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止昌平郡主,便连裴皇后等人都一脸讶异的去看元显帝了。
陆樱俏然开口,“马车是从前的啊,从前有一辆马车,臣女的题面上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见众人都呆愣着,陆樱低声说道:“那个人姓从名前,名叫从前啊。”
短暂的沉默后,殿内响起了众人不可思议的哄堂大笑。
元显帝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边还手指着陆樱冲陆澄道:“陵山候,你这女儿,实在是有趣的紧啊。”
本以为被昌平郡主盯上,今日的陆樱要倒霉了,不料竟然转危为安有了这样的结局,先惊后喜的陆澄起身谢恩,顺势冲陆樱招了招手让她归位。
陆樱行了礼,转身退到了秦夫子身后。
昌平郡主呆若木鸡,想要反驳一句,却发现自己全然无法开口。
陆樱是讨巧了,可是,又有谁能说她错了?
有些颓然的转身,正瞧见那对凤头鹦鹉还落在隆字根雕上,昌平郡主顿时恶狠狠的给了旁边那内侍一个眼色。
收拾不了陆樱,宰了这两只鹦鹉撒撒火还是可以的。
可是,变故就出现在这一瞬间。
内侍手中的网兜一个没套牢,那两只凤头鹦鹉就复又飞了起来,一边飞,还一边阴阳怪气的念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心甚痛……”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云郎,昌平思你念你,你之心意,是否如我一般?”
静安殿内一片死寂,方才还有的窃窃私语声和觥筹交错声,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听得见那对凤头鹦鹉扑扇翅膀和诵念诗句的声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云郎云郎,昌平思你念你……”
一遍又一遍,两只凤头鹦鹉在殿内盘旋,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念叨了许多遍。
昌平郡主刚要落座的身子,就那么僵住了。
好一会儿,她缓缓抬头看向还飞着的凤头鹦鹉,满眼怒火的吼道:“人呢,都死了吗?还不快把这对死鸟给我拍死……”
话语中的戾气,任谁都能听的出。
受了惊吓,那对凤头鹦鹉对视一眼,怕死的朝殿外飞走了。
殿内的静寂,因为昌平郡主那两句话,一瞬间凝滞了。
元显帝也好,陆太后和裴皇后也罢,在他们面前,昌平郡主虽娇贵了些,可到底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儿。
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一个胡搅蛮缠骄纵任性的人?
这会儿,就是傻子也瞧出来,昌平郡主是想算计陆樱,不成想算计不成反惹恼了那对鹦鹉遭了秧。
再联想到昌平郡主是在墨园赛马时摔断了腿,而陆樱一个庶女竟然成了皇家伴读,一时间,看向睿敏长公主和昌平郡主的目光都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这会儿,要论谁最气愤,莫过于睿敏长公主了,她没想到,自己英明半世,唯一的女儿竟然蠢到了这个境界。
可最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她的气愤和昌平郡主的恼极而避免。
座下,有个怯怯的声音问道:“谁是云郎?”
只觉得身上的血一瞬间都冲到了头上,昌平郡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上。
第105章 名声()
今日进宫贺寿的,除了后/宫妃嫔和皇室宗亲,其他全都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外命妇,以及老中青三代勋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对多嘴多舌的凤头鹦鹉嚷出了这样劲爆的消息,一时间,连元显帝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了昌平郡主的名声,此事自然要压下,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哪里是能堵得住的?
可若是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那昌平郡主自此能不能嫁的出去且另说,睿敏长公主恐怕都是哭死在自己面前。
元显帝只觉得头疼无比。
一旁,陆太后适时的开了口,“昌平……”
“外祖母,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我没有……”
几步奔到殿中央跪倒,昌平郡主疾声辩解起来。
此刻的昌平郡主,整个人内心是崩溃的。
倘若真的有那么个人,哪怕那人身份卑微,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也要争上一争的,可是,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鬼知道,那个云郎是什么人。
可是,昌平郡主的辩解太过苍白,殿中竟无人相信。
便连睿敏长公主,也又是震惊又是心痛的盯着女儿,心里一遍一遍的过滤着昌平郡主能接触到的男子中,哪个名字里带着一个云字。
头一个蹦出脑海的,便是林霄云。
昌平郡主花五千两去天一阁买林霄云的扇面,最后失望而归,为此娇园里还有个小丫鬟受了无妄之灾,这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只是以为昌平郡主想争一口气。
难不成,昌平真的对那林霄云起了心思?
