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恍悟,忙丢了盆桶。
牵了战马,直奔城门。
幽州城里,卢龙节度使带着辖下所有兵士冲出厚厚的城门。
两军很快短兵相接。
卢龙节度使心知,此一战非胜即死,根本没有其他路可走。
他挥着佩刀,奋力劈砍冲上来的蛮人。
心里想着,便是死也要咬下一块肉。
如此也不负他担得名头。
其下,兵士见他如此勇猛,也都振作精神。
便是没有马匹的,也不甘示弱。
挑着枪尖就扎马肚子。
不想,抢尖上斜,正中对手腿根。
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嚎叫,对手一头栽下。
兵士哪里能放过这等良机。
当下用力一扎,顺利收割一条性命。
他有些意外,更有些得意。
拔出枪头,他抬眼,发现马歪斜着往边上撞去。
兵士呆了呆,又看周围。
发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少数。
兵士大喜,跳起来就朝离自己最近的蛮人奔去。
其后,柳福儿等人自后摸进大营。
几族首领正命人去查马匹情况。
仆从一去马厩,看着遍地不成形的马粪,便知是中了暗算。
他急急回禀。
几人顿时破口大骂。
尤其最先冲出去的那族头领,眼见自家损失太重,他跳着脚的叫余下三族出兵相救。
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偏了头。
他们的强项就是骑射。
现在马都拉虚脱了,他们的优势也没有了,万一真要损失严重,回去之后,就保不齐是什么情况了。
三头领各自打着算盘,心里已生了退意。
远处,柳福儿示意兵士左右包抄。
自己带着几百人,直奔四位头领所在。
只是,军营重地,即便是在交战时,守备也不曾放松。
距离百丈时,柳福儿等人便被发现。
蛮人们急急纠结过来。
柳福儿索性抽出佩刀,直指几首领。
同时大声道:“耶律已亡,再无皇。”
兵士们立刻呼应,大声喊着,朝步步逼近的蛮人攻去。
蛮人初时尚未反应过来。
等招架几个回合,才想明白。
自己为之效力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了。
攻势顿时弱了下来。
四首领登时发起急。
其中一个脾气最暴,立时急声道:“给我杀了她,老子赏一百头羊。”
柳福儿大笑。
“说到你痛处了,就不知过了这场战事,你还有没有羊可赏。”
“你找死,”那首领跳起来,抽了腰刀,就冲过来。
“不可,”其他三人急急拦下他。
“不要中计。”
柳福儿握紧佩刀,压低了嗓子,“把他命留下。”
留在她身边护卫的兵士立时明了,不着痕迹的散开。
柳福儿挑衅的扬了扬佩刀。
“一个娘子罢了,等我杀了她,把她脑袋做成夜壶。”
那首领狠狠错了下牙,拨开拦着的手,冲了过来。
“那你可能要憋出病来了,”柳福儿微微挑眉,不带半点火气。
头领气得瞪眼,挥着佩刀,直抄柳福儿脖颈。
柳福儿急急往后退,腰肢后仰。
冰冷的刀锋似有若无的肌肤,瞬时起了一层鸡皮。
待到刀锋划过,柳福儿往后挪了半步,满眼惊惧。
头领得意抖着眉毛,再次欺身上前。
柳福儿急忙横起佩刀,挡住他的竖劈,再次往后退步缓冲。
一连两次,都占了上风,头领轻蔑的撇嘴。
不过尔尔,竟然也敢放出那等大话。
他再次上前。
这一回他直接往柳福儿腰腹切去。
柳福儿忽的竖着横刀,一手握柄,一手成拳抵在刀侧。
成功将攻势抵住。
头领瞪了下眼,抽刀,再攻。
只是,不等他摆好架势,其后便是一阵剧痛。
他急忙转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陷入包围之后。
他大喝一声,呼呼的抡起刀,将意图来犯的几人逼退。
奈何,他就一人,在攻了几个来回之后,气便弱了。
没多会儿,便中了两刀,速度更是慢了下来。
柳福儿眼疾手快,在其转身之时,拼了全身力气砍向他脑袋。
硕大的头颅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咕噜噜的滚了两圈,停下。
头领眼睛瞪得大大,盯着远处被护在重重仆从里的三人。
柳福儿微笑,拎着滴血的佩刀,带着同样嗜血的兵士遥望三人。
两侧,兵士们呼和着攻了上来。
因着帐篷阻挡,头领们一时根本摸不清来得到底是多少人。
远处,战事已差不多明朗。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追()
没了骏马为依凭,弓箭就失去了所能起到的作用。
仓促之间,骑兵的战力连步兵的一半都不及。
三头领对看了眼,很有默契的喝令仆从撤退
柳福儿也不阻,只带着大军紧随。
一边收拢被丢弃下来的马匹,一边命人搭弓,射上一波。
如猫戏耗子般的撵了十几里,感觉他们已经疲乏得厉害,方才放慢速度,准备回撤。
到此时,三头领才算松了口气,命人去河边汲水休整。
不想才刚抵达,就听杀声震天。
有兵自河对岸冲来,同时树摇影晃,后面不知还有多少。
三人大惊,急忙改道撤退。
幽州城外,卢龙节度使向柳福儿长揖道谢。
柳福儿忙侧身让过,回了一礼,“节度使如此,可要折煞晚辈了。”
卢龙节度使是与梁帅同辈相交的,柳福儿这么论也是没错。
只是柳福儿的势力早已遍布中原南地。
在其他人眼里,她早等同于一方大吏。
至于朝廷颁布给官员的明旨,在当下也不过是一张没什么用的绢帛而已。
看着巧笑嫣然的柳福儿,卢龙节度使很是感叹。
江陵距离这里千里之遥,但她却能千里奔袭,便是为了这义,也值得他一谢。
柳福儿微微一笑,道:“世伯这话差异。”
“世伯据守幽州,为中原百姓挡下蛮人铁骑,我等安享多年,而今有难,岂能无所作为?”
