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法天和尚张开喉咙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想不到自己居然两招间就莫名其妙地挨中丰子都一掌,十分诧异兼难以置信,只是又气又恼,脱口骂道:“你奶奶的雄,小兔崽子,告诉你,乖乖跟大和尚下山去便罢,否则惹得大和尚性起,管你什么白云黑云一窝子尼姑,统统一把火来烧通透这药王谷。”骂毕法天和尚猛地跳起身,大吼一声,面目狰狞可怕,伸开巨灵神般大的双掌,手指虬扎拙曲,径向丰子都肩膀处抓来。
丰子都料不到法天和尚竟然是如此强悍,嘴角血迹尚未擦拭去便欺身猛扑,见状不由得一惊,然而又岂能让他双手抓住?急乱之间虽则想不起眼前该当要如何来格挡,夭夭躲避开去终究还算勉强可就施为。遂哎哟一声大叫,丰子都慌忙转身忙不迭地远远逃将去。
法天和尚见到,一时暴怒得无以复加,又是狂叫一声,喝道:“好个小兔崽子,往哪里逃?”猛吸口气,提劲后面欲追。就在这个时候,法天和尚倏觉身前有条人影忽然晃过,瞪眼看时,发现却是药王谷那名女弟子,当即无暇思索,叫道:“来得正好,一并省却大和尚诸多麻烦。”左手随即陡划,趁势循向抓出。谁知突然间,只觉腹中骤起一阵撕肝裂肺般的刺痛,痛楚尚未完,双脚瞬间竟是十分无力,眼前仅余片片发黑。法天和尚大骇,然而尚来不及出声呼叫,健硕的身躯经已“啪”地重重跌倒在地上。
丰子都听到后面闷声沉响,忙回转身来看去,只见法天和尚脸色灰黑,四肢不停地抽搐,口中咕咕吐着白沫,便知是阮玥恼怒法天和尚对师父白云神尼竟敢出言不敬,于即下手再无容情,施毒将其来放倒。阮玥原本毒术就已经神妙无伦,此际再有怀内那迦陀罗花从中帮助肆虐,毒外有毒,法天和尚纵使一身铜皮铁骨,倾俄间亦是难以抵受得住。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二十九)()
其时方当正午,山风渐歇。阮玥抬头望一下周遭山势地貌,招呼丰子都近身来,把手上那束龙血无根草递将过去。丰子都知道这花剧毒,哪敢来接?嗫嚅着只是不伸手接过。阮玥似笑非笑睨视着丰子都片刻,“扑嗤”一笑,嗔怪道:“怕什么?你有一副金刚身,百毒莫侵。”丰子都闻言苦笑不已,摇头说道:“我这金刚身时灵时不灵。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灵的时候,所以若贸然来接,毕竟还是可能有些危险。”
阮玥听到丰子都如此一说,甚觉奇怪,长长的眼睫毛闪闪,只望着他。丰子都于是把自己上山以来体内遭逢的诸般种种古怪异状和盘托出。阮玥一听脸色不禁微变,急忙把手来搭丰子都的脉门,过得一会儿,脸色却越来俞加凝重,长久不语。丰子都见状心中微微吃惊,笑着问道:“阮姑娘,是不是我这金刚身现在已经不灵啦?”阮玥抬眼看着丰子都,忽然长长叹一口气,轻轻摇着头说道:“你放任内息散入奇经八脉,虽则一方面可使内力剧增,可亦猖悖武学那正道至理,日积月累,从而另一方面武障随行陡生,根深蒂固。你偏是又不懂得调理化解,以至恶积祸盈,走火入魔。”
丰子都猛吃一惊,却也不如何着意,随口问道:“阮姑娘,你是说我那个时候只不过是走火入魔而已?”阮玥又瞥一眼丰子都,眼色中忽然闪过一丝丝惶乱,叹息道:“你倒是说得轻巧。唉,再这般放任下去,不出半年时间,武障归咎迸发,你必将经络寸断,内息外窜,不能抑止,从而功力尽失,全身上下崩裂,生不如死,最为惨不忍睹。”丰子都听言吓得大跳,但是转念仅想了一想,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既然最终都要难逃此劫,当有什么忍睹不忍睹的?到时请你帮忙一刀结果了我,却又何须来束缚?更不必有所畏惧。”
阮玥听到丰子都所说“到时请你帮忙一刀结果了我”这一句话,眼中猛然一亮,似乎对于丰子都死去那一刻自己可以待在他身边感到无限欣慰。但阮玥随即眼色暗淡,定定望着丰子都许久,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说道:“唉,你终究还是不明白。”把龙血无根草塞进丰子都的手里,从背后小竹筐取出挖药锄,过去在费长翁和桑五娘等人中间,挖出一个狭小深坑,再从怀里取出一支碧绿的蜡烛,点燃小心插入深坑内,坑口周围还轻轻培土堆高。
丰子都在旁边看得只是惊奇,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阮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阮玥轻轻道:“此处是药王谷,岂能让他们死在这里?却不脏了药王谷?这些人个个功力精湛,仅因一时焦急大意才中了我的招数,尤其是那个武当派的老头,你和我以及荆灵三人可还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师父才能镇得住他。此人心思极为慎密,当必转眼识破我布下的计谋,愤懑难耐,更舍不得你这个身怀巨宝的小子,不时便即返回。”忽然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到时他岂不是手到擒来,瓮中捉鳖,捉住你这个大鳖。”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三十)()
