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我一支吧。”
寻芳拿了钥匙去开箱笼。
李莞奇怪道“你要人参做什么?”
“小悦身子太虚了,我弄点补品给他补补。”
原来是给史悦的啊,李莞不由挑眉“你对史悦也太好了吧?”
鹮语眨眨眼“怎么了,一支人参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难得见你对一个人这么好。”李莞道,“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就对他这么上心!”
“是吗?”鹮语自己倒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挺可怜的,而且他又这么乖巧,跟我弟弟似的,就想多关心关心他。”
人家可不是无父无母的可怜虫,亲爹厉害着呢。
李莞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嘴里说道“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还能见一个管一个?自己多长个心眼,小心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鹮语听得直皱眉“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疑神疑鬼啊?你觉得小悦有问题?你是不是现什么了?”
史悦的身份还只是猜测,李莞并没有证据,所以她暂时不准备让鹮语知道。而且走完山东这段路,她和鹤望就会与他们分手南下,她和史悦也相处不了几天了。
“没有。”李莞立刻否认,“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就是随口提醒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鹮语失笑“行,我记着了。”拿上寻芳找出来的人参去了史悦屋里。
史悦拥着宝蓝色竹枝纹缎面的锦被靠在床头,庸叔正在给他喂药“您再多喝两口吧,这碗药您连一半都没喝完呢。”声音轻轻柔柔的,充满无奈。
“我不想喝了。”史悦皱着眉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青花小碗,“我又没受伤,用不着吃药。”
听到他孩子气的话,鹮语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都多大人了,还怕吃药?”说着把装人参的匣子放在桌上。
“姐姐,你来了!”史悦抬头望过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孟小姐。”庸叔忙起身行礼。
鹮语坐到床边,顺手为史悦拉了拉被角,嗔怪道“大夫说你受了惊吓,特意开了安神的方子,鹤望看了也说吃上两剂最好,你敢不听医嘱,姐姐可要生气了。”
史悦抿着嘴,不吭声了。
“乖。”鹮语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朝庸叔伸出手,“给我吧。”
庸叔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翕动,但看了看自家主子亮晶晶的双眼,还是什么都没说,恭谨地把药碗递给她。
“飞尘,去找寻芳拿一碟霜糖果脯。”她舀起一勺药送到史悦嘴边,“寻芳最会做果脯了,甜甜的,又不腻,等会儿你喝完药吃两块,保证嘴里一点苦味都没有了。”
飞尘“哎”了一声,拔腿跑了。史悦张嘴把药汁喝进去,苦着脸点了点头。
委屈的模样让鹮语更心疼,声音又柔了两分“还有小半碗,喝完就好了,听话,嗯?”
史悦看了看她近在眼前的笑靥,垂下眼乖乖喝药。
喝完药,飞尘也端着果脯回来了。
“来,尝尝看,可好吃了。”鹮语像哄孩子似的,叉了块果脯送到他嘴边。
史悦咬了一口,果然有股清甜味,嘴巴里残存的苦涩也不那么明显了。
他的表情慢慢舒缓开来。
“好吃吧?”鹮语笑眯眯看着他,叉了块放进自己嘴里。
俩人你一块我一块把一碟果脯吃了个精光。
飞尘准备了清茶和湿毛巾服侍他们漱口净手,鹮语拿起毛巾,自然而然地拉过史悦的手,动作轻柔仔细地帮他擦手。
史悦的手十指修长,白皙如玉节,拇指上戴了枚雕花的玉扳指。
“咦,这枚扳指倒是很特别,上面雕的是什么花?”鹮语好奇道。
史悦原本怔怔地盯着她,闻言目光微动,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他垂下眼“茶花。”
茶花?
