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事才刚起。
自这里也只能看到些许火光而已。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火势明显大了。
浓烟几乎弥漫了半面天际。
都尉看得心焦,忍不住道“城主,咱们要不要支援?”
“不用,”柳福儿摇头。
此战目的本就是不是胜负。
吸引徐家视线才是紧要。
她复手,盯着远处。
直到天边显出浅浅的蛋清色,浓烟渐渐消散,才道“把伙头军喊起来,做顿好吃的。”
都尉答应着,急奔下去。
柳福儿抿着嘴,来到营帐门口。
天色渐渐转明。
太阳逐渐拔高。
将要越过梁家大旗之时,周小六带着大军折返。
看到柳福儿,周小六疾步过来。
“如何?”
“成了。”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笑了。
两人相携着回去大营。
坐定后,周小六便道我照着你所说,一出手便是猛攻。”
“徐家那老贼初时还想试探,却被我以两翼合围。”
“险些丢了老巢。”
“他惊得脸都白了,豁出去与我硬碰。”
说到这儿,周小六嘿嘿的笑。
“这一战,估计他起码损失个三五千人。”
柳福儿弯唇。
周小六和梁家军的战力,她从不怀疑。
只是他们早前跟着梁帅,行事习惯了直来直去。
便是后来跟着自家那位,也只学了痞气,半点心眼也没长。
“咱们这边损失不大,修整一下,明天再去。”
柳福儿点头。
周小六两眼晶亮,战意满满。
兵士提来炖得烂烂的饭菜。
“先吃点东西,”待饭菜上桌,柳福儿笑道。
“好,”折腾了一整夜,周小六也确实饿了。
他甩开腮帮,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还有我这份,”柳福儿将拨出来的半分肉羹送过去。
周小六是知道柳福儿饭量的。
半分已是最多。
他接过来,将肉羹吃个精光,才歪靠着椅背,舒服的叹气。
“别跟这儿睡,回去歇着,”柳福儿轻笑,赶他。
“好,”周小六坐得舒坦,有些懒洋洋的。
柳福儿摇头,“不然让人给你搬个榻来?”
她待会儿要去查看辎重等一干事情,这里留给他倒也无妨。
“不用,”周小六慢吞吞的起来。
便是两人亲如兄妹,该有的避讳,也还是要有的。
翌日,大军再次出营。
才刚行出些距离,便有兵士追来。
“都尉,城主有口信。”
兵士跑得很急,气喘得连话都说不大清。
周小六盯着他。
确定是负责留守都尉的亲信,才命大军暂停。
待兵士缓过来,才道“她说什么?”
兵士瞥了眼周围,靠近两步,道“城主说,不必留手。”
周小六挑眉。
这事早在之前,两人便已敲定。
实在没必要再派人传话。
他微微点头,道“代我告知城主,就说我已知晓,定不负所望。”
兵士领命,又急急往回去。
很快,柳福儿得了兵士回话,轻轻吸气。
口信不似书信那般隐秘,所以在传信之时,她便隐晦几分。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在路途中的周小六则在暗自嘀咕。
拼尽全力。
莫不是她想要把徐节度使彻底打残?
可这样花费的代价就实在太大。
她早前可是极力反对的。
周小六纠结叹气。
直到列阵与前,望着早早候在那里的徐家大军,忽的明白了。
经过昨日那一阵后,徐节度使定会改变策略。
再依照早前那般,定是占不到便宜了。
周小六心里暗啧。
要说算计人心,真是除了大郎,他就没服过谁。
周小六快速调整策略,以锥形向徐家大军发起冲锋。
眼见梁家军快速攻来,徐节度使轻抬手臂。
其后,最前列的兵士举起盾牌。
在后,层层长枪叠起。
在这之后,便有一列列弓箭手准备齐整。
徐节度使默算着的两军距离。
待梁家军进入射程,他用力挥手。
几乎同时,箭矢在天际划了个弧度,直入梁家军中。
厮杀正式开始。
却在将近傍晚,才鸣金收兵。
回到大营,见到柳福儿,周小六长长吐气。
柳福儿安抚的拍拍他肩。
两人沉默的回去营帐。
“伤亡很多?”
