裋褐和马明闻后,也没有故作推辞之状,坐在了早就安顿好了的椅子上,总共十二张椅子,十二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正襟危坐。
苏仪说道“裋褐,我很喜欢这样的名字,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得,还是你的父母取的。”
裋褐站起身来,脸色平静,双手作揖,柔和道“我是一个孤儿,自幼被宫主收养至稷下学宫,也不知晓自己原来的名字,宫主也一直没有给我取名,后来随着宫主远游,见到了田地里的劳作的百姓,便给自己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苏仪道“一个读书人,不适合这样的一个名字。”
裋褐从善如流道“读书人也好,武夫也罢,还是百姓,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并无两样,贵以贱为本,我一直用这个道理鞭策着自己,从未忘本。”
苏仪对裋褐还是颇为欣赏的。
比较可惜的是,苏仪还未看过裋褐写过的文章,以及裋褐所作下的诗词歌赋,要是能够有幸看见的话,兴许会对裋褐这个人更加欣赏的。
苏仪道“你们十二个人来了,可以解当下的燃眉之急,不同于大魏的庙堂,不缺乏文官武将,咱们这里,还停留在唯才是举的时期,不知让你带领你的五位师弟,坐镇灵州,你成为灵州刺史,你的五位师弟,在灵州三郡,三位担任郡守,两人担任你的左膀右臂。”
“你可有把握胜任此事?”
裋褐不理解的看着苏仪,言道“帅不可常统兵,文不可常驻守,先生就不害怕,我和我的师弟们,在灵州之地,日渐壮大,尾大不掉?”
苏仪呵呵笑道“其实你能说这样的话来,我不意外,因为你的名字叫做裋褐,我知晓你是平素枢机的人。”
“的确,一个官员,协同党羽,在一个地方扎根的时间长了,就会有自己的根基,上面的人,也不会轻易弹劾。”
“可我也说过了,眼下唯才是举。”
“灵州刺史一位,暂时空缺,我们需要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治理灵州。”
十二天狼,在稷下学宫里地位,也是超然在上的,有无数学子,以十二天狼为榜样,就连当初的元青,经常都寻找十二天狼答疑解惑。
一出来,就是灵州刺史的位置,也会让稷下学宫里不少的有才之士,心生向往。
苏仪也是打算,通过此事,彻底的考量一番裋褐的才华,到底有几斤几两。
其实让吕安,去担任灵州刺史的职位都可以,哪怕吕安做的不够好,以苏仪的才华,也能够第一时间,力挽狂澜。
只是对比之下,裋褐这些人还年轻,心里有盼头,单论才华,裋褐其实在吕安之上,只是人情世故差了很多。
可也没有办法,这世上许多好东西,还是适合把握在年轻人的手上。
裋褐转念一想,也大致知晓了苏仪先生的意图,心中有些起伏不定,没有想到,苏仪先生的目光格局,如此之恢弘,一州一郡,可不是一城一池那么简单。
用一州一郡,来判断一个人的才华,来衡量人心。
敢这样做的底气就在于,源自于苏仪的实力。
果然和吕安所说一样,苏仪先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和稷下学宫的列为师尊比较起来,还有一些别致,苏仪先生看似柔和,可骨子里,有一股野性的光辉,这是大多数读书人并不具备的优势。
裋褐道“多谢先生信任,灵州刺史的一职,我带着五位师弟,应该可以胜任。”
“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裋褐的心里恨平静,可有一个人,心里就不是那么的平静了。
吕安,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来也是灵州刺史的候选人之一,如今,彻底没了希望,心里谈不上失望,也没有欣喜,就是有些复杂。
苏仪先生此举,也让吕安心服口服。
年轻人要多多历练,可到头来,却成了吕安这样的中年男人要多多历练。
裋褐不知道吕安此刻心中想法,但他清楚苏仪此刻心中想法。
苏仪道“我失望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上失望与否。”
裋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路上,都是元正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大概是先入为主了,让他们在路上差一点忘记了,元正才是云端之巅的主上。
一个为人主上的主儿,愿意带着刚从稷下学宫里走出来的十二天狼,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裋褐自嘲的笑了笑,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是我有些恍惚大意了。”
苏仪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你们都是年轻人,想法各有不同的年轻人,走在同一条路上,难以有所共鸣,也实属正常,我那个师弟,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没有个正经样子,一个会儿想要去江湖,一会儿想要去战场。”
“心里是很清楚的,这一路上,他陪着你们,只是陪着你们来到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意思,你们也无需想得太多。”
