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年,宁清成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不要说与人动手,便是一众弟子也无法分心教导。
司徒玄的《易经》课程也停了许久,实在是天机易算太过劳神,宁清成亦没有多余心神去推演天机。
打春天开始,宁清成就寓居在此处静养,不复处理门派的一应事项。
整个华山,除了宁中则,司徒玄,梁不离,赵不负等亲信弟子之外,其他人不得召唤不许前来打扰。
司徒玄推开院门,见到在院中安坐的宁清成。
只一眼,司徒玄的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记得三四年之前,司徒玄初上华山拜见宁清成时,宁清成老而不昏,病而不败,精神矍铄健旺,任谁见了都不敢小觑这位老者。
如今却英雄迟暮,病体枯槁,形销骨立,已经瘦脱相了。
这样一位绝代大宗师,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华山派乃至五岳剑派的中流砥柱,已经迈向人生的尽头。
司徒玄喊了一声:“师祖。”便在说不下去了。
宁清成却目光淡然,摆了摆手,哑着嗓子说道:“玄儿来了,坐吧。”
司徒玄一声不吭的坐在宁清成身旁,任他如何谋算计划,却终究无法挽回这位令他尊敬的老者。
即便倾尽华山财力,求得药王炼制一炉‘还神丹’,用药王的话说,也不过续命三年而已,如今的确是到了大限。
宁清成开口问道:“听说你的三十三天剑廊建造完毕,日后你便可以安心成长。可惜近在咫尺,老夫却没法见识一二。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今日忽然返回玉女峰,想必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司徒玄抿了抿嘴,摇头说道:“师祖放心,有徒孙在。”
宁清成忽然笑了,拍了拍司徒玄的手说道:“是啊,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求老天给咱们华山派二十年时间,让你和你师父进入宗师之境,稳定住如今的千年基业。”
司徒玄一愣,他忽然想到了左冷禅,如果左冷禅进入宗师之境,而华山没有宗师,那左冷禅就极可能抢班夺权。
若是华山失了五岳盟主之地位,外有正邪两道打压,内有嵩山派掣肘,的确是艰难至极的局面。
也许原著里就是这样,原文中有提及,二十五年之前,华山派剑气火拼,岳不群继任华山掌门及五岳盟主。之后是十五年之前,五岳剑派在泰山派玉皇顶会盟,左冷禅横空出世,夺得五岳盟主之位。
中间空余这十年,也许宁清成在时,以其余威担当盟主,宁清成去了,岳不群便做一位空头盟主。
念及此处,司徒玄开始在心中谋算如何对付左冷禅。
十年之内,自己和岳不群恐怕难以跨越宗师的障壁,华山派没有宗师对抗左冷禅,在只看拳头大小的江湖,左冷禅的宗师境便是‘大义’,无论华山派如何,只要不是撕破脸打‘门派对门派’的全面战争,那就必定是高手之间较量。
其实华山派也不是没有宗师高手,风清扬不就是宗师么,而且还是敢跟大宗师掰手腕的超级高手。
想到这里,司徒玄眼睛一亮,心中暗道:也许在玉皇顶会盟,便是嵩山派防着风清扬一手。若是在玉女峰会盟,即便左冷禅进入宗师之境,风清扬也足以在背地里教训左冷禅,让他知难而退,放弃争夺盟主之位。
宁清成好似看穿了司徒玄所想,枯槁的脸上漏出一抹高深的微笑,说道:“你还年轻,且坐看风云吧。”说完这话,便送走了司徒玄。
司徒玄没头没脑的返回朝阳峰,这一路关卡重重,每一处险要位置,都有一座精美的屋舍别苑挡住去路。
占地小的是一座半空阁楼,或两方石塔等,占地大的屋舍连绵。这些屋舍中都有华山派的杂役弟子,负责房主的日常起居。
想要上下山,必须经由这些屋舍,若是有人想通过屋舍,则必被严密盘查。整个华山只有司徒玄可以‘刷脸’上下,其他人都要检查印信。若是有人强闯,必然遭到房主的全力阻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所难免。
幸而司徒玄被刺杀之事无人知晓,这些江湖高手才没被叫成‘看门狗’。
司徒玄回到朝阳峰才想起来忘了考较令狐冲剑法,侧头对于长城说道:“给我师弟送一块朝阳峰考核令,告诉他每月都要考核一次,冲不到第五层,月俸减半,不许喝酒。年纪轻轻的就贪杯,我看他是不想好了。”
吩咐之后,司徒玄挥手将于长城、吴迪两个赶出房间。
于长城对吴迪说道:“考核令是什么,我怎地没听过,而且令狐师兄的武功跟我相当,大概在二流境界,三十三天剑廊中武功最弱的也是一流高手,让令狐师兄去闯关,怕是几年都闯不过一关吧。”
吴迪笑着说道:“你放心就是,初夏时你跟李师叔去襄阳攻打龟山寨,那时候大师兄让我与剑廊中的高手沟通协调。有这些考核令在手,华山弟子可以一层一层挑战剑廊高手,剑廊高手不得伤及华山弟子,若是能治住便算胜,治不住便过关。以令狐师兄的机灵多变,五层虽多,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至多禁酒几个月而已。”
于长城恍然,笑道:“不愧是大师兄的手笔,一环接着一环,剑廊中的高手要被榨出油了。”
吴迪点点头,说道:“一会我与你同去,在嘱咐前几层的高手一声。”
虽然司徒玄许诺给剑廊高手额外贡献点,才说动这些高手。但吴迪清楚,在这个‘拳头大者’为尊的武林中,武功才是一切繁荣的根基,若是能花费贡献点就培养出高手,大师兄绝对不会吝啬。
司徒玄这会从后院出门,挎着‘七星龙渊’神剑,来到他给自己修葺的观日台。
观日台建在朝阳峰最顶端的一块巨石上,极目四望,天地连成一体。云海茫茫之间,除了两三座刺破云端的山头好似孤岛,天地间再无其他,就连朝阳峰的山体,也被良田一样,规整排列的云层掩盖住。
司徒玄闭目暝思,半晌,左手忽然一跳,三根手指不断摆动,顺着腿侧一直敲到剑鞘上,而后轻轻搭在剑鞘一旁,身体更加放松。
一阵夏风吹过,带起司徒玄的发梢。
司徒玄忽然转身向后,右手不知何时抓住剑柄,对着西边天空猛然出剑。
“兹吟吟!”龙吟一般的剑鸣再度响彻朝阳峰。
这一剑出的快,收的更快!
