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无声、奇异而瑰丽。
雷电化星,星落如雨。这一刻说起来需大费无数周章,但实则不过转瞬之间,地上大小不等的深坑已经足以见得这奇异瑰丽的背后隐藏的是何等的危险。
从地底而来哭喝的鬼魅也在这瑰丽中化为灰烬,瞬间巨大的反噬之下,那围住他们的术士早已吐出了一口心头血,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丑一颤着双唇,看着这泼墨的天幕渐渐散去,天地间复又一片晴好,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这……这是什么呀?”刚才那个叫人害怕生寒的叫百鬼哭喝,这个又是什么?如此盛大、奇异、瑰丽却又危险。
这个问题是出自本能的发问,话一出口,丑一就知道自己冒昧了:这是人家的看家本事,发问确实不妥。
“没事了。”单膝跪地的女孩子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脸色苍白却又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这一次多谢你了。丑一,你回去同老太爷说一声,在长安这些日子多谢他了,但是我要走了,若是有机会再回长安的话,定会前来求见老太爷的。这里的事情,要麻烦老太爷来处理了。”
一场阴阳术士的交手之下,活着的有三个人。他丑一,方才动手的少女,还有就是站在那里依旧神色茫然的裴宗之。
她的脸色白的有些惊人,丑一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孩子说着晃了晃身子,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丑一连忙上前,却有人快了他一步,转身接住了要摔到地上的女孩子,脸上的神情依旧茫然。
“裴先生,她……”丑一肃了肃神色,正想继续说话。
那边脸上仍有茫然之色的裴宗之开口了:“这里的事情需要迅速处理,你快去吧!她的话,交给我吧,去望月园是么?我认识路。”
“她会不会有事?”少女前些日子才养的圆润了一些的脸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脸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暗红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会死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我看着呢,不会死的。就是伤的有些重,养养就好了。不过,她应该没有养身子的时间了,好可怜啊!”
丑一转身的脚步一滞,不知怎么的,气从心起:“她伤的那么重,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说完这句话,便顿了一顿,来不及与他多说,转身离开了。这里的事情确实需要迅速处理,这些术士是活着的还是死的都不知道。
“风凉话?”裴宗之愣了一愣,喃喃:“我没有啊!”
少女很轻,在他看来还很小。那么小小的轻轻的没什么重量的一个人却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起伏,真是奇怪啊!
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抱着小小的女孩子可以走的很轻松,恍若无物。
七情么?这几日他试着陪伴着所谓的“家人”想感受一番七情的滋味,却始终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在他看来,人为七情所累,很多时候,做出的事情都是不理智的。
譬如,他告诉那位叔公“裴家现在不适合入仕,前途不明。”但那位叔公与他两个所谓的“弟弟”反对之声却远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彼时,他很不理解:“你们是不是傻?”
当时那三个人怎么回答来着。两位弟弟沉默不语,那位叔公终究是叹了口气:“我们不甘啊!”
声音中似乎夹杂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甘么?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甘,只看到那位年迈的叔公得到了这个机会,仿佛枯木逢春一般,变了个人一样。是那种不甘的情绪在影响他们么?
那位叔公的声音沧桑却带着几分激动:“裴氏先祖想要的是一展其才,不是困居江南和无数的帝皇赏赐,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金银财宝无法换来的。譬如先祖的抱负,譬如我裴氏族人四百年还不曾放弃的治国之志。”
裴家和张家的仇就这样结下了,原本是共同辅佐帝皇开创基业得功臣,一个堪为国之大术,一个堪为国之栋梁。却因为所谓的荧惑之星之说,而无法使抱负得展。
四百年过去了,张家灭族,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裴家怎么可能再肯等下去?就算他肯等,族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所以这一次,不管如何,裴家是铁了心要入仕了,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长安()
林立阳抬了抬手,让手下继续搬运尸体,自己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一群阴阳司的天师们,不语。
为首的是阴阳司的天师廖易,他蹙着眉越过林立阳看向这些尸体。
“廖天师,”林立阳抱着双臂,看着他,“有何贵干?”
“我等察觉到这里的状况便匆匆赶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廖易看着这些尸体,似是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些尸体身上,以至于反应有些迟缓,“方才在这里相斗的是什么人?”
