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王悦翻了个身,问道:“酥鱼呢?”
酥鱼是舒宇的外号,同班同学都这样叫他。
迟传乐说:“今天回来就没看他人了,应该是又把自己关小黑屋了吧……”
王悦说:“他还没死心啊?又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而且老实说,他进化不了才是最正常的,谁不知道他家里已经好几代没出过一个进化者了!”
迟传乐不悦地说:“你怎么说话的呢?你家全是进化者,怎么就出了你?”
王悦一下子跳了起来,比他更不高兴:“你又是怎么说话的呢!现在谁家不是这样?谁家能保证自家一个弱鸡也不出?但书上都写着,进化跟遗传有关系,我至少得比酥鱼机会大多了吧!”
剩下的那个室友见他们越说越冲,连忙上来打圆场,笑着说:“哎哎哎,别吵别吵,不是还有一年吗,没准儿就会发生个什么事情,BIU地一下我们所有的人全部进化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乐了。王悦推了他一下,笑着说:“作什么梦呢,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他没再说下去,迟传乐也没多说。是啊,谁没有这样的梦想呢……
……
……
这时的舒宇,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微闭双眼,整个人似放松而未放松,陷入了一种极其奇妙的状态。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上次回家时,父亲对他说的话。
舒宇家上数八代,从未出过一个进化者,这样的“弱鸡世家”简直就是社会的最底层。但他的父亲却一直乐天而平静,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那天,舒宇在父亲的训导下复习着家传的那套拳法,途中想到离毕业只有一年多,可能再也没有进化的机会时,心一乱,拳势也跟着全乱掉了。
“马步!”父亲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脸顿时板了起来,大喝一声。舒宇条件反射地身体下压,蹲起了马步。父亲转到他背后,一脚踢在他腿弯上,他晃了晃身体,却没有倒下去。
父亲有些满意地“哼”了一声,转到他面前来,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舒宇略微不安地移开了眼睛,父亲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才咕哝着说:“只剩一年半了……”
他说得含糊不清,父亲却马上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扬扬眉,问道:“离毕业只有一年半了?还有一年半就会变成弱鸡,感觉很不安?”
父亲说得很犀利很直接,舒宇只能点头。
父亲沉吟了一会儿,说:“生在我们家,你是不是有些怨恨?”
连续八代都没有出一个进化者,在这个以血脉为尊的年代,的确是一件会让人绝望的事情。但舒宇立刻用力摇头,极其肯定地说:“绝对不会!”
他说的是真心话。从小,他的家族就非常美满幸福。虽然生活条件非常有限,够得着的圈子也只有这么大,但是家里的所有人都总是平静而安祥,并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难过。
而且,父亲从小就教他要有一颗平常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坚守自己的本心,还专门教他这门磨砺心境的拳法……
慢慢想着这些,他的心渐渐静下来,只听见父亲在耳边说:“即使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未来,但我们可以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接受它!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是什么?”
我的使命是什么?我的未来又是什么?
舒宇回想起父亲的那句话,暗暗自问。再度失败的阴影、对未来的担忧渐渐从他心中淡去。
他微弓双腿,双掌平推,开始极其缓慢地打一套拳。左脚开立,两手平举,屈膝下蹲……白鹤亮翅、左搂腰拗步、左单鞭、左琵琶式……他意态悠然,动作圆柔,有连绵不绝之势,黑暗的地下室非常狭小,地上还有一些杂物,可是他却没有碰到任何一样东西,显然在这套拳法上已经有了极深的造诣。
舒宇的心境越来越恬然,他的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愉悦安定,不温不火。
一套拳打完,心中的郁气完全消失,他的心情变得无比畅快,忍不住长呼一声,嘴边露出顽皮的笑容,啪啪啪几下,对着旁边的墙就来了几下。他这几拳都打在同一个地方,力道迅猛,速度极快。前几下还没什么感觉,最后一下突然发出一声奇异的声音!
舒宇收拳,皱眉。这声音很奇怪,带着些微回响,感觉好像这墙是空的!
虽然并没有开灯,但常常过来这里的他非常清楚,这个地下室是空的,除了一扇门之外,四壁别无他物。这个地下室非常古老,大概还是地球时代不久的遗留物,四壁都是水泥的,连涂料都没有。他现在就靠墙坐在门对面的墙边,拳头敲在水泥墙上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他站起来,摸了摸墙壁,冰凉有一些微微的刺手,明显水泥不平的感觉。他又敲了敲,声音沉闷,他又用力擂了一拳,空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像真是空心的!而且墙还砌得挺厚,要把这空心隐藏在墙壁深处一样!
