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推开门闪身出去。
丰子都听言由不住喜出望外,想道:“阮姑娘心口终是不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唉,她们女子的心思果然为难以猜度。”抬头瞧到阮玥走得急,哪里敢再多问半句?急忙掩门随后跟上。经过屋前迦陀罗花丛带时,但见阮玥提身纵起,脚尖在那些花朵骨上点得数点,已然飘身于花丛带外面。丰子都自当知道自己目前尚没有这个本事,只得小心翼翼地踮脚趟过,尽量不去踏坏那些迦陀罗花。
两人出得门来,绕过屋后断崖,踏上一条荒僻的小路,径往深山峻岭里去走。丰子都瞧见那小路崎岖颠簸,两旁山高林密,其时方当午前,骄阳正炽,里间却是阴森森寒风阵阵,暗自有些纳闷,想道:“那‘鹰难渡’果然是形如其名,十分难去。”阮玥心知丰子都重伤初愈,内力尚没有完全恢复,加上路上硌石荆棘甚多,是以走得不快。见状笑道:“大哥,你倘若要后悔,现在回头去可还来得及。”丰子都摇摇头,毅然道:“前面纵使再有虎穴狼窝,阮姑娘你尚且不怕,我一个男人又岂能落后?”只是紧紧跟随在阮玥身边。
阮玥心里甚是欢喜,轻轻说道:“随便你,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次须得真正听我吩咐。待阵到了‘鹰难渡’那里,切记要待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能再象上一次那般好勇逞强,离开我五步之遥。”丰子都听到阮玥说得严重,眼前所见环境险恶,也不禁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忖道:“上次我不听从你的叮嘱,还不是因为你险遭危难?殷先生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曾经受过你的恩惠,哪里却能够坐视不理?”当下说道:“阮姑娘放心,这次我必定听从你的吩咐行事,你要我往东走我绝不往西去。”阮玥瞥一眼丰子都,淡淡说道:“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才好。”眼色中倏然盈盈闪过一丝欢欣,益加满心欢喜。丰子都忙不迭连声道:“记得,记得,一辈子都记得。”咧嘴呵呵一笑。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十二)()
又走有多时,一座山峰突兀出现在眼前。丰子都但见那山峰陡峭险拔,一支笔杆相似,直插云霄,饶是所览众山甚多,均以这为之异最,禁不得深深倒吸口冷气。阮玥指着那山峰半腰一处凸出的岩角说道:“龙血无根草生长境地最是挑剔,素喜阴阳交汇之地。那岩角下有一个溶洞,它便只长在那里。大哥,我们须得一路爬到那处岩角下,你怕是不怕?”丰子都仰望山峰片时,热血澎湃,激起心中一股傲劲,大声道:“向闻古谚说,山异处必有奇景。这山峰怪峭陡拔,看样子直通南天门,说不定还居住着有神仙,我们两人此番爬上去,当要来拜会拜会那些隐世的神明。”
阮玥掩嘴微笑,说道:“是啊,说不准大哥因此可能还会遇上私自跑出天庭游玩的七仙女呢。”一缕阳光恰巧透过树梢映在阮玥雪白的脸庞上,神采韵吐。丰子都旁侧瞧见,不禁瞬间呆了一呆,嗫嚅着说道:“七仙女中的一个早就离开了天庭,她此刻便在眼前。”阮玥知道丰子都这是情不自禁地在由衷赞美自己,耳根处骤然升起一团红晕,倏忽嗔怒道:“油嘴滑舌,真正该打。”扬起手掌来在丰子都面颊上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刮子。抽罢她转身却一溜烟般,疾跑去到那山峰脚下。
丰子都脸上莫名其妙地挨上一记耳光,十分不明所以然,抚面想道:“原来阮姑娘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只得期期艾艾跟随阮玥身后,亦来到山峰脚下。阮玥冷冷微哼一声,说道:“若然再敢来胡说八道,瞧本姑娘是不是把你嗓子眼毒哑?”言毕又是“哼”的一声,不再去和丰子都说上话,开始在前攀石越岩。丰子都摇摇头惟有苦笑不已,女人心思千般万种,风云变幻,他岂可真正能明了?于即紧紧闭住嘴巴,一言不发地尾随其后。两人费尽艰辛终于来到半山腰一处断崖前,只要穿过断崖下面的一线天,就便当到龙血无根草生长的那片岩角处。
这时候已是暮霭四起,一弯芽月淡淡挂于东边。两人直到此刻方敢真正放下心头的一块巨石。阮玥擦拭去额头上汗水,转眼望见丰子都一直紧紧跟在身后,只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一副样子,禁不住回眸莞尔一笑,说道:“果然甚为乖巧。”丰子都瞧见阮玥尔嗔尔怨,暗暗想道:“这个姑娘十分之不可理喻,当前还是少说话为妙。”惟自叹息不已,去身边觅到一块稍为平坦背靠断崖的大石头坐落歇息。
谁知阮玥却挨身过来于身边施施然亦坐落,只是歪着头睨视着丰子都,嘴上啧啧连声。丰子都怒道:“你既然不准我开口来说话,怎么还要来逗弄于我?”阮玥“哎哟”的一声,脆铃铃笑道:“原来我们的大侠这么小孩子家脾气,爱记仇,开不得玩笑。”丰子都恨恨地道:“脸上毫无来由挨上一记耳光,原来却是在开玩笑。”犹自愤愤不平。阮玥笑道:“好啦,好啦,大侠息怒,要不我也让你打回一记耳光,好不好?”说罢便凑近一张俏脸过去。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十三)()