没人看得清这一剑斩向哪里,更不知道从哪收剑,为何收剑。
不等第一声剑鸣散去,司徒玄躬腿侧蹲,左手将剑鞘提至耳边,右手持剑上撩,再度拔剑出鞘。
这一剑比方才更快更疾,此剑斩出之时,方才那明艳的一剑,都变成了蓄力的虚招。
“兹吟——兹兹吟吟!!”
这一剑斩出之后,司徒玄神情放松,慢慢收剑回鞘。
听到第一声剑鸣响起,已经准备下山的于长城和吴迪两人,停步站在山道上。
待剑鸣声彻底消散,于长城叹道:“如此悦耳的剑鸣声,即便天天听闻,也根本听不倦。”
吴迪则赞叹道:“三重拔剑术,剑出必中,不愧是大师兄压箱底的绝艺。”
于长城点头,方才虽然只听到两声剑鸣,但其实出了三剑。只不过第二剑出剑收剑太快,与第三剑连在一起,所以剑鸣声也混在了一起。
吴迪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们这八个人中,只有你的易学造诣最深,日后恐怕也只有师弟你能得传这‘多重拔剑术’的神技了。”
于长城苦笑道:“师兄太抬举我了,我曾听大师兄提起过,这‘多重拔剑术’除了拔剑术的根基之外,还要有易学功底与衡山派的绝艺‘归元之术’功底。”
吴迪惊讶道:“居然还有这一层?这我就真不清楚了。”
于长城点点头说道:“没错,咱们八人之中,只有李师兄在大师兄的安排下,修炼过衡山派数套剑术,大师兄的心思不言自明。”
吴迪摇头苦笑,说道:“李巍师弟乃是大师兄在铁剑门的师兄弟,两人一起经历过铁剑门灭门之变,这层关系是咱们比不了的。”
于长城点点头,转移话题道:“不过说起来,也真不知道世间有没有天庭,有没有仙人。”
吴迪惊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于长城笑道:“大师兄数年如一日的出剑斩天,这还是大师兄内力不强,若是他日大师兄步入先天,甚至宗师之境,也是这般每日斩天出剑,怕是地动山摇,天空都要被大师兄劈出一道缺口吧。”
吴迪哈哈笑道:“如果真把天砍漏了,漏出点仙气、仙丹才好。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师兄若是成仙,咱们也能跟着喝口汤。”
这两人说笑着下山,并没看到一道剑光自玉女峰后山射出,直冲朝阳峰观日台。
司徒玄对凌空飞渡而来的风清扬躬身施礼。
风清扬受了司徒玄一礼,而后落在司徒玄身旁。
司徒玄笑道:“师叔祖,若您老脚下踩一柄长剑,那就有剑仙的派头了。”
风清扬嗤笑道:“先天之气充盈体内才能施展凌空虚渡,脚下踩一柄长剑反要消耗更多真气。而且长剑无法浮空,你是用脚勾着长剑,还是在剑身上系两个绳子绑在你脚上?”
说完不理司徒玄的俏皮话,闭目感受虚空中尚未散去的剑念,开口品评道:“‘三重拔剑术’?算是有些看头,比你那夜的‘半截拔剑术’强多了。”
岳不群突破先天那夜,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晚风清扬以指做剑,试探了司徒玄几招。在风清扬的强大压力下,司徒玄的拔剑术根本没有奏效,出剑一半就被逼回来,不得不重新蓄势,这也是‘多重拔剑术’设想的由来。
司徒玄低声笑道:“太师叔剑法超绝,徒孙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入您老人家法眼。”
风清扬伸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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