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发心头十分明白,据以冯提农平昔性情,这人当必要在儿子灵前对丰子都来一个千刀万剐的大祭。饶是戚长发素有丐帮天智星之称,现在一时际间却也为大大是束手无策。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二十九)()
冯提农又双眼盯住丰子都甚久,一个字一个字地喝问道:“丰子都,在安徽省龙门镇外,在那荒山野岭草丛中,你这小子可有曾经来杀却过两名丐帮弟子?”丰子都听言猛然一怔,念头急转,突然想起于那龙门镇外的荒山野岭里,姓封的那个大内侍卫曾来以丐帮弟子身份袭杀两名丐帮帮众一事,姓封那个大内侍卫事毕前还把贵州百草门的一块腰牌故意给留下,致使自己捡到由此开始历经一连串恢恑憰怪事由。丰子都忖道:“原来这两名丐帮弟子须是为菊花堂的。”于即说道:“你说的便是那两个乞丐么?他们可不就……”
然而一句话尚未讲完,冯提农已经怒不可遏,须发戟张,喝道:“就是他们两个。嘿嘿,原来真是你这小子所杀!”猛地抬起一掌,朝住丰子都便狠狠劈出。丰子都早有提防,甫见老头子手掌抬起,心知不妙,明白他极度恼怒之下这一掌必定掌劲非弱,转身抱住程谷瑶就向旁侧斜窜闪避。果然掌力擦身过处,但见身后丈余开外三株碗大的楠竹忽地齐齐拦腰截断,呼呼大响只撞向后面竹林,瞬间再来折断四五根楠竹,声势惟是十分惊人。
戚长发素知冯提农掌劲刚猛,武林一绝,丰子都适才显露的那一手武功虽说不弱,然而生怕最终要有所损害,殃及丐帮将来大计。戚长发急忙张手叫道:“冯堂主,且待息怒,须当大局为重。凡事都有一个**,我们便来听听丰兄弟讲完再说不迟。”趋前半步,暗暗潜运内力于臂,拟备冯提农再发掌击向丰子都时便来援手接过。
丰子都在间不容发之际抱住程谷瑶避开冯提农那雷霆一击,只想不到眼前这个花白老头子人老姜辣,击出掌力竟可隔空丈余分散打断韧劲十足的三株大楠竹,忖道:“此人可以踞居丐帮一堂之主,看来武功当必有其独到之处。”心中暗暗盘算,等阵和瑶妹该当如何冲闯出去。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遍布天南地北,丐帮弟子秉义行侠,执仗公言,武林中素向声誉远播,丰子都实在不愿与他们发生有何冲突。
冯提农眼见自己千钧一击不中,望住丰子都暗暗大觉惊异不已,终究贵为丐帮一堂之主,只重重哼的一声,自恃身份遂再不出手。冯提农可兀是怒愤难抑,望着戚长发喝道:“犬子身首异处,魂飘他乡,便是来拜眼前姓丰的这小子所赐。戚兄弟,难道我须杀他不得?”
戚长发眼望头顶竹林,长叹一口气,摇头缓缓说道:“本帮方今正是多事之秋,韩帮主直到现在都为下落未明,音讯全无,所谓群龙无首。而八大堂弟兄偏偏又是各据山头,互不统属,散乱有如一盘泥沙,白白只徒惹江湖上诸门多派耻笑,相来戮之不足。冯堂主亦然应该有所明白,丰兄弟于本帮将来大有利害关系,真可说得上是本帮以后或存或亡,根本系于其一身。唉,内中孰大孰小?冯堂主掂量自知。”
冯提农听言脸色不禁大变,其中涉及利害关系当可掂量自知。冯提农嗫嚅着说道:“戚兄弟,难道便由得姓丰的这小子逍遥云外?”戚长发又是徐徐摇了摇头,惨然说道:“冯堂主,难道你当真便要来作本帮那天下第一罪人?如是所斯,试问你将来又该当如何去面对本帮历代帮主神灵?又如何去面对天下这数十万个弟兄?”说到后面,声调竟是激扬渐高。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三十)()
这时竹林内无来由地一股强风忽然卷地疾起,吹得竹梢尾东倒西歪,竹叶哗啦啦只响声大作,宛如骇浪拍岸。众丐骤来见之,莫不惊异悚然?面面相窥,此般晴天朗日,实在难以明白为何竟会突起这一股怪风。
冯提农听着那疾风怪声,念及戚长发最后所说,头脑猛然一凛,惊吓得禁不住暗暗倒吸一口冷气。他明白丐帮目前形势确实危如累卵,稍作不慎,便当坠入万劫不复之境。他又知道戚长发武功断断不在自己之下,而要论到智谋应变能力,自己更加万万不及,何况现今护法长老梅花堂郝堂主经已被害殒命,自此丐帮当除那莲花堂堂主朱灿外,隐隐然已以这个人是瞻。
暗叹一口长气,冯提农纵使万分不甘,当前毕竟也得以丐帮大局为重,只想道自己岂能因为私情而去贱作本帮那天下第一罪人?受到帮中上下数十万帮众来唾弃?冯提农抬眼扫视一下竹林内外众丐,张嘴一口浓痰狠狠吐落在身前地面上,恨恨说道:“凡事有缓急先后之分,瞧在本帮历代帮主神灵的份上,老夫便依戚兄弟所言就是。”
戚长发闻言大喜不禁,抱拳对冯提农深深作揖一礼,哽噎着说道:“冯堂主深明大义,只就丐帮福泽为先,这等雄才伟略,常人岂能具之?小弟在此仅代本帮数十万个弟兄,足感冯堂主厚意。”说罢再是长礼作揖。冯提农却惨然大笑,笑毕大手一挥,转身来对丰子都恶声喝道:“姓丰的,老夫现今倒要听上一听,嘿嘿,你到底须则怎样一个说辞。”
