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朝她一笑,摸出瘪瘪的钱袋。
柳福儿瞄了一眼,撇嘴。
谢大将另一只手提着的物什扬了扬,“我还买了些糟货和甜糕。”
柳福儿点头,指了屋里。
谢大笑着往里走,道:“饭都做好了?”
柳福儿关上门,转头道:“莫不是你喜欢吃我做的?”
谢大正解绑着纸包的线绳,闻言他苦了下脸,纠结半天,实在是不想再吃那菜。
柳福儿怎会不知自己手艺,她笑吟吟的坐他对面,捻了块糟鱼,慢悠悠的咬。
谢大坐定,瞄着柳福儿,“明天咱们就搬去城里。”
“房子这么快就找好了?”
柳福儿眯了眯眼,道:“莫不是就是船主他家吧?”
“差不都,”谢大笑道:“他娘子在城南有个一进的小院陪嫁。”
“正好租那儿的住户才刚搬离,他就租给我,租金便宜三成。”
“还真不少,”柳福儿看他。
“你答应他什么了?”
谢大笑道:“不过是多捕几网鱼。”
“量力而行吧,”柳福儿道:“别耽误正事。”
“放心,”谢大笑,很有成竹的样子。
柳福儿便没再言语。
吃过饭,两人早早就歇了。
第二天,天才刚亮,两人起来收拾行李。
才刚收拾好,院外就有人叫门。
“是狗蛋,”谢大道:“我昨天跟他说了,让他过来帮忙。”
柳福儿点头,把几个包袱都紧了紧,确保不会散开。
很快,谢大带着狗蛋和另外两个汉子过来。
见柳福儿,三人称了声阿嫂,便动手干活。
柳福儿和谢大行李不多,加上被褥才五个包袱而已。
加上锅碗瓢盆,几人两趟就搬完。
柳福儿摸出三个小巧的荷包,塞给谢大。
谢大转手给三人。
另外两人见谢大如此上道,便笑着接过。
只是轮到狗蛋,却被推开。
“我不要,就这么点活,要什么钱。”
狗蛋性子憨直,想什么就说什么。
谢大知晓他是真心,只是另外两个都接了,他不拿,人家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坦。
他抬眼,果然见那两人面色很不自然。
他笑着塞进狗蛋怀里,“听话,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接着我可就生气了。”
狗蛋皱巴着脸,要去掏。
谢大一把把他按住,笑着朝另外两人道:“今天劳烦两位了,改日我请大家伙喝酒。”
两人笑着点头,“多大点事,下次喝酒,我哥俩做东。”
谢大浅笑,没说行或是不行。
待两人出门,他松了手。
狗蛋终于把荷包掏出来。
“我不要,”他板着脸,十分认真。
“行,不要就不要,”谢大好脾气的把荷包收回来。
柳福儿笑着过来,示意他跟着一道去城里。
谢大看了眼柳福儿,问:“要不要去城里转转?”
“行吗?”
狗蛋眼睛一亮。
片刻摇头,“不了,阿娘还在等着我吃饭呢。”
“也好,”谢大道:“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和你阿娘过去做客。”
“好,”狗蛋笑眯了眼,朝谢大和柳福儿做了个揖,撒腿跑了。
柳福儿和谢大上了门口的马车。
车夫吆喝了声,车厢轻轻一晃,便往前行去。
板凳下,摆这个尺许宽的食盒。
谢大拖出来,从里面拿出杯盏。
他倒了点水出来,蘸着写,为何让狗蛋过去?
柳福儿微笑。
他人不错,家里人也不错。
谢大皱了皱眉。
事了之时,咱们自己尚且顾及不到,他若与咱们太近,怕会受牵连。
柳福儿挑眉。
可我们需要个报信的。
他应该最合适。
第七百六十二章 饵()
看到这句话,谢大沉默了。
他知道,在当下情况之下,柳福儿这么做根本没错。
只是想到那孩子纯净到几乎透明的眼神,就生出一阵不忍。
柳福儿一把将桌几上的水渍抹净,别开脸,看窗外。
厢外,马蹄嗒嗒的响着。
谢大闭上眼,不知是逃避,还是不想看到什么。
约莫小半个时辰,车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车夫侧头,道:“要进卡口了,两位做好准备。”
谢大唔了声,从袖中拿出一荷包,递去外面。
车夫接过来,掂了掂,便塞进袖中。
待到过卡时,他笑着往前一凑,特别熟练的把荷包递了过去。
兵士只动了动手臂,便放行。
柳福儿落下车帘,看了眼再次闭上眼睛的谢大,微微摇头。
又行一会儿,车夫吆喝着将车停下。
谢大这才睁开眼,猫着腰下车。
车夫摆上脚凳,柳福儿撩了帘子出来。
见谢大正立在脚凳边上,正伸手过来。
她搭着他手臂下来,看面前有些破旧的木门。
谢大转去车厢后,搬行李。
车夫瞄了眼瘦弱的柳福儿,跟去车厢后。
柳福儿瞄了眼两人,推开虚掩着的门。
才迈步进去,就听屋门一响,船主从里面出来。
“来得挺早啊,我还以为你们得过午才能到。”
柳福儿嘴角含笑,屈膝见礼。
船主摆手,笑看正从外面进来的谢大。
“老大,”谢大笑着招呼。
船主点头,看了眼外面。
车夫帮着把东西卸在地上。
“就这么点?”
