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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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三部曲-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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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马库斯还活着?”我并非凭空说这话,从友好派总部逃出来时,我们并没看到他,他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可一直以来,我们几个都以为他死了,现在冷不丁又听到他活着的消息,我一时有些发蒙,也不知是喜是忧。又或是失望?毕竟我恨他,恨他对托比亚斯的所作所为。再或是心中释然?他怎么说也是最后一位至今还活着的政府要员。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到底有没有可能?

“他和皮特逃出来后,就走回市里了。”迦勒淡淡地说。

皮特也活着?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就只能是噩耗了。“那皮特呢?”我问。

“他在一个你一定能猜到的地方。”迦勒说。

“博学派总部,他这人也太——”我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这号人,看来我真的得扩充一下自己的词汇了。

迦勒的脸扭曲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饿了么?我帮你拿点东西?”

“好,麻烦你。”我说,“我得去跟托比亚斯谈谈,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迦勒捏了捏我的胳膊,转身走开,排进了那长到天边的领餐队里。我和托比亚斯隔了好几米的距离,相视不语。

他缓缓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他问。

“又是这个问题,再回答一遍,我就要吐了。”我不耐烦地说,“我脑袋又没中枪子儿,你说我好不好?当然没事啦。”

“你下巴有些肿,看起来像含着一大口东西,而且你还戳了艾瑞克一刀。你都这样了我还不能问是不是没事?”他皱着眉头说。

一声叹息,我真该告诉他马库斯的消息,可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方便。思量了一会儿,我说:“还好,我还好。”

他伸出手,又放下,似乎想把手搭在我身上,又有些犹豫。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通了似的,还是抬起胳膊搭在我肩上,把我轻轻拉到他身边。

那一瞬间,我思绪纷杂,好像有一种受够了这一切的感觉,真想撒手不管,让别人收拾这烂摊子,我想自私一下,自私地待在他身边,不需要担心伤害到他。此时此刻,我只想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有我们两个人,忘记其他的一切。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找你。”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微微吹拂在我的头发上。

我叹了口气,手指抚弄着他的脊背,倦怠之意已把我笼罩了。或许,我可以这样站着,直到疲倦不堪,直到头脑发晕,直至倒在他的怀中,可我不能、也不会这样做,于是我只是稍稍地后退几步,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点头,陪我离开餐厅,就在我们路过一个无畏者时,那人突然喊叫起来:“快来看,是托比亚斯·伊顿!”

我这才想起那次公开讯问的情景,意识到现在无畏者都知道他的真名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伊顿,我刚才看见你老爸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托比亚斯身板挺直,浑身僵硬,这奚落声如同一把上膛的枪,直抵他的心窝。

“对对对,胆小鬼,要不要躲起来啊?”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我趁托比亚斯来不及反应,慌忙拉起他的手,冲往电梯的方向,不然,轻则有人被他揍一顿,重则……

“我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他和迦勒一起来的。那天,他和皮特一起逃出了友好派——”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有些不悦,但语气并没有太严厉,我只是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属于他,而是漂浮在我们之间。

“这种事不适合在餐厅讲。”我说。

“好吧。”他说。

之后便是无边的沉默,沉默地等电梯,沉默地坐电梯,沉默地到了第十八层楼。托比亚斯咬着嘴唇,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可我喜欢这压抑的沉默,这让人心安的沉默,这如迦勒的拥抱一般让我镇静下来的沉默。走进讯问室,我坐在长椅一头,托比亚斯拖过奈尔斯坐过的那把椅子坐在我身旁。

“这儿不是有两把椅子吗?怎么只剩一把了?”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没错,我,嗯……有人把它从窗子扔出去了。”

“真是奇怪。”他坐下来,淡淡地说,“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只有马库斯的事儿?”

“哦,不,和他无关……是你……你还好吧?”我试探地问。

“我脑袋没中枪子儿,你说我好不好?”他学着我的口吻说,眼睛却盯着双手,久久不肯移开,“我没事,聊些别的话题吧。”

“我想说一下情境模拟的事,不过还是先说说另一件事。你母亲觉得无派别者是珍宁想控制的下一个目标。显然她猜错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诚实派又不善战,为什么——”

“那使劲想一想,”他说,“像个博学者一样想想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我瞪了他一眼。

“又怎么了?如果你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就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好吧。嗯……我觉得无畏派和诚实派是她下手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因为这样才顺理成章,毕竟……我们都聚在一块儿,而无派别者太过分散,攻击起来没那么容易。”我说。

“正解。还有一个重要方面,珍宁攻击了无私派,如果不出所料,她应该拿到了无私派的统计数据,也已经获知无派别人群中分歧者比率远远大于诚实派,所以不敢轻易下手。”

“好吧。那再给我讲讲血清的事。”我说。

“血清有两部分,”他点头答道,“传输器和诱导情境状态的液体,传输器负责把人脑有关信息发送至电脑,也能把电脑处理的信息传送回传输器,而液体会作用于大脑,产生情境。”

我点点头,可还有些疑虑:“传输器只能用于一次情境模拟吗?那等作用消退后,它还会留在体内吗?”

