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知北县足足有数万户,如果每一户都派发粮食,那可是好几万石!
按照县衙的储备,根本不足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难道要打开“粮仓”不成?
但如果真的那样,就算这次事情圆满解决,司徒刑也要受到上官的问责。
“大人,计划虽好,但是县衙中的粮食已经不足千石。。。恐不能支撑日久。。。”
金万三的表述的十分婉转,但是告诉司徒刑的事情却很现实,那就是县衙没有粮食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再好的计划,没有粮食支撑,也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除非司徒刑愿意冒着被罢免的危险,打开朝廷的粮仓。
开仓放粮!
但是那样,是儒生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因为那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理智的角度,是不能做的。
但如果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种窘境呢?
司徒刑眼神幽幽,金万三能够想到,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考量呢?
但是,他还是毅然提出这个计划。
“李家有多少粮食?”
司徒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声音冷冽的问道。
“李家在知北县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但是因为他们拥有先天武者李鲲鹏,李伯伦又长期霸占知北县主簿之位。”
“所以发展很是迅猛。”
“虽然底蕴比不了吕家这等上古王族,但是一点也不比王家,白家等弱。”
“保守估计,几万石粮食还是有的。”
“但是,他们怎么可能将粮食拿出来?要知道,这件事情和李家父子脱不了干系。”
金万三不知司徒刑为何要提李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一脸气愤的说道。
司徒刑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眼睛中精光不停的闪烁,好似在计算着什么。
突然,金万三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陡然大睁,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满脸震惊和诧异的问道:
“大人!”
“你!”
“你不会想要对李家下手了吧?”
“哼!”
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变得冰冷,好似刀剑一般锐利,并且鼻子重重的冷哼一声。
“他李家也算是世代享受皇恩,现在国家朝廷有事,他们却袖手旁观,更推波助澜!”
“这样的家族,就是蛀虫。”
“本官岂能容他们?”
金万三眼睛里流露出意动之色,但是还有着一些说不出的犹豫。有些担忧的说道:
“大人!”
“李博伦盘踞知北县主簿之位十数个春秋,李家更是枝繁叶茂,树大根深。”
“贸然动之!”
“恐怕被乡人诟病!”
“诟病?”
“李家的行为早就触犯了国法家规!”
“李家树大根深,上有李鲲鹏这样的先天高手镇压,中间有李博伦这般结党营私之辈,下有李承泽这个后起之秀。”
“就算现在,李鲲鹏被大人斩杀。”
“李家好似被打断了脊梁!”
“但是他们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而且,儒家讲究仁德,大人贸然出手,恐怕不仅会引起他们的反噬,更容易被人诟病。”
金万三眼睛闪烁,犹豫再三之后,还是重重的说道。
“诟病本官是一个酷吏?”
“诟病本官冷酷无情?”
“诟病本官公报私仇?”
司徒刑嘴巴上翘,眼睛中流露出讥讽之色,有些嘲讽的说道。
金万三怔怔的看着司徒刑。他能够感受到司徒刑心中的不屑,但还是重重的点头。声音悲怆,感慨的说道:
“是的!”
“大人!”
“小的的确有这个担忧。”
“儒生们最擅长的就是炮制,大人,能够杀人的不仅有刀枪,有拳头,还有刀笔啊。”
“而且这个刀笔杀人,更加的阴损,更加的难防。”
“小人祖上也曾富甲一方,素有善名。有一次家祖救济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书生,并且将他留在府中,以兄弟相称。但是谁曾想。那个儒生竟然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不仅不思报答家族的收留之恩,反而想要谋夺金家的产业。他勾结官府,炮制罪名,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家祖蒙冤入狱,并将诺大的家业巧取豪夺。”
“也正是这个原因,小人才操持旧业,艰难为生。”
“所以,小人对文人的狠毒,是深有体会!”
司徒刑目光怔怔的看着金万三,他没有想到,金万三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怪不得金万三对文人心中有着本能的抵触,还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畏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文人和普通百姓相比,他们不仅懂得大乾律法,言语更加犀利。
也正是这个原因,普通百姓讼官之时,一般会请一个文人作为自己的状师,或者是请文人代为出面。
但也有不良文人利用这种优势,勾结贪腐官员,欺压百姓,巧取豪夺。
不用问!