瞧着寥寥几个包袱,船主惊讶不已。
要知道,就他给的那些银钱,也足以添置不错的家当了。
谢大尴尬笑了下,转头看了眼柳福儿,往上举了举怀里的被褥。
“进屋说话,”他如此道。
船主立刻明了,那些钱花去哪里了。
柳福儿垂着眼睑,眉宇有些郁色。
船主暗骂自己一句,赶紧跟着谢大进屋。
柳福儿转身,挑小件的往厨下搬挪。
很快的,谢大从屋里出来,把重物搬进去,交代道:“去煎些浆来。”
柳福儿点头。
亏得来时,她把家里余下的那点甜浆带来了。
谢大重又回去屋里,陪着船主说话。
柳福儿端着浆水进去时,正听谢大道谢。
”船主呵呵的笑,道:“这地脚不错,虽说有些窄仄,不过胜在离城西不远,离买东西的地方更是近。”
柳福儿立刻上前两步,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对此,船主倒是觉得正常。
不论她是病着,还是康健,到底要操持一家人的吃食,关心买卖东西的地方,才是正理。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打算去寻一寻那稀罕物什。
至不济打听出些消息也是好的。
谢大送他到院门口,方才低声道:“我如今手头有些紧,租金就从我工钱里扣,你看可好?”
“你我什么关系,如何不成?”
船主笑说一句,便急急走了。
谢大立在门边一会儿,回转说要出去。
直到夜幕沉沉,宵禁即将开始之时,谢大方才回转。
柳福儿端上晚饭。
谢大大口咬着胡饼,喝了两口羹,感觉肚子不再火烧火燎的烧着,才吐了口气。
“都办好了?”
柳福儿问。
“差不多了,”谢大点头。
柳福儿眯了眯眼。
“这儿还有你的人?”
谢大呵呵的笑,避而不语。
柳福儿轻哼了声,也没追问,只道:“我不管你怎么折腾,但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你的命可就一条,没了就没了。”
“人心最是易变,尤其你离开这里十几年,有些事真的不好说。”
“放心,我只让他帮忙传消息,其他的我一概没说。”
谢大弯起眉眼,知晓柳福儿话里未尽之意。
柳福儿也知,这家伙精明起来半点也不逊与自己。
但她就是忍不住叮咛。
因为不这么做,她的心就不安。
“我找的是家父早年帮过第一人,后来他为了报恩,跟在家父身边。”
“早在察觉不对之时,家父便将他放籍,又与他些财帛,让他自谋活路。”
“如今他也算混出些名堂,我所求之事,他还是能帮上一些的。”
柳福儿低应一声,没在说下去。
见他吃得差不多,便道:“灶上有热水,泡泡脚再睡吧。”
谢大哎了声,见她往里屋去,又道:“明天我可能要上船。”
“这么快?”
“不快了,”谢大笑道:“我可是跟船老大说,租金在工钱里扣的。”
“他可不得赶紧收回来?”
柳福儿脚步一顿,道:“我应该去不成吧?”
她病秧子的名头已经传出去,就算她要跟,船主还不敢答应呢。
谢大显然明白她所指,顿时呵呵的笑。
“明天街市上应该就会有流言,你多留意下。”
谢大微笑,“冯家那小子打小就耐性不好,那玩意儿又是个稀罕的,想来是耐不过几天。“
“什么东西?”
柳福儿问。
“一个入水似血,出水如玉的物什。”
谢大很是轻描淡写。
柳福儿眯了眯眼。
“这东西,哪来的?”
谢大笑,“早年的一个物件。”
“你早前就打算用这个钓出冯家那小子上钩。”
柳福儿语调微沉,十分肯定。
“不错,这么稀罕的物什,谁不想据为己有?”谢大微笑。
“这东西可有人知道在你手?”
柳福儿没有回答,反而问他。
“或许有人知,”他看柳福儿,“比如刘大,再比如我的那些叔伯。”
“这东西不能用,”柳福儿道:“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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