“它会自动消散。”他说,“据我所知,博学派还未发明出可用于多种情境的传输器,那次攻击情境模拟算是作用时间最长的了。”

“据我所知”四个字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仿佛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揣测。珍宁花了大半辈子发明改进血清,如今她一门心思要“揪出”分歧者,那她肯定还在挖空心思想要研究出更先进的技术。

“问这干吗啊?”

“你看到这个没有?”我指了指肩上的绷带。

“没有近看过。我跟尤莱亚整早都忙着把受伤的博学者抬到四楼。”

我抓住绷带一边,稍稍一移,露出那伤口,还好它已经不流血了,可这如丝般的蓝颜料似乎还未消退,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根原本植入我胳膊的针。

“他们发动攻击的目的并非置我们于死地,而是植入这玩意儿。”我说。

他用手轻轻抚着伤口四周的蓝丝,我盯着他,内心有一股小小的震颤,他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胡子长长了些,头发也比以前更长了,已经浓密到我可以看出他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棕色。

他接过针,轻轻敲了敲连接在尾端的圆盘:“这东西是空心的,你胳膊上的蓝色物质应该是从这里散出的。对了,跟我描述下你被射中之后的情形。”

“他们往大厅里扔了些喷烟雾的圆筒,所有人都晕了过去。当然,我和尤莱亚没晕,这东西对分歧者不起作用。”

托比亚斯神色镇定,完全没有震惊之色,我不禁微眯起眼睛。

“你早知道尤莱亚是分歧者吧?”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了操控了他的情境模拟。”

“可你没告诉我?”

“机密信息,况且透露这信息会把他推入险境。”

我内心刹那间冲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真不知道他到底还瞒着我多少秘密,我隐忍,再隐忍,终于把这股怒气压制下去。他不是不说,是不能说,是尊重尤莱亚的个人隐私,这样想倒有几分道理。

我轻咳了几声:“你救了我们,艾瑞克当时正到处搜寻分歧者的下落。”

“现在谁救过谁早就算不过来了。”他的眼光凝固在我身上,良久没移开。

“不管怎样,”我打破了静默,“周围的人都晕了过去,尤莱亚从楼梯冲上去,准备去通知楼上的人做好准备。我独自一人去二楼打探情况。后来,艾瑞克把分歧者抓到电梯间边上,正在纠结带哪两个人回博学派总部复命,说上级只让他带两个回去,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带人回去。”

“果真有些奇怪,”他说。

“那你怎么看?”

“我猜那针含有传输器,而烟雾大概是常规模拟中的液体所转化的气体,目的是作用于大脑,进入情境,可为什么……”他双眉间爬上一道很深的抬头纹,然后语气一松,“哦,明白了,她是变着法儿找出分歧者。”

“就这一个原因?”

他摇摇头,眼睛紧紧锁住我的眼光,他深蓝色的眼睛是如此深邃而熟悉,我整个人几乎就要沉溺其中。我倒真希望自己能永远沉沦在这一汪蓝眸中,远离这揪心之地,远离这是是非非。

“想必你已知道答案了,你是想让我提出别的说法。”他说。

“看来永久传输器已经试验成功。”我说。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

我随即补充了句:“也就是说,我们身上已植入了多重情境的永久传输器,换句话说,珍宁想控制我们,就能随时操控我们。”

他又点了点头。

我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颤动:“托比亚斯,情况不妙啊。”

讯问室外的走廊里,他忽然停下脚步,斜倚在墙上。

“你什么时候给了艾瑞克一刀?”他凝重地说,“是他们发动进攻时,还是你们在电梯旁的时候?”

“在电梯旁。”我简洁地答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他说,“你们当时在底楼,本可以逃跑的,你怎么又独自冲回无畏派叛徒占领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没有带枪。”

我抿上双唇,沉默不语。

“对不对?”他声音很急切。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枪?”我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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