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苍强自压抑下满腔狂怒,伸手拦下朱荣春,脸色铁青一片,对胡敬梓道:“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诛杀我帮内兄弟不少,莲花堂便有两位香主,三名副香主曾死在他手里,此人一向是我丐帮大仇人,帮中人人务必诛之为快。胡长老,你居然说我莲花堂与此恶魔私交甚密?嘿嘿,到底是何道理?今日你若不能分说明白,莫说莲花堂其他弟兄,便是区区不才,纵使血溅当场,亦万万不能放过两位?”
第七章 肥瘦双丐(十五)()
胡敬梓淡淡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封书信便是证据。”鲁大苍益加铁青着脸,说道:“朱堂主磊落光明,顶天立地,我莲花堂弟兄个个热血诚忱,义字当先,又岂能与那清狗有书信往来?凡事有依有据,胡长老可否将那所谓私交书信取出来给兄弟瞧瞧?”
胡敬梓摇头道:“此刻却不便取出来。明年开春丐帮孤山大会,兄弟那时自当将那书信公示天下。鲁香主,兄弟若然有所杜撰,甘愿当众受那三刀六洞的惩罚。”所谓三刀六洞,是说三把利刀尖刃穿身而过,前后共六个洞开,流尽全身血液至死的一种恐惧刑罚,乃丐帮惩办弟子触犯帮规不敬兄弟,妄言诬陷时的厉害手段。
鲁大苍知道行走江湖的人最为忌讳刀剑加身,听到胡敬梓竟然当众发此毒誓,不由得瞬时将信将疑起来。
朱荣春急忙叫道:“鲁香主,涂大哥,这人是在挑衅离间我们莲花堂,好从中渔翁得利,他们阴毒得很,你们可不能随便听从他妄言乱语,胡说八道。”鲁大苍一听内心一凛,甚觉有理,当下说道:“朱香主说得甚是,我差点儿便上了这两老儿的大当。无论怎样,今天须是先取回那封书信再说。”喝道:“既然两位长老老是推三阻四,总不肯爽爽快快将那书信交出来,一味只在那胡言乱语,说不得,兄弟唯有得罪了。”
朱荣春听言心中暗暗欢喜,鲁大苍这般一说,自是不再相信胡敬梓所言,如此最好,正为合力抢回那封书信的时候,遂叫道:“鲁香主,涂大哥,这人诬蔑我丐帮莲花堂的声誉,自当是另有所图,其心可诛。我们再和他多说作甚?动手便是。”满怀欣慰之下顿即拉开架势,脚踏三才灭绝阵步法,扬手攻出。
胡敬梓暗自摇头,朱荣春和涂单武功虽不怎样,那鲁大苍却是一个强手,江湖上甚有威名,况且现在他们依据三才灭绝阵,个个功力倍增,实是不容轻视。当下不敢大意,急忙丹田内息流转,看朱荣春掌力攻到,不忙迎架,斜退两步,蓄势待备,要瞧他功力到底如何倍增法方才伺机而动。
谭五常怒不可遏,喝道:“好啊,你们莲花堂当真要倒行逆施么?鲁大苍,江湖上人人都说你识得大体,是非分明,乃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呸,依我瞧来原来不过如此。来,来,先前咱们尚未决出胜负,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家手底下再来分出一个高低。”肥胖的身躯晃动,径向鲁大苍扑去。
丰子都看到那些人原本说得好端端的,谁知数言间一个不合竟然又要动架,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将要斗到何时方能罢休,眼看天色已经大亮,照此下去,始终会有被他们发现的时候,不由得内心十分焦急。转头向程谷瑶瞧去,见她脸上也是焦虑的神情,眼晴却四处顾盼,想道:“程姑娘该当是担心她的爷爷了,按捺不住性子要觅处离开这间大屋。”知道这屋里那五人均是武功强劲人物,稍有动静就会被发觉,慌忙捉住程谷瑶的手,摇头示意不可妄动。
只听鲁大苍道:“两位长老,得罪了。”抬臂挥掌拍出。旁边涂单唱声喏,也是随即单刀夹掌,掌中带刀,从旁攻上。
胡敬梓知道此刻已是性命相搏,来不得丝毫容情,眼前要务之最当是尽快从中脱身,好将涉及朱灿勾结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铩害本帮弟子的那封书信交到郝堂主那里,示见天下,揭开一宗十多年前的疑案,得保丐帮根本。于是不再留力,大喝一声,势从形转,展开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天魔手”。
谁知这时却听到朱荣春蓦地一声惨叫,身子摇摇晃晃似喝醉酒般,只转了一圈便“啪”地摔倒在地,但见他双眼圆睁,嘴角血涌,已然毙命,自是至死一刻都难能明白适才究竟发生何事。
第七章 肥瘦双丐(十六)()
原来鲁大苍和涂单三掌齐发,中途猛地转向,前后夹击,竟是尽数回打在朱荣春胸前和后背上,以两人掌力,朱荣春又是猝不及防,当即胸骨脊椎皆就断裂,一命呜呼。
胡敬梓和谭五常见状均为吃惊不小,都料想不到眼前居然会是出现这种局面,便饶是平常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个个瞠目结舌。两人愕然之际顿即硬生生地收回拳脚,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之下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里边厢房丰子都程谷瑶两人更是错愕失色,几乎惊叫出声。幸好丰子都近来经历诡异之事甚多,毕竟再无初时遇险时的慌乱失措,眼前此事此景发生得太过突兀,明白益加不能暴露自己位置所在,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想象,见程谷瑶张口欲叫,暗呼不妙,也是见机极快,慌忙伸手过去死死按住她的嘴巴,令其不能发出丝毫声音。
大屋里人人都是屏息闭气,瞬间寂静得可怕。过有多时,鲁大苍忽地长叹一声,叹息中充满诸般落寞与无奈,喃喃说道:“我原本该当知道‘降龙伏虎’两位长老言出必行,一言九鼎,断然不致口出妄语。只是想不到朱灿堂主竟然……竟是……唉,我枉为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见事不明,多年来一直糊涂懵懂,居然做出那助桀为虐之事。若非两位长老今日明见示下,我岂不是要成为丐帮千古罪人?”只是摇头叹息不已。
旁边涂单一想到那莲花堂赫赫一堂之主竟然背信弃义,卑鄙无耻地暗中与大内侍卫勾结,有悖丐帮历来所奉宗法,而自己两人更是助桀为虐,也为一脸羞愧的面色,恼恨得只咬牙切齿,一味长吁短叹。然而眼见得鲁大苍骤然间变得雄心全失,颓靡无比,终究于心不忍,于是规劝道:“鲁香主原不必过分责备自己,事出皆有因。况且朱堂主城府极深,善于包藏自己,素来就不肯在众人面前轻易露一面,他要暗中勾结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弑害本帮弟兄,我们常年都在外面跑动,试问又怎能有所觉察?”