他好奇心大起,走过去门边开了灯。这个地下室虽然已经完全被废弃,到处都是砖石垃圾,但好歹还是通了电。顶上的六盏灯一起亮了起来,青白色的光芒照着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
开了灯,舒宇走到墙边,摸索了好一阵子,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沉吟着想起这间宿舍的传说。
这个宿舍在第七学院官方被叫作“零式宿舍”,专门提供给没有进化的男生居住,所以被全校的学生称之为“弱鸡楼”。提供给非进化者的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这地方以前曾经是个废弃了很多年的研究所,在废弃之前曾经因为重大的实验事故,导致所有的研究人员全部死亡。
它在地面上只有三层,但是在地底却另有一层,面积非常大。地下室的大部分地方因为时间太久,墙体坍塌堵塞,根本没法进去,只有少数两三间房间还空着。学校在这里留下了明显的标志,禁止学生进入,但舒宇却喜欢这里没人骚扰,经常一个人进来沉思或者练拳,从来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地下室颇不牢靠,刚刚打了几拳,头上的灰尘就窣窣而下,弄得他满头满脸都是,再对着墙来几下,还不知道这地方会不会塌。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压倒了安全意识,摆起架势,对准刚才击打的地方,就又击出了一拳。
他这一拳打得颇为巧妙,先是蓄力不发,直到拳至墙边时才猛地吐力,这一下暗劲可比之前那几拳强多了,年老失修的墙壁瞬间裂开大量缝隙,砖石纷纷碎裂,稀里哗啦地落到地上。
墙壁还是没穿,他用同样的方法又击出一拳,“咚”地一下,灯光闪了一闪,墙壁被敲穿了!
不,不是,墙壁没穿,只是墙壁里暗藏了一个空间,现在这个空间被他强行敲破了!
空洞与外面房间的间隔满满全是水泥,并没有暗门的迹象,似乎是被强行封住的。如果不是因为年代太久远,水泥也会渐渐腐朽变脆,而他又好死不死地连续几拳打中这里,这个暗间就会一直被封在里面,根本不会被发现。
想到这里,舒宇突然有些恍惚,模模糊糊的感觉从他心头掠过,父亲的话又回响在他的耳边:“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他的心跳得很快,却并不愿意顺着这种思路想下去,而是强行让自己去思索空洞里面可能装着什么。
这东西其实来得挺诡异的……一般被这样封住的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特别隐秘的物品,需要用这种方式藏起来;另一种,是特别危险的物体,需要用这种方式牢牢地封住……甚至在一瞬间,他还想到了被砌在墙里的尸体之类的传说故事。
他横下心,伸出手,探进洞里。
第三章 神秘的心脏
墙后的空间并不是太大,他一伸手进去,立刻就摸到了一个盒子!指尖传来的感觉冰冷光滑,好像是一个毫无装饰的金属盒子!
盒子大约三寸见方,刚好比墙上的洞小了一点,舒宇好奇心大起,又把墙壁砸开一些,迫不及待地把它掏了出来。冷漠而黯淡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东西的形状。比他之前摸索的要大一圈,方正厚实,棱角光滑,拿在手上有点沉甸甸的,的确是个银白色的金属盒子!
里面装着什么呢?他拿起盒子,轻轻摇了摇,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他转了一圈,盒子上光滑平整,中间有一条细缝,只在一侧有一个按钮。看到那个按钮的时候,舒宇的心顿时跳快了一拍!
血迹!
按钮旁边的盒壁上,有一条红褐色的痕迹,舒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干涸的血液的颜色!可能是被密封的空间阻止了时间的流逝,这条血迹固执地维持着几百年以来的姿态,仿佛在暗示别人当年那种万分危险的状况!
舒宇又停了好一会儿,壮起胆子,按下那个按钮。盒盖轻而易举地弹了起来,现出里面的东西。
舒宇一看,忍不住撇了撇嘴,什么嘛,盒子里装的又是一个盒子!
新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甚至还有些温暖,只比舒宇发热的掌心稍微凉一点点。这盒子深红色,上面有一些深深浅浅的斑点,舒宇的手指轻轻一摩擦,那些斑点就变成粉末,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舒宇的脑海中灵光乍现:这些斑点并不是盒子的纹路,而是同样的血迹!
他捧着盒子的手有点发抖,但仍然一咬牙,翻开了它。
舒宇被吓了一大跳。里面不再是新盒子了,在深红的盒体里,安静地放着一颗血红的心脏!猛地一看上去,那颗心脏似乎还在跳动,上沿粗大的血管仿佛随时会有鲜血流出。它鲜红欲滴,就像是刚刚从人类的身体里摘出。但再一看过去,又感觉它是安静的,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年月。
如同冥冥中有一种呼唤,舒宇小心翼翼地把手贴近了那颗心脏,想要感受一下它究竟是跳动着的,还是静止的。当他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心脏”突然融化了!
它突然变得柔软、液化,迅速渗进舒宇的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门外离得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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