身子,拉开那只抽屉,一抹亮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穆休伦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了那滚落出来的沉甸甸的东西。
那是一柄地质锤。
被苏瑾开玩笑称做“男朋友”的、一直没能拿回去的地质锤。
……突然间,无数记忆翻涌而上。像是春天化冰时被湍急的河流掀翻的冰块一样,穆休伦凝视着手中的“情敌”,终于意识到了曾经被他忽略过的无数细节!
苏瑾是什么样的?如果让半年之前的他回答,他会说,苏瑾是内敛的、羞涩的、低调的。
可这半年里,呆在他身边的苏瑾根本不是这样。
她热情奔放,她从不受人摆布,她有自己的主见想法,她张扬,她个性,她一双眼睛里是盛满火焰的。
她可以策马狂奔,也能机智逃脱火山灾难,她会在他面前放肆大笑,与他若即若离的**……
正是这样的苏瑾,吸引了他的所有关注。
可是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苏瑾,又“变回去”了。
难道他之前爱上的苏瑾,仅仅是太阳下破碎的泡沫吗?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她们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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