卢龙节度使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道理的确如此。
可真的能想到又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那时,他广发求援书信。
最后,只她一个来了。
兵士们收拾好战亡的兵士,来禀。
卢龙节度使这才想起,抬手道:“看我,都忘了该有礼仪,竟与你在这风口叙话。”
“不碍的,”柳福儿顺着他手势提步,走了两步,她道:“那日我属下的尸首……”
卢龙节度使沉默了下,低声道:“蛮子没能拦住他,羞恼交加,将他砍了脑袋,尸体也被拖走了。”
柳福儿用力抿起嘴。
早在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他的结局。
只是再次确认,她心里还是猛地一揪。
“派人寻一下吧,”柳福儿道:“再把那头领脑袋留给我,我要去祭拜他。”
这条件并不为难。
卢龙节度使立刻吩咐人去办。
柳福儿又把建祠堂一事讲了。
“正该如此,”卢龙节度使道:“我欲把此次阵亡之人皆供在上面。以后,所有生活在幽州的百姓皆要供奉他们。”
这就是死规定了。
柳福儿点头,随着卢龙节度使回去城里。
才要进去,就听兵士来报。
张成已把契丹人撵去城外百里,且并未回返。
“怎么回事?”
柳福儿转身,厉声问。
兵士吓了一跳,垂下头道:“都尉说机会难得,要杀他个痛快。”
“胡闹,”柳福儿怒斥。
她朝卢龙节度使拱手,道:“还请大人借我战马。”
卢龙节度使也急得不成。
来援的兵士是他们恫吓契丹的依凭。
若这些人全都灭了,只怕不出天黑,契丹便会再次兵临城下。
他赶紧命人把所有战马带过来。
柳福儿飞身上马,命汪家跟来的兵士,一人一骑。
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后,卢龙节度使捋着呼吸,眯着眼看远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亲信诧异。
“大人这是何故?”
卢龙节度使看他一眼,摇头道:“不过是生了些感触罢了。”
亲近眨巴着眼,不大明白。
卢龙节度使却不想解释,转身回去府衙。
战后,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可没有闲工夫跟下属闲谈。
河道旁,张成边撵边射杀落单的契丹人。
边上,与他交好的什长低声道:“差不多了,咱们回吧。”
“急什么?”
张成搭弓再射一人,道:“难得又这个机会,还不多杀几个。”
他抬臂抽箭。
“再走就太远了,万一蛮子反应过来,包抄,就咱们这点人,怕是挡不住。”
“那就别让他们回神。”
张成冷声说着,松开手指。
箭矢再次射中。
其后,箭雨紧跟而上。
什长眉头微动,还要再劝,就见前面队伍一滞,似乎要停下来的样子。
什长大惊,忙拉住张成,“都尉,快撤。”
张成也瞧出不妙,他急声道:“前队转后队,撤。”
兵士急忙调转。
但到底有些慢了。
契丹人以成扇形包抄,三头领居中,遥望即将陷入包围的几千兵士。
“快,快跑,”张成大声招呼着,声音几乎变调。
兵士们使吃奶的劲,拼命的跑。
但是让他们绝望的事,不论怎么跑,两军的距离还是越来越短。
眼见就要陷入包围。
远处扬起一阵黄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