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 (十三)()
暮霭渐渐四起,倦鸟亦已归巢。丰子都兀自神游天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于她们中哪一个,其实“心里头实在是无限欢喜”多一些,又只却似乎不曾当面者尤甚。正胡思乱想之际,丰子都转头见到程谷瑶眉宇间露出不愉神色,惟冷眼斜睨着自己,不由得猛地心头一震,暗暗骂道:“丰子都啊,丰子都,大丈夫处事立世,当应有所决断。你岂可朝秦暮楚,但作那非份多想?”于是乎将自己如何来结识荆灵,从那南昌府大狱一别之后的所经所历,更加一一详细去对程谷瑶分述清楚。
程谷瑶静静听罢,抬头去瞧从树林里飘荡出来的那一抹似有似无霭带,许久,长吁口气,方自徐徐说道:“依你所言,奇则奇矣,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尽不实。嘿嘿,原来子都哥哥一直以来都是艳福菲薄。唔,依我猜想此后结局,子都哥哥最毕定能比翼众飞,尽享那齐人之福。”
丰子都大急,慌忙说道:“瑶妹切勿多心。我与你之间那是历尽患难艰辛,生死与共。须一切却如何能拿之来相比?”程谷瑶嘿嘿数声,望着丰子都冷冷道:“子都哥哥你与她们当中哪一个,又何曾不是没有历尽患难艰辛,生死与共?”丰子都听言一呆,瞬息间竟是怔怔不能说话。
程谷瑶旁侧见状,益加气苦,又是重重“哼”的一声,狠狠插刀入鞘,淡淡说道:“那个荆姑娘现在就在前面树林里等着你。你且去找她便罢。”说毕转身往溪涧下向径走。丰子都急忙纵身追近上去,问道:“瑶妹,你现今是要往哪里去?”程谷瑶俏容冰峭,冷冷道:“我不知道。”顿得一顿,再道:“我去哪里,你却须管不着。”俞就走得急。
丰子都思绪混乱,暗自一声长叹,眼见这个瑶妹如此,又哪里敢去提出再往贵州百草山去?只好紧步紧趋跟随在程谷瑶的身后。走得一阵,程谷瑶终究少女情怀,眼见丰子都心事重重诚惶诚恐的样子,内心按捺不住扑嗤一笑,于心无忍,遂慢慢放缓脚步,与他并肩处在一起。
两人沿着溪涧旁小道走有**里路,转过一处山角,地势倾然平坦起来,前面斜坡上却兀突有着一间荒废小屋。丰子都看那房屋依稀就是一座山神小庙,心头猛地一动,忽然想起在山中丐帮那中年乞丐临死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梅花七朵,千树无色。前去九里,有座小庙。”
丰子都轻轻咦的一声,四处顾盼一番,诧异说道:“前去九里须则是有座小庙,可哪里却有什么七朵梅花?更有什么一千株无色的树?”程谷瑶奇怪问道:“什么七朵梅花,一千株无色的树?”丰子都当下把丐帮那个中年乞丐临死前所说的那一番古怪话语,详细说与程谷瑶听。程谷瑶听罢亦是莫名其妙,待想得片刻,对丰子都道:“我们在这里过多猜测也为没有,不如我们便进入去那座山庙里查个究竟尚可。”丰子都一听,觉得终是,于即携着程谷瑶拨开半人高的蒿草,两人一路径入到那座山神小庙。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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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山神小庙破墙败垣,想必荒废已久,残缺不堪的布幔堆里有三尊神像歪歪斜斜,经已色漆剥落,露出泥坯,破旧的贡台上更是满布厚厚尘埃。两人转有一圈,可天色昏暗下什么也为没有发现。程谷瑶兀自芥蒂丰子都曾经和那阮荆俩姊妹,在药王谷内说不清道不楚的诸般事由,尽管须为是因伤治疗。
程谷瑶忽地淡淡一笑,瞥一眼丰子都,幽幽说道:“什么梅花七朵,千树无色?这里便连一朵梅花影子都无,更遑论千树?子都哥哥,莫不成是那乞丐瞧你呆头呆脑的,容易受人蛊惑,所以临死前胡乱去说上一句话,只为捉弄你来着?唔,就如有些人一般,所言皆都不尽不实,藏掖个儿去。”说罢眼珠子眨眨,再是瞥一眼丰子都。
丰子都岂有不听出程谷瑶话里的醋呷意味?忖道:“这个瑶妹终究是小心眼儿。幸好先前我并没有对她说出,在药王谷里曾经裸体治伤一事,否则瑶妹知道了,只怕醋酸更猛,当真再不来理睬我。”丰子都不禁脸色微红,摇头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丐又何苦骗我?这事当应不简单。可梅花七朵,千树无色,究竟却为什么意思?前去九里,有座小庙,唔,他定当是想说这座小庙里曾藏掖有着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丰子都心头忽地一动,想起茅草屋内涂单在击杀那丐前曾经向他去追问一封书信的下落。而那丐至死都不肯讲出来,遮摸此封书信便藏掖在这座山神小庙内?念及此,丰子都欢喜叫道:“啊,瑶妹,我须却知道了。”遂忙忙要去寻些枯枝点燃来作火把。
程谷瑶“哼”的一声,嗔怒道:“顾左右而言他,定是其中兀当隐瞒有着某些不可告人之龌龊事。”可望住丰子都背影,想得一想,终究暗叹口气,还是去墙下角落处帮忙寻来些枯枝干柴。