柳福儿问。
周小六郁郁点头。
这一战,他少说损了千余人。
那些可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
“不过他也没得着好,”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周小六脸现狠色。
“他少说也是我十倍之数。”
“辛苦了,”柳福儿轻轻吸气。
这种境况,早在昨晚,她便已预见。
只是顾及周小六心情,才不曾透漏半点。
“回去歇歇吧,康儿那边进行得极好,咱们可以歇歇了。”
周小六看她。
柳福儿微笑,“下次,下次不但让你雪耻,还让你报仇。”
“当真?”
周小六眼底闪出些光芒。
“我保证,”柳福儿重重点头。
。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两军对阵,何为胜?()
徐家大营。
军需官清点完伤亡和损耗之后,前来回禀。
听完数字,徐节度使咬牙。
他示意军需退下,在案几之后踱步。
半晌,他坐定,蘸墨写信。
待到信送走,他用力按着快速抽痛的额际。
又两天,徐家主传来回信。
看完之后,徐节度使面色总算好转一点。
又几天,大批船队赶至。
兵士列队下来。
负责此次的都尉赶至主帐,向徐节度使复命。
兵士们则是将粮草等物卸下。
因着粮草极多,足足忙了半日,方才弄完。
如此的动静,周小六怎能不晓。
他急忙赶到大帐,道:“徐家果然派了人来。”
柳福儿浅笑。
“来了多少?”
“差不多两万,”周小六答。
柳福儿蹙了蹙眉。
人数照比她预计的有些少。
“粮草呢?”
“六艘船吃水都很重,估计该有七八百石。”
柳福儿曲起右手食指,轻点案几。
粮给得这么多,说明徐家主还是挺重视徐节度使的。
可偏人又那么少……
这就有些矛盾了。
莫不是另有人埋伏暗中?
她转去案几,写了封信,道:“以最快速度送出去。”
周小六见上面特殊暗记,讶然。
“大郎,这种时候,他应该不便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
柳福儿柳眉轻蹙。
她也不想动用全四留下的那条暗线。
但现在情况特殊,若有闪失,之前花费的力气就白费了。
她示意周小六照搬。
周小六无法,只得将信送走。
几天后,信悄然而至。
看完之后,她舒展开眉心,摇头轻笑。
看来,是自己把徐家想得太过厉害了。
没想到,不过区区一年不到,徐家就已无人可用了。
“明天你带着人过去,只守不攻。”
周小六瞪大眼,嘴唇动了动。
“我知道,”柳福儿止了他话头。
“我记得,”她道:“有你用武之时。”
周小六盯她。
柳福儿笑望,“绝不过今年。”
“这样可以吧?”
周小六默默盘算。
当下已经腊月,去岁就在眼前。
他点头,按着佩刀出去。
柳福儿叫了候在门口的兵士,“把猛子叫来。”
兵士领命。
很快,一二十几岁的汉子随着兵士进来。
“见过城主,”汉子恭谨行礼。
柳福儿微微点头,淡声道:“要你练的曲子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汉子道。
“好,”柳福儿微笑。
“若事成,我便再允你一事。”
“不用,”汉子道:“只要恶人得到恶报,我便心足。”
柳福儿默了半息,才道:“放心,我答应你的,定会做到。”
“多谢城主,”汉子露出真切的笑。
柳福儿轻轻点头。
汉子知趣退了出去。
望着摇晃的帐帘,柳福儿轻轻吐气。
与徐家而言,似猛子这样的人不过是蝼蚁中的蝼蚁,一根手指便足矣碾死。
可他们忘了,便是蝼蚁,也有自己的情绪。
在苟且偷生之后,一旦有机会,他们也会反击,也会报复。
第二天,周小六带着大军出营。
徐节度使在他还在三十里之外之时,便已得了消息。
周小六到时,他已经列阵与前。
周小六骑着坐骑,立于盾牌手和弓箭手之后。
遥望背脊挺拔的徐节度使,周小六呲牙一笑。
“扎营。”
他淡声吩咐。
兵士随即动作起来。
另一边,瞭哨探察过后,过来回禀。
“什么?”
听说梁家军扎营,徐节度使讶然。
“再探,”他沉声吩咐。
瞭哨赶忙折回。
再三确认之后,又来禀告。
“这是搞什么鬼?”
挥退瞭哨,徐节度使嘀咕。
“继续列阵,后队挖坑造饭。”
当下情况不明,徐节度使决定静观其变。
梁家军的哨探将徐家情况告知。
周小六咧嘴,扬声道:“都动作快点,别给老子慢吞吞的。”
这话一出口,兵士们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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