鹮语长眉微挑,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戴雕茶花的扳指?而且扳指上雕花也非常少见。
看出了她的疑惑,史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枚扳指是我母亲的遗物。”
鹮语恍然大悟,看了看他落寞的神情,知道自己勾起他的伤心事了,想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性格,不擅长安慰人。
“公子,孟小姐,喝点茶漱漱口吧。”幸好飞尘及时插话,掩盖了刚才低落的氛围。
“好。”鹮语松了口气,把手里的毛巾放回托盘里,笑着端了杯茶,揭开盖子,凑到史悦嘴边,“来,漱口。”
她倾身过来,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史悦鼻尖,暖暖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他接过茶盅,不敢看鹮语的脸。
鹮语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松开手。
史悦默默喝茶漱口,用干净的手帕擦嘴,神色安静又乖巧。
鹮语歪着头看他,脑子里突然响起李莞的那番话,她不由仔细打量史悦。
“怎怎么了?”她直勾勾的眼神让史悦更紧张,放手帕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杯盖,粉彩的杯盖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史悦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孟姐姐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第159章 误会()
史悦自从与鹮语等人同行,鹮语就对他百般照顾,衣食住行都照她和李莞的样子来,平时喝的茶,用的茶具,也是她亲自挑选送过来的。
这套粉彩茶盅是她最喜欢的,史悦来了以后,她就把这套茶具给了他。
“没关系,一个杯盖而已,重新配一个就是了。”鹮语见史悦满脸心疼地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看就笑着宽慰道。
就算重新配个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史悦还是很郁闷,吩咐飞尘把那些碎瓷片捡起来“一块都不能少,寻个匣子装起来。”
飞尘知道他有多喜欢鹮语送他的这套茶具,连忙应是,用帕子包着手去捡瓷片。
“行了,瞧你那心疼样儿,跟摔了传家宝似的。”他紧张的样子让鹮语觉得很好笑,是以打趣道。
史悦动了动嘴,没有理她,专心地盯着飞尘捡碎瓷片,害怕他眼花了,漏掉那么一两片。
飞尘当着他的面把那些碎瓷片捡起来拼成个杯盖的样子,确定一点都没少,才拿了个小木匣子装了起来。
史悦这才满意了。
鹮语却觉得他小题大作,回头就让寻芳重新送了套茶具过来。
不过一路上史悦还是坚持用原来那套茶具,甚至在之后的很多年,他都一直保存着那套茶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在沧州逗留半月之后,顾成昱和李莞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等府衙那边抓到刺客再动身,毕竟抓刺客的事说不准,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要几个月甚至更久,他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何况现在霍澜来了,他们的防卫又上了一个台阶,就算出了沧州城遇到山匪流寇之类的,也肯定能安然无虞。既然如此,他们还是不要在沧州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等他们到济南都开春了。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李莞一行人离开了沧州城。
不过离开前,在城门外,生了一件小插曲。
他们刚出城,就见一个红衣女子牵着马等在前面的小斜坡上。
“整天招蜂引蝶”骑在马上的董临之对着顾成昱冷哼了一声,策马走到李莞的马车旁,“哎,曹丽云来了。”
车窗帘子一掀,露出李莞粉白的面容。
董临之朝斜坡那边努了努嘴,她探头看过去,果然瞧见一身红衣的曹丽云伫立在微风中,巴巴的望着他们这边。
领路的护卫不由停下马,朝顾成昱看去。
顾成昱回头看了看李莞,李莞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去跟曹丽云打个招呼。
曹丽云特地在这儿等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反正他们都要走了,听听也无妨。
顾成昱就下车朝斜坡那边走去。
“什么情况这是?”霍澜策马过来问道。
“还能有什么情况,某人的情债呗。”董临之怪里怪气地说道。
霍澜恍然大悟,看了李莞一眼,见她面色淡然,便饶有兴致的抱着剑朝顾成昱、曹丽云二人看去。
顾成昱和曹丽云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
这么快?
众人十分意外,他们还以为曹丽云会舍不得顾成昱走,至少得拉着他说上一刻钟以表衷情呢。
顾成昱回来却没上马车,而是来了李莞这边“莞儿,她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要去听吗?”
啊?跟她说?
李莞有点懵,她跟曹丽云能有什么可说的。
“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咱们直接赶路。”顾成昱也搞不懂曹丽云的心思,见李莞不说话,就打算让人去回了曹丽云。
“别,还是我自己过去跟她说两句吧。”李莞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见曹丽云,她也是个可怜人。
李莞撇下鹤望等人,独自上了曹丽云所在的小斜坡。
“你来了。”她肯过来见自己一面,曹丽云很高兴。
李莞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顾大哥说你有话跟我说。”
感觉到她的冷淡,曹丽云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一直笑盈盈的,神色间甚至有几分恭谨。
李莞暗暗奇怪,就听她道“李小姐,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那天的事,顾公子都告诉我了,谢谢你帮我遮掩。”
“你用不着谢我,我之所以没把实情说出来,也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跟帮你遮掩是两码事。”
曹丽云似乎早猜到她会矢口否认,笑了笑,诚心诚意道“就算你不是为了我,但是我和我们家都受益于你的话,这声谢谢,我是一定要说的。”
什么叫她和她们家都受益于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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