丰子都将那些枯枝干柴点燃作火把,两人再细细去察看那小庙内周遭景况。这番细察之下,果然瞧到左侧那尊神像有些异样,似乎曾经被人动过,只不过是后来又重新铺撒上灰尘而已。丰子都将火把交至程谷瑶手中,告声罪,便去搬起那尊神像。火光下一看,两个人禁不住齐地“咦”的一声,均都大觉欣喜。但见那神像座台下赫赫压住着一封书信,书信旁边更有一块薄薄的铁牌,而铁牌上正是雕缕着七朵素朴的梅花。
程谷瑶拿起那块铁牌火光下翻来覆去瞧得片刻,转头对丰子都说道:“这种铁牌我曾经随同爷爷跑镖时见过,须是丐帮甄别有类的腰牌。这块铁牌雕缕着梅花,难道便是丐帮梅花堂的?我听爷爷有次讲述过,丐帮座下八大堂,均以各种花卉命名。唔,是了,想必这腰牌上花朵数目越多,帮中职位就越高。子都哥哥,看样子,死去的那丐当为丐帮里的重要人物。”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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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都点点头,说道:“瑶妹说得甚可。梅花七朵,千树无色,照我想来自当是说此牌一出,其他花树便须得要旁边恭听俯伏,再无颜色。”程谷瑶听言若有所思,忽然“扑嗤”一笑,将那铁牌在丰子都鼻尖前扬了几扬,狡黠问道:“依你所说,那么此刻铁牌就在我手上,你岂不是便要旁边恭听拜伏,听我差遣?”丰子都一征,随即摇头说道:“我须不是什么花草树木,这丐帮铁牌对我根本无用。”
程谷瑶脸色刹那间黯淡苍白不少,望着丰子都惟是紧紧咬住嘴唇,甚有片刻,最终还归轻轻一声叹息。程谷瑶又去把座台下那一封书信拿在手里,悠悠说道:“却不知这一封书信内到底写着些什么内容?竟然四边角尤为要另外重重加盖有密实封印。”
丰子都一听不禁奇怪,忙将那尊神像摆放回原位,从程谷瑶手上取过书信就着火光来看。果然见到那封书信尚且没有启封读过,四边角封印兀自完整无损。如此一来,丰子都只是无解,猜度不透那个涂单为何要去苦苦追觅此样一封尚未启读的书信,难道他早已知道里面信上有着甚么惊天动地的记述?好奇心顿起,便想就此伸手撕址开封面,要来瞧瞧信上所写内容。
总算切要关头上,丰子都明白此一事既然涉及到丐帮,一想到涂单等些为人阴鸷狠毒,尚自心寒,所谓防不胜防,实在过于突兀凶险,根本就不值得来为其孤身犯浑。况且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之而去私拆他人信件?丰子都强自按捺住心头好奇,再来细看那一封书信。但见信封面右上端猷劲写着“朱堂主亲启”五个大字,右下角更有“内详”两字附压,自应是此信万分重要,非得朱堂主亲手启封阅读不可。
看到“朱堂主”那三个字,丰子都不由想道:“遮摸这所谓个朱堂主就是那丐帮莲花堂朱灿朱堂主?难道‘降龙伏虎’两位长老于那晚所来说的物事便是此一封书信?它如何却被那个中年乞丐藏匿在这处荒废小庙里?既然此封书信尚未启封,‘降龙伏虎’两位长老又如何来得知,朱灿竟与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私交甚密,往来都有书信联系?”
如此多个为什么,丰子都便是挠破脑袋亦万分难解,透过屋顶一处大破洞去望着夜空,怔怔出神。程谷瑶纵然少女情怀使然,恼怒于眼前这个子都哥哥到处拈花惹草,断不自重,可此刻却也不忍心去有所扰攘。火光中见到丰子都胡子拉碴,眼角边上兀自益叠苍郁与悲苦,程谷瑶心头禁不住酸楚,暗暗想道:“这大半年多来,子都哥哥还是过得不开心。”
火把渐烬,一抹余光跳得几跳,“噗”的一下微响,小庙内重新归于穷穷寂黑。程谷瑶不由得一声叹息,伸手缓缓去拉过丰子都的手掌,轻轻说道:“子都哥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谁知丰子都却为猛然一颤,趁势来紧紧捉住程谷瑶那柔软的小手。程谷瑶没有忍心去拂开,黑暗里只但瞧见身前这个子都哥哥眼光灼灼。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 (十六)()
时候不知不觉经已来到黎明前最漆黑一抹,星月隐匿,唯余山风犹有掠过山岗,四周但只伸手不见五指。丰子都轻轻揽住程谷瑶,正待缓行出庙,忽然听得前庭“卟卟”两声脚步微响,却是有两个人现身跳落。丰子都奇怪,当即和程谷瑶闪躲在一堵断墙后面。
过得许久,一人说道:“终却怪哉,方圆数里内都不曾见那人踪迹,莫非他却是上天钻地了不成?”另一人问道:“你确定当时那个人便当真藏身在屋墙背后?”先前一人道:“我斩杀丐帮茶花堂赤霞舵金副香主等人后,那个人就远远地不疾不徐跟随住在后面,一直来到茅草屋不见,如此当应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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