金万三的祖上,就是遇到了这种的不良文人,才被交织罪名,构陷入狱,从而诺大的家产,一夜之间,被人强取豪夺。
“那人现在还在知北县?”
司徒刑眼睛闪烁,看着满脸悲愤的金万三,有些好奇的问道。
“走了!”
“那个文人,也是才华横溢之辈。”
“数次科举不中,皆是因为没有金银打点的关系。”
“自从谋夺金家产业之后,他上下打点,疏通关系,早在十数年前就高中榜眼。被朝廷委任为官!”
“据说在神都,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子相中。”
“那人也是绝情,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家中跟随他数年,为他赡养公婆,生儿育女的发妻休掉,另娶豪门女子!”
“前途更是一发不可收。”
“某今生报仇无望了。。。”
金万三想到两者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一脸颓废的说道。
“那人是谁?”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问道。
“绝情绝义到这种程度。”
“也是人才啊!”
金万三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意动,嘴巴微微颤动,想要吐露他的名讳。
但是想到那人现在的成就,以及地位。
金万三不由重重的叹息一声,紧紧的闭上嘴巴,任凭司徒刑如何询问,都不再言语。
“哎!”
“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竟然能够窃据高位。”
“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司徒刑看着金万三痛苦的表情。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几下,一脸感慨安慰的说道。
“大人,还请慎言!”
金万三有些惊惧的看着四周,见根本没有人在近前,这才深深的长出了口气。
“如果被有心人听到。说不得会罗列罪名,构陷大人。”
“被御使上奏,虽然不至于丢官罢爵,但也是说不得麻烦!”
司徒刑看着金万三谨慎小心,出处为他着想的模样,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淡淡感动,但是他的眼睛中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和豪迈。
“万三,你却忘了!”
“本官和其他人不同。”
“本官也是文人出身!”
“而且是状元,是文人中的文人!”
“难道只有他们会口诛笔伐不成?”
金万三的眼睛不由的一怔,正如司徒刑所说,论口诛笔伐,罗列文字,司徒刑的能力要远在他人之上。
而且他的身份十分特殊,被人誉为儒家“小圣人”。
只要不是谋反大罪,朝廷轻易不会申饬。
也正是有这样的自信,司徒刑才丝毫不惧文人的构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恩德()
“诺!”
金万三看着满脸自信的司徒刑,不由重重的点头。
“大人!”
“小的这就去安排,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司徒刑看着一脸郑重的金万三,不由暗暗的在心中点头。眼睛中流露出鼓励赞赏之色。
得到司徒刑鼓励的金万三,身体不由的挺直,筋骨好似大龙飞天,全身更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金万三感觉自己的脚步都变得轻便了不少。
。。。。
树屋村
年老的家主端坐在上首,一个个年轻人,中年人按照年龄大小,地位高低分列在他的下手。
等众人全部到齐之后,年老的族长轻轻的咳嗽一声,刚才还有些嘈杂的环境顿时变得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村落里的男丁都到齐了吧?”
见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这才满意的轻轻点头,朗声问道。
“族长,到齐了!”
“家主,都到了!”
“族老,可以开始了!”
“大家都到齐了!”
站在院落和大厅之中,显得有些拥挤的人,快速的打量四周之后,此起彼伏的高声说道。
“可以开始了!”
“都到了!”
头花花白的族长轻轻的点头,眼睛中也流露出满意之色,显然对大家全部聚集感到十分的满意。
“族老,今天召集大家,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个身体魁梧的中年汉子分开众人,来到老者的近前,大声的问道。这个人显然在村中十分的有地位,那些被推搡开的人也不生气,反而眼睛微眯,耳朵竖起,一脸的期盼。
“马三,你回来了。”
“老头还以为你被城里的花花世界眯了眼睛,不愿意回这个穷乡僻野呢!”
老者抬起眼帘看了一眼中年人,布满沟壑的脸上,顿时挤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有些打趣的说道。
“族老!”
“看你说的,不论某去了那里,有了多大的成就,都是树屋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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