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收集术士的血,做一件事情。”孙思景边笑边摇头,“说起来,也是可笑,做这些事情的定然也是术士,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上一回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是在四百年前。”孙思景摸着下巴,形容有些猥琐,眼神却十分的锐利,“前朝刘姓皇族做了一样的事情,他杀天生阴阳眼的术士,让普通百姓人力为皇族献祭,以至于民不聊生。”
“史书上我们都把这个叫作术士乱国,却不知术士也是受害的那一个。”孙思景啧啧叹道,“有乱国的,也有受害的。真要治住那些术士,也唯有以术治术。”
“这就是天道本源,五行相生相克,学五行用五行的术士亦是如此,能相扶也能相克。”
说了那么多,王栩和崔璟早已变了脸色,他们听明白了。
“果然是长生不老。”崔璟神色凝重道,“我家魏先生听说了此事之后,想了许久,才说此事感觉与前朝皇族做的事情有些相似,但做这些事的人却未必是前朝的人,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毕竟长生不老足以让太多的人疯狂,愈是位高权重,愈是想要长生。”王栩说着,瞟了一眼崔璟,似是有些不是滋味,“我家花钱请的术士跑路了,只能到这里来请教孙公了。”
不但跑了,而且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偏偏还贵的很。
“那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术法呢?”王栩握着折扇敲着桌子问孙思景,“孙公您觉得有么?”
孙思景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啊!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不过前朝刘姓皇族也是得天独厚的术士大族,有些秘术或许可以做到。”
“但是这样的秘术必然是邪术,而且万物阴阳相生相克,就算有这样的邪术,又好不容易做到了,也必然要受天谴,到时候没准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孙思景摆了摆手,“这等逆转阴阳之路,必然不好走,就算走到头也要倒大霉的,我劝你们不要想了啊。要真这么好,前头那么多术士,厉害的术士有多少?别的不说,就说张鲁道,他有多厉害?人家说他死的太早,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志未酬,他会不想活?若是有这种术法,他为什么不用?又不是傻子!”
“所以不要乱想,投机取巧可不见的是好事。”孙思景说着感慨了几句,目光落到这两人身上,“他们专挑术士下手,定然不会找上你们的,你二人又是这家世背景,再乱,你们祖父也能保住你们。好好的在长安城里呆着,有些人铤而走险是没有办法,你们两个要是做这种傻事,那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孙思景说着坐回了原来的小几上继续拎起药杵捣药:“你们这种晚辈我见得多了,祖上积德,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皮就发痒,要寻找些刺激来做。”
孙思景摇晃着脑袋有节奏的拎着药杵捣药:“事实证明,你们这等寻刺激的晚辈后生,多数出去被这所谓的刺激呛了个够呛;难得有几个走了狗屎运成功的,便大势渲染说后生如何如何的厉害,老夫我是过来人,好心相劝,跟着你们家祖父,崔王两家的老本够你们吃上几辈子不愁了!这世上那么多庸人,干嘛非要做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都很会做个庸人。”
结合着浓重方言的说教听起来很有意思,说话间,那两个身姿妖娆的婢女走了进来,径自跪坐在孙思景身边,一个替他捏肩,一个替他捶背,孙思景眯着眼睛一副好不享受的样子。
王栩朝崔璟使了个眼色,干咳了一声:“孙公教训的是,那我们先走了。”
孙公随意的晃了晃脑袋,以示自己听到了。
崔璟起身,跟着走了两步,却还是回过头来,说道:“孙公既要享受,捣药这种事让她们来做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他自己做活,还要两个人伺候他,与其那么麻烦,干脆让那两个人来做活好了。他的想法一向如此,不白费力气不是更好?
“呸呸呸!”孙思景哼了一声,“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她们来做,她们只要会服侍我就好了。”
老人说着望了过来,枯槁的老脸,一笑如菊花绽放:“后生,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城()
院子里停了一辆马车,套了两匹马,看着就养的精神的不得了。
精神的不止是马,还有赶车的车夫,穿戴的都比一般的车夫要光鲜的多,不过与一般车夫不同的是,他脖子上手上,连同小腿处都挂了两个红红的平安符,整个人身上挂了十个平安符,手里捏着马鞭笑嘻嘻的在同一旁的年轻公子说话:“您看可妥当了?”。。
车夫指着自己身上的平安符道:“我这个可是特地开过光,保证我们一路畅行无阻的,此一行绝对没问题。”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数着马车里的东西:“衣物、水都有了,然后是吃的”
车夫跟着凑过头来,看到马车里那大包小包的吃食时不由愣住了:“裴先生,你吃的掉么?”