林立阳想了想上头给的说辞,道:“这些江湖人士私斗凶狠,以至于两败俱伤,不,玉石俱焚,所以都死了。”
这个答案,廖易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正要说话,他身旁的阴阳司天师梁妙真天师就先他一步开口了:“他们?不行的。”
“大天师不在,我等匆匆而来,越是靠近这里,便越是看到不少还未从癫狂中恢复过来的百姓,这是阴阳术中的百鬼哭喝。这些人虽然口吐鲜血,内脏破裂,是反噬所致,但表皮却焦黑一片,受了百鬼哭喝的反噬怎可能再发出这样的大招?”梁妙真看着那些江湖术士的尸体。
“他们可不是哪等唬百姓跳大神的江湖骗子,而是却有几分真才实学。能重伤这些人全身而退的,必然是个高手。”
林立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关我什么事啊?上头的命令,有本事你去跟上头说去!我等奉命将尸体处理了,你若是拦着,便是心怀叵测之流,管你是阴阳司的小天师还是天师,一律抓进去再说。”
“你……”廖易当场便坐不住了,跳起来正要说话,却被梁妙真及时拉住了:“你要进去我管不着,别把我们一起带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廖易暴跳如雷,“若不是这里情况蹊跷,我怎会同你们一道来。”
“我的意思是该看的也看的差不多了。”梁妙真看着大小不等的深坑顿了下来,手比了比,“这样的战斗遗存巧得很,我记忆中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止我,阴阳司的老人应当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是不是啊,周耀?”
被点到名的周耀也在此时回过神来了,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确实不是第一回了。”
表情如周耀一般复杂的还有不少,俱是原先阴阳司的老人。廖易看的一怔,不知怎么的,怒从心起:“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梁妙真看着林立阳将尸体搬上板车运走,而后将砸出的深坑填平,“尸体是被雷电所劈,却并未听到打雷的动作,地上无数深坑,不巧得很,我们正好知道阴阳术中有一术施展过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廖易目光一紧,死死的瞪着梁妙真。
梁妙真不以为意,蹲在地上看着深坑出神:“咱们阴阳术士日常所拜的始祖张陵张天师当年走街串巷,替人谋福,有一道成名绝技就是引天地雷法点煞除恶,此雷法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
“五雷轰天印。”廖易青着一张脸说了出来。
“是啊,五雷轰天印。”梁妙真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这个点煞除恶的秘术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用的,也不是一般人会的。”
“上一个会用这个术法的是老天师。”
话音刚落,便有人跟着说道:“这个术法是老天师三十岁那年练成的,老天师的天赋已然过人了,所以出手的人年纪一定不小。”
“这个战斗残留下来的模样同施展过五雷轰天印之后的残存很是相似,应当同样属于雷法,甚至很有可能当真是五雷轰天印。”阴阳司的老人周耀眼睛红了红,而后吸了吸鼻子,“这可不是小事。”
“是啊,这件事一定要同从长计议,若不是五雷轰天印的话,那个雷法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等却丝毫不知,这已经足够骇人了。”
“若是五雷轰天印的话更不得了了,出手的人从何处学来的五雷轰天印,今年多大了,最重要的是出手的是谁这都是需要查清楚的事情。”梁妙真说着看向那些彷佛木偶一般不言不语的填坑小吏,“算了,为难他们也没用,此事还是要大天师出面来做。”
“我当真是老了么,这长安城这些时日多了不少高手我清楚,但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我居然丝毫不知?”梁妙真叹道,“真是老了啊!”
……
……
卫瑶卿从望月楼倒挂而下,向城门口飞奔而去,城门口排队等候检查放行的队伍排的很长。她拉了拉帽檐,没有同普通人一样排队,而是从袖中摸出一块小小的,黑色的巴掌大的手令握在手中,向城门走去。
“喂喂喂,”有检查放行的守城侍卫及时叫住了她,“回去排队去,你知不知道……”
话未说完就噤了声,黑色的手令在面前闪过,守城侍卫脸色顿变,连忙闪身让开,让她出了城。
正被检查的百姓不解:“这个人怎么不需要检验就出了城?”
“懂不懂什么叫做圣命啊?”守城侍卫白了百姓一眼,“你要能的话,你也弄个圣命来,我也放你过去。”会发出质疑的的一看就是外乡人,不懂变通的家伙。
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能让他特例放行的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权贵,愣头青一样跑出来质疑,要是碰上个脾气不好,心眼小的权贵,穿小鞋都能整死人。。。
不过眼下,那个“权贵”脾气似乎不错,亦或者有急事,匆匆出了城,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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