鲁大苍摆手止住涂单继续说下去,良久才说道:“现今发生这等事,终究是我失明却心,当真愧对丐帮列祖列宗以及众多兄弟。唉,既就如此,我又岂能再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涂兄弟,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别过。”说罢对胡敬梓和谭五常拱了拱手,再不说话,转身黯然踏出门去。
涂单见状嘴唇嗫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叹息一声,叫道:“鲁大哥,你等等我,我跟随你去。”“呛啷”一声抛掷手中长刀于地上,亦对胡敬梓和谭五常两人拱拱手,转过身尾随着鲁大苍走出大门。
当前这幕发生得过于突然,胡敬梓和谭五常两人久久兀是回不过神来。呆立片刻,谭五常突然醒悟过来,急声叫道:“鲁兄弟,涂兄弟,两位暂且慢走,我有话要和你们说。”展开轻功抢出门去。
可是漫漫天底下,又哪里还有鲁大苍和涂单的身影?再叫得数声,惟是惊醒竹林里的数只青鸟,“扑嗤嗤”振翅窜出,往远方飞去。谭五常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转回屋内,瞧见地上瘫着的朱荣春那具尸身,怒气骤然勃发,伸脚重重踢出,“砰”的一响将朱荣春尸身惯在墙根下。
胡敬梓叹道:“人已既死,谭兄又何必定要为难一具死尸?唉,亮节而归,鲁兄弟和涂兄弟果然不亏是那响当当是非分明的两条汉子。只是甚为可惜了,丐帮从此少了两个得力干将。”过去捡起长竹竿,说道:“走吧,咱们可得尽快离开这里,赶到孤山。”往门外便走。
谭五常点头说道:“正是,路上可不能再出现任何差池。唔,那鲁兄弟和涂兄弟当是人中豪杰,不过可惜再不能为丐帮所倚。”心中觉得尽管莲花堂折损此两人,彼减此增,于孤山大会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然而丐帮现在毕竟方当用人之际,这一来终究不啻于自毁城墙,甚是惋惜。
孰料胡敬梓闻言竟是突然间呆了呆,顿住脚步,侧头苦苦思索。谭五常见此由不得诧异问道:“胡兄弟,你这是怎么啦?”胡敬梓回神过来,望一眼谭五常,终是没有回答所问,只轻轻摇着头,喃喃说道:“丐帮所倚,丐帮所倚?奇怪,到底是在哪里不对?”
谭五常更为莫名其妙,又是问道:“胡兄弟,你到底说些什么来着?怎样哪里什么不对?”胡敬梓还是摇摇头,忽地长长一声叹息,抬腿就走,临出门口时,转过头来回望,眼光有意无意地瞥一眼丰子都和程谷瑶藏身的那间厢房。谭五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是孤疑的看着胡敬梓。
第八章 应家口集(一)()
丰子都待得丐帮众人走远,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方才敢放开掩住程谷瑶嘴巴的手。其时阳光透过窗棂缝隙射进来,在对面灰破的墙壁上留下碗大光斑。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觉尚在梦中雾里,可看到墙根下朱荣春那具尸体,才觉眼前一幕似真非假。
程谷瑶忍不住“哗”地一下痛哭出声。丰子都望着朱荣春的尸首,心想现在天光白日,倘若有人撞进来发现地上的死人,自己和程谷瑶毕竟脱不了关系,于是不顾程谷瑶啼哭,拉着她急忙步出厢房,越过大厅,慌慌走到屋外。
屋外阳光明媚,昨晚一场大雨将周围景致洗涤得爽朗清净。可丰子都又哪里敢多作停留?见一条小路蜿蜒东去,知道程秉南要在浙东交割镖保,浙东想来应位于东边,只须一路向东直走该是错不了,便不管程谷瑶兀自哭哭啼啼,拉着她踏上那条小路,急急而走。
小路尽头是一条官道,沿官道走得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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