眼前笑靥如花,耳边温言细语,丰子都一腔愤恨顿时化作乌有,作势抬手欲打,伸出指头却只在阮玥鼻尖上轻轻一弹,长叹一声,说道:“好男不与女斗,这掌掴之仇日后再并归还。”阮玥嘻嘻一笑,缩头回去,道:“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自然不会来和我这等小女子一般见识。”丰子都在爬山时全身上下经已被汗水湿透,这刻山风呼呼迎面吹到,甚为舒服,但觉数月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满怀畅快,闻言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我是一只被人随时可掌掴的大狗熊。”
阮玥嘴里啧啧数声,斜睨着丰子都许久,摇头说道:“终究还是记仇,不够大量。”丰子都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抬头环顾,但见自己和阮玥两人身处所在是在半山腰上,踏足之处狭窄逼仄,凭空悬挂,脚下崖深万仞,遥不见底,眼前唯辨薄雾迷茫,峰下树木郁郁葱葱一望无际。而所处断崖实为两块大岩石相连,高耸云端,从中裂下一条线缝,仿似被巨力神挥斧直劈致成,仅仅能够一人通过,殊为险峻。丰子都想不到自己与阮玥居然可以攀登至这等绝境,心头激动不已,赞叹道:“这地方叫做‘鹰难渡’,果然是名副其实,雄鹰恐怕都要难以展翅飞渡。”
阮玥道:“是啊,这处所在因为太过峭拔险峻,尽管龙血无根草珍稀,我也只是和师父数年前才来过一回,记得那次我便是在这里哭着不敢再走,最后还被师父叱骂了一顿。想不到托你老人家的福,今次又要再次踏足。”忽地眼眶微红,黯然神伤。丰子都见她脸色落寞,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知道这小姑娘是想念起师父所致,暗叹一声,回到阮玥身边坐下,陪着默默无言。
过得一会,阮玥幽幽说道:“那次我们历尽艰辛,却因为时候不对,最后一无所获,师父难以制成瘴疠的解药,以致终生遗憾。唉,就算这次我和你能够采摘回龙血无根草,师父也是再无法亲眼来看到。”说罢从背后竹筐里取出两块炊饼,递过一块给丰子都,然后默默自个慢慢咬嚼起来。
丰子都经过这半天跋涉,已是饿极,接过炊饼三下五除二便吃个干干净净。阮玥望一眼丰子都,眼中一亮,把手中炊饼撕下一大半递给过去,说道:“你食罢,我可吃不了这许多。”丰子都尽管半饥不饱,但见只有两块炊饼,就摇着头道:“原本是一人一块的,我却怎能再来多吃你那一份?”谁知阮玥一听,俏脸陡寒,扬眉冷冷说道:“怎么?你嫌这块饼有毒?怕我在饼上下毒要来毒死你,是也不是?”丰子都闻言猛吓一惊,慌忙急道:“不是,不是。”只好依言接过来又是两三口吃下。阮玥眨动着眼珠子,脸上似笑非笑,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句话恐怕不尽不实之极。”丰子都愕然,实在难以明白阮玥为什么突然有此般一说。
阮玥缓缓问道:“你须却可是姓丰,名字叫做子都的吧?”丰子都骤然间听到阮玥竟是叫出自己的姓名,骇异之下不由得猛地跳起身来,一阵手忙脚乱,立足顿即不稳,直向旁边的深谷里跌落。阮玥见状大惊,急忙长身暴起,眼明手快,右手探出抓住丰子都的左腕,一声吆喝,运劲将他硬生生扯了回来。阮玥怒声骂道:“你这是找死么?此处这么高,掉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一张小脸此刻已是惊吓得苍白了无血色,身子兀自簌簌颤抖个不止。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十四)()
丰子都想起适才自己差点便要跌落下面的万丈深渊,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惊魂尚未过,待得见到阮玥气急败坏,疾声怒喝,模样全无假以,暗暗想道:“虽然不知道阮姑娘何以得知我是谁,可她终究关心我。”心里不禁颇为感激,说道:“是我不小心,倒叫阮姑娘担心了。”孰料这时脸上突然“啪”的一声大响,已被阮玥重重地打了一巴掌。丰子都愕然之下十分不解,望着阮玥,抚脸叫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曾来得罪于你,为什么还要打我?”只觉眼前这个小姑娘当真是难以理喻。
谁知阮玥却是“哗”的一下痛哭出声,哭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胡闹,我刚才怎能差点跌落崖下去?”越说越气,抬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打出。丰子都想道:“这怎么却是我胡闹了?”眼见阮玥如此,而脚下立足之处狭窄逼仄,面崖临渊,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个人都要跌将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暗自叹息,只得挺着脸硬生生再受了这一巴掌。
阮玥想不到丰子都竟然不去躲避,掌声响过,由不得瞬间呆得一呆,问道:“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躲?”丰子都抚摸着红肿疼痛的脸,摇头苦笑道:“你打我,自然有你的缘由。可我又为什么要去躲?”阮玥怔怔望住丰子都,缓缓止住哭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