年轻公子再次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马车里大包小包的吃食发呆,半晌之后,转身:“少了一包。”
原先放吃食的石凳上已然空无一物,倒是一旁多了个人。
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背上背了两只包袱,手里拎着一包吃食,嗅了嗅:“酱板鸭,还有别的。哇,你这是回家还是”他夸张的比划着,“水与必须的衣物以及路上所需只有那么一点点,半马车的吃食。你是要一路吃回去么?”
说话的是黄石先生,他头发梳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起身收拾的。
“要不是我发觉你这两日买吃的买的多了些,警觉了,我都来不及收拾起来。”黄石先生拍了拍手,“我同我那几个便宜学生说好了,这次离开一段时日,过段时间回来。”
裴宗之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走咯!”黄石先生看了他一眼,一脸奇怪之色,“你走我当然要跟你走啦!”
“你跟着我干什么?”裴宗之蹙眉,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
黄石先生脸色也不见尴尬,只是拎着那一包酱板鸭爬上了马车:“我也要出城,天光大师让你我互相照顾,我得看着你。”
“你看的住么?”裴宗之摇了摇头,也未再坚持,“你倒是运气好,裴行庭给我的手令没有写明人数,可以带你出城。”
黄石先生“嘿嘿”一笑:“我也不是为了出城才上了你的马车的,毕竟江南之地,一别多年,故地重游,那里的女子柔情似水,没准能来几段艳遇呢!话说回来,上一回在江南,我就遇上了庙远那老头子和那个丫头,哎,有些人啊,真的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
车帘拉了下来,是裴宗之拉的车帘,他似乎没有兴趣听他说旧事,朝车夫比了个手势:“我们走吧!”
那身上带了十枚平安符的车夫扬鞭甩了一鞭子向城门的方向行去。
黄石先生看向才走进来的裴宗之,干咳了两声:“怎么想到走了啊!”
裴宗之瞥了他一眼,嗅着鼻子在一堆包裹里闻了好一会儿,准确的找到了其中一包,抱在了手里,开始吃了起来,咬下一口,才悠悠道:“不是突然想到的,是裴行庭让我走的。”
黄石先生轻哼:“他让你走你就走啊,你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你不要面子么?”
“面子没什么用,而且我正好也想离开。”裴宗之抱着手里的吃食道,“有他的手令可以出城,省却了那么点麻烦。”
“诶?不对啊!”黄石先生想了想,道,“我记得先前裴行庭不是很看重你么?怎么突然要你离开了?”
“裴羡之见我整日没什么事做,在街上晃,很生气。他说做什么事都能看到我,我阴魂不散,怕我坏事就去同裴行庭告状了。所以裴行庭就给了我这个手令,让我离开长安回江南祭祖。”裴宗之说道,顿了顿解释道,“我其实只是看看而已,并不准备怎么样。”
这个解释太过苍白无力了。
“我去,告状啊,小孩子打不过才告状呢!”黄石先生啧了啧嘴,感慨道,“我说呢,怎么突然想到离开了,说那么多,其实就是一句话,你这是被赶出来了啊。你就不生气吗?还有心情吃东西?”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马车晃了晃,停了下来,黄石先生同裴宗之走下了马车。
非常时期,检查自然更为森严。
黄石先生跟裴宗之站在一旁,接受守卫嘈杂繁琐的检查。他没有裴宗之那么好的心情,还吃得下东西,只是看向两边。
一队一队的士兵在城里巡逻,道路两边的行人百姓就算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一副人人自危的模样。
长安城戒严,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能从行人百姓的神情中看出几分焦躁来,这都闭了一段时日的城了,只有极少数拿到手令的能出城进城。
大楚民风开化,京师长安更是纳各地之长,百族之妙,这一点看长安集市各地物料交换的热闹就知道了。
长安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不再包容各地前来的民众,这让习惯了原本生活的百姓本能的生出了几分焦躁来,开始胡乱猜测。
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守卫终于放行了。
黄石先生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地察觉到不远处似是目光望来,他本能的回望了过去,那几个人也并没有想要躲避的想法,只是微笑着看来,或者准确的说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裴宗之。
黄石先生不解,正要说话,便听裴宗之先他一步开口了:“那是几个江湖术士,就是曾经保护程厉胜的那几个,手段可不小,为首那个叫东浅,因外形肖似翩翩公子,于是不少人卖他个面子,叫他东浅公子。”
“他们不是好人。”
“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黄石先生感受着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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