糊涂东西……
睿敏长公主心里忍不住怒斥了一句:倘若你真的心许那林霄云,来跟我说,难不成我还会阻挠不成?自小到大,你想要的,哪一样儿我没给你?现如今,你却在人前这样丢我的脸。
那边,昌平郡主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外祖母,昌平真的没和别人有私情,真的没有。若是我有一句假话,叫我出了宫立时三刻被马车撞,粉身碎骨。”
“昌平……”
怒吼中带着一丝警告,陆太后的目光从群臣宫妃面上滑过,厉声说道:“女儿家的名声,岂容一对鸟禽败坏?来人,寻到那对鹦鹉,就地击杀,另外,平日负责看管训导鹦鹉的侍婢,拖去慎行司问讯,看看是谁指使的。一旦查出有人陷害昌平郡主,以犯上罪重处。”
说罢,陆太后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从小鹌鹑状的陆樱身上扫过。
昌平郡主似乎是在同一时刻想到了,当即回头指着陆樱道:“陆樱,是你害我的,你恨我这些日子在宫里刁难你,所以要这样报复我,是不是?方才只有你和那对鹦鹉离开过,是你指使它们的,是不是?”
陆樱抬头,表情惶恐,“太后明察,陛下明察,臣女不敢。”
“陆樱,你……”
“够了……”
昌平郡主越想越觉得陆樱与此事逃不脱干系,正想继续指责,话刚开口,便被有些怒意的元显帝给打断了,“管束无方,出了错又一味攀扯诬陷她人,昌平,这便是你作为皇室贵女的气度?”
“睿敏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
知晓再这样下去丢的脸只会更多,睿敏长公主忙起身告罪,见元显帝点头,忙拖着昌平郡主坐回了原位。
陆樱暗自呼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可是,头顶那束炽热的险些灼伤头皮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本以为是睿敏长公主和昌平郡主,可等陆樱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时,才发现竟是那个面目冷漠,满眼探究之意的平王。
平王?
陆樱一愣,忙低下了头,心中却掀起了一层浪。
宫妃宗亲们献完了寿礼,便到了文武百官们,很显然,元显帝的心情已经被败坏的差不多了,之后的寿礼再怎么用心思,元显帝也只不过一句“爱卿有心”便一语带过了。
陆樱的心里,忽然有些歉意,抬眼去看,秦夫子的面色始终如一,波澜不惊。
待到众人都献完了寿礼,秦夫子起身走至殿中下拜,“秦洛仅以一曲,贺陛下寿辰,恭祝陛下御体康泰,心情舒畅。”
说着,秦夫子在侍女准备好的琴案后坐定,手指一拨,琴音轻起。
因是独奏,古琴的声音并没有多么激昂,而曲子本身又是凝神静气的,所以节奏格外舒缓。
殿内渐渐的沉静下来,因为方才的事而生出的浮躁、不安、忐忑等各种各样的情绪,都一一被抚平,只余一片安宁。
“清心曲……”
陆樱心思一动,扭头看向上首处,果然,元显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裴皇后也似是在认真的欣赏乐曲,神情淡然,不过有几位宠妃的表情,可就不那么好了,看着秦夫子的目光犹如利刃,仿若秦夫子是新进宫的秀女,要来跟她们争宠一般。
陆樱鄙夷的看了那几人一眼:跟你们争?夫子若是真有那个心,现在早已是宠绝六宫的贵妃了,你们合起伙来也不够资格跟她比的。
曲终,秦夫子起身行礼,退回了原位。
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
元显帝从追忆中清醒过来,冲秦夫子点了点头,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越是这样的不动声色,越让人觉得这其中不同寻常,一时间,殿中众人心思各异,看向秦夫子的眼神或探究或狐疑。
甚至有几位外命妇,那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表情,无声的表达着“装什么装啊假清高”的意思。
陆樱注意到,不由的为秦夫子有些不平。
宫宴结束,秦夫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带着陆樱出宫,带她寻到了陆澄和陆老夫人,便转身告退了。
陆澄和陆老夫人一辆马车,陆晴和陆樱便带着丫鬟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驶出宫门没多久,就被拦住了。
“害人精,又是你惹的祸。”
掀起车帘看了一眼,陆晴没好气的瞪了陆樱一眼。
车外,响起了昌平郡主怒极的吼声,“陆樱,你给我滚出来……”
不等陆樱下车,只听得外面一阵嘶鸣声,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快,快拦住惊马……”
“啊,救命啊……”
陆樱探出头去,正瞧见昌平郡主车驾前的那匹马发狂的撩起了前蹄。
原本顿在车帘处冲陆樱喊话的昌平郡主,一个不慎,就那么被颠出马车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粉身碎骨不至于,可断几条肋骨,伤腿再有个好歹却是必然的,昌平郡主怕是又要将养上好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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