丰子都想起诸葛无恢的那惊人武功,无论内功招式,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倘若这时候返回,以他的机智,纵算阮玥和荆灵在旁帮手,都将避免不了瓮中捉鳖,被手到擒来的下场。【道:“我知道了,阮姑娘偷偷在这个狭小深坑内点燃着一支有毒的蜡烛,到时武当派那老头上山返回来,自是免不了要过来察看。他呼气吸气之下,那便不知不觉里就跌入了阮姑娘挖下的陷阱。”
谁知阮玥摇头道:“以那武当派老头的江湖经验,他岂肯没加提防,贸贸然就踏足过来察看?”丰子都一想,果为如此,说道:“以其猜疑的性格,多半要细细窥探周围情况一番,才敢踅身近来。”但随即挠挠头又道:“既然不是,我便更加猜不透了。那么阮姑娘在此处偷偷点燃一支蜡烛,却是到底有何用意?”阮玥说道:“我药王谷虽则不是什么武林圣地,可这些人要想死在药王谷内,还没有资格。这里地处半山腰,广袤风急,蜡烛以及迦陀罗花之毒,甚难得以聚集,毒效更是大打折扣。”说着站起身来抬腿重重踢一脚法天和尚。
法天和尚双眼紧闭,兀自嘴里吐着白沫,四肢抽搐,被踢之下仅为“唔”的一声,歪过脑袋另一侧去,却始终没有醒转过来。阮玥心中恼极,骂道:“该死的秃驴,原本应要一刀宰了他。只是今日还是师父的死忌,不能杀生,本姑娘姑且便饶他一条狗命。”恨恨之下遂再踢多两脚,对丰子都接着说道:“这些人均是中毒不深,三个时辰内便要醒转。我在这里点燃七宝蜡烛,毒气慢慢弥漫,虽然毒他们不死,却也令到他们手脚酸软,连续七日腹泻难止。唔,吓也吓死他们,就权当是对胡乱闯进药王谷的一番惩罚。”
丰子都闻言禁不住吐吐舌头,倘若不是自己百毒难侵,自己这番胡乱闯入药王谷,岂不是最后亦要手脚酸软,连续七日腹泻难止?阮玥瞪一眼丰子都,哪能不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笑着说道:“放心,对你有所优待,我只要你一日不停地腹泻便可。”丰子都长舒口气,也笑着道:“那我岂不是要多谢阮姑娘减少六日苦痛的大恩大德?”
阮玥“哼”的一声,又是瞥一眼丰子都,啐声骂道:“油嘴滑舌,真正可恶,看来不仅不能减少,反而应该要重重加多三天才然。”丰子都脱口而出说道:“便怕你最终是舍不得。”言犹未毕,他自己便觉得这番话大大有不妥,当真为油嘴滑舌,脸色不禁红得一红,慌忙别转过身去。阮玥眼见如此,由不得暗自叹息,沉默片刻,悠悠说道:“大哥,我们走吧。武当派那个老头只怕转眼间便要来到。”
丰子都“啊”的一下,说道:“你不说,我倒差点忘记了这一点。荆姑娘呢,我们须得尽快知会她速速离开才是。”说罢抬起头来向山顶上望上去。阮玥旁侧瞧见丰子都难以掩饰的一副惊惶失措神情,心头不禁瞬间是苦涩,种种诸般滋味随即纷至沓来,遂暗叹一声,轻轻说道:“大哥,荆灵那丫头早就离开走啦。”
第十六章 明心见月(一)()
丰子都说道:“原来荆姑娘早就离开走了。【道:“大哥,我们也该要走了。再不走,待得那武当派老头一到,我们可就真的是走不了啦。”丰子都回神过来,瞧见阮玥一双眼睛顾盼之间有些冷淡,却是不解,点头道:“阮姑娘说得甚是。”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丰子都突然想起韦驮拳门的那个莽汉武堂烈,“哎哟”一声,急忙抢到他身边。但见武堂烈被诸葛无恢那一掌震得经已昏厥过去,只是皮厚肉实,横练功夫了得,却无甚伤损,后来更因为鼻中丝丝吸入蜡烛燃烧时发出的无色无味毒气,才致一直昏迷不醒。
丰子都道:“武大哥是个汉子,我们须得救上一救。”阮玥听言,遂伸手去武堂烈鼻下一拂。也不知她手上沾放有何种药物,只见武堂烈猛地身子剧抖,打个喷嚏,已经怒声叫喝叱骂,睁开双眼坐身起来。
既见如此,丰子都由不得大喜,笑道:“武大哥,打你的那个人早就跑远了,你再要骂他,他却是听不到。”武堂烈兀自气愤愤,站起身怒道:“纵算那根竹竿听不到,我也是要骂。操他奶奶的十八代祖宗,这一掌打得老子身上好痛。”丰子都又是可笑又是可气,说道:“武大哥要骂,我们下山去再骂不迟。此刻我们却得尽快赶下山下去。”
武堂烈道:“我听丰兄弟的,丰兄弟要我到山下再骂,我便到山下再来骂。哎呀,那根竹竿的掌法可十分厉害,丰兄弟,你却是没有受伤罢?”说着忙不迭地扳转丰子都身子上下左右只是细加察看。
丰子都心中感动,笑着说道:“我没事。武大哥,要不是阮姑娘,我们兄弟俩这番可断断讨不了什么好去,只怕由此还要累及大哥的性命。”武堂烈摇晃着脑袋说道:“我从来不怕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