丰子都自从踏足江湖以来,何曾眼下经受过这般盛气凌人的遭逢?要不是念及冯提农丧子之痛,更加不想与丐帮有所来争执冲突,否则早已慨然奋起。瞧着冯提农那须发戟击,张狂跋扈的一副模样,周遭众丐个个捋臂将拳,蠢蠢欲动只待一拥杀上时那迫急态势,丰子都益发心头反感,暗自恼怒忖道:“老子偏就不去道个什么说辞。哼哼,难道凭着你们这些许个人,便想来拦截得住老子不成?”少年傲劲,登即哪去理会后面须有个什么样结果?想道至不济自己将一条性命留在此处就是,反正这番乱世江湖行,一路上诛奸灭恶,计算起来经已稳赚不赔。丰子都仰天哈哈狂笑,抬手一掌身前遥遥击出。
众人但听得“砰”的一声沉沉闷响,霎时间便似地来动山更摇,大骇之下禁不住均俱脸色剧变。待回神过来张眼看时,人人只见到丰子都身前丈余外一块空地上,尘土兀是簌簌飞扬,四处激荡,眼前经已赫然突现一处大泥坑,坑深径有尺许。
这众丐唯是瞧见丰子都随意间就然一掌来拍出,如何却能想得到其年纪轻轻,一袭内力竟已浑厚雄奇,勇猛刚烈至斯,手掌上那所发出的劲力直可说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开碑裂石,只无坚不摧。个个瞠目结舌之际刹那都为一般心思,倘若眼前这个小子如此这般,突然发掌径向自己奔袭撞至,自己须却来得有所能去趋避?
第二十章 魅踪疏影(一)()
丰子都纵使挠破脑袋,都为想不到自己居然来与那丐帮或存或亡,有扯上利害关系,只是百般疑惑,既莫名其妙,又十分不解。眼见自己念从意至,随手拍出一掌,竟具如斯劲猛爆烈之威力,凭空就在地面上击出一个深坑,也是不由吓得一跳,当惊且喜之下,想道:“这自是那武当派老神仙为我洗髓伐骨后方来致使。看来我体内内力较之以往尤为勇猛精进。”
然而转念间他却也禁不住暗暗有些为是担忧,概因听那老神仙所言,自己体内这抱怀无相真气原本经已震古烁今,生化归一,无坚不摧。现在又增添有什么青蛇以及烈火冰蚕致成的无上怪异力道,虽则目前来得相辅促进,锦上添花。可是两种异端内息若然最终不能同化归受,融洽一体,以后有日必遭其反噬,虎兕出于柙。
但这念头只心头一闪而过,丰子都随即反倒释然,自嘲忖道:“历来生死有命,趋避不得,既然最后两种异端内息不能同化归受,始终难逃那走火入魔之遭遇,我现在却多去理会作甚?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趁着自己目前尚可活动气力,多来活一天便是一日。”当下仰天长啸,睥睨群伦。他心底深处若若惟觉得,自己历经诸般险恶风波,忧患其实居多,直至今时还能来活生生存处于世间上,经已大大为是稀奇。
旁边戚长发和冯提农瞧见丰子都在打出那惊心动魄的一掌后,他自己反而来神态间顿显迷惘茫措,时悲时喜,时戚时休。不禁都一般心思忖道:“这个小子莫非却是误打误撞,莫名其妙缘由际间致使自己具结一身雄厚内力而有所不知晓?”但听着丰子都潮涌般啸声,两人由不得诧异相视一眼,疑惧之下脸上神色转瞬均为阴晴无定。
丰子都啸声响彻竹林,惊动无数飞鸦。众多丐耳边但觉嗡嗡嘶鸣不已,耳膜似乎都要被震破,莫不人人恐极失色,骇然相顾。过得片刻,戚长发轻轻咳嗽两声,大笑着说道:“丰兄弟果然年少英雄,执刀仗义。怪不得可以孤身径闯南昌府大狱,药王谷上独战众多英豪,更加可来一举歼灭坜崌山猛虎寨。此等义举,比起殷在野殷大侠,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哈哈,哈哈。”这“哈哈”笑声默潜内劲口中吐出,与丰子都长啸和应,远远亦去穿透竹林。
然则戚长发毕竟素知那个殷在野其人向来机智过人,善谋多变,望着丰子都,转念只为想道:“殷在野目前尽管下落不明,无知孰生孰死,终究这小子与那厮渊源殊薄,听闻其更在坜崌山被一个怪异老人带走后,数日了无踪迹。现今却来突然现身于此地,莫非内中甚有别图?俗话说,门类当无异,我等之辈岂可因此去能受窠?”念及此,戚长发提劲嘬气来笑罢,益加是心头兢惕,遂暗暗去凝神十分戒备。
第二十章 魅踪疏影(二)()
丰子都听戚长发那笑声殊无笑意,十分尖锐,穿透力极强,如针似线,虽不及自己啸声浑厚雄劲,终毕内力非弱。想道:“丐帮这茶花堂菊花堂两位堂主,武功均为不弱,竹林内外更是人多势众。我等此行目的既已达到,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和瑶妹趁早离开这处是非之地方可。唔,也是了,他们丐帮或存或亡,却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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