这才是苏仪真正指点迷津的地方,元正带着十二天狼来到这里,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人尽其才罢了,可在有心人看来,元正这一路上,必然有所启发和交代。
裋褐微鞠一躬,没有言语,答案都在心里。
苏仪这会儿看向了马明,言道“你在化境后期,根基并不是很稳,缺乏一股杀伐之气,壮哉自身,学宫里的修行,也许是有些枯燥,才让你步入化境之后,却无真实的化境之力。”
马明站起身来,抱拳道“先生所看不假,我虽然在化境后期,可论真实战力,遇到化境初期的老油子,兴许还都不是对手,统兵作战一事,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心得,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稷下学宫里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
经验不足,却是很稳。
苏仪道“这些都无关轻重,练武一事,和学问不同,只要你自己肯下功夫,终归还是会有所小成的,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上战场的。”
“其实,我本来想着,让你成为灵州的守将,可想了想,又算了。”
“裋褐六人,本就在化境,文武双全,他们即为灵州的刺史,也是灵州的守城大将,文武并重,也不会辜负了天狼之美誉。”
“至于你和你的五位师弟,大致,也会随着前方的将士们,一同出征。”
“入秋之后,若是气候天文正常,就要进攻冀州之地了。”
“你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仕途也许没有裋褐他们那么顺利,都是武将,你难免会和李尘傅玄黄他们见面,演武切磋,也是必不可少的老套把戏。”
其实元正也不会猜测到,师兄会让裋褐六人,成为灵州刺史与守将,而将马明六人,安排至纯粹的武将行列之中。
文人之间的交锋,擅长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武夫之间的交锋,那就要真的要在拳脚底下走真章了。
马明故作谦虚的说道“李尘将军,手中有凤翅镏金镋,我自然不是对手,傅玄黄将军,更是兵家传人,我这点微末道行,恐怕在人家那里,也不足称斤轮两。”
“我愿做一个无名小卒,给将军们扫开道路。”
对于武将,苏仪其实很喜欢打击武将,不像是大多数人,对武将的态度都很尊重,都让着。
古往今来,其实有不少的武将,天下无敌,所向睥睨,结果因为自己心高气傲,给阴沟里翻船了,成为了千古遗憾。
苏仪看不出来马明到底是一个骄傲的人,还是一个谦虚的人,但是武将多数都有一个毛病,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都会变得有些飘飘然,难以保持心境澄明,念头通达。
苏仪笑道“无名小卒,倒是委屈了你,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的武将成为一个无名小卒的人,咱们云端之巅,
其实不缺万人敌,也不缺可以领兵作战的将军,缺的是中流砥柱。”
“我意,让你着眼于演武练阵,带领新兵,这一段日子,秋水郡和天蓝郡,因为宋清的缘故,暂时没有招兵买马,等到入秋之后,就会开始招兵买马,到时候,李尘和傅玄黄等人,自然是要随时迎战的。”
“而你,和你的师弟们,就要成为灵州的底气,招兵买马,演武练阵,以防不测,偶尔前线不顺之时,还需你率领兵马,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是一个看人眼色的活儿,甚至也会导致,你和李尘傅玄黄等人政见不合,而发生矛盾冲突。”
“到了那一步,你仍然需要忍让,不知你愿意否?”
无论马明是不是平素枢机的一个武将,苏仪都会尽可能的打压。
有人说过,稷下学宫里出来的人,多数都是高谈阔论之辈,并无真才实学,也不懂这世间法则。
文人里面,这一类人少,可武将里面,这一类人居多。
苏仪并不担心李尘,因为李尘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是这个时代,凤翅镏金镋的主人,随时都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即便眼下在灵州之地享乐当中,李尘也从来没有忘却本心,闲暇之时,不是修行武道,就是阅读兵书,偶尔对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
装模作样也好,真是如此也罢,起码李尘给人的感觉是很放心的。
傅玄黄身为兵家传人,也是元正从大魏的皇城里带出来的,苏仪也不担心,因为傅玄黄从未做错什么事情,刚来云端之巅的时候,做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演武练阵,有些辜负了傅玄黄的才华。
拜月山庄一战,傅玄黄也并不如何的出彩,可是傅玄黄默默承受着,也无视着那样的孤独。
处处,都无可挑剔。
马明不一样,行军打仗,马明兴许曾率领兵马,清理过地方的山贼盗匪,可在战场上,马明还没有斩下第一颗人头。
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就连武道修为,都有些虚浮。
这样的马明,苏仪当然不会多么的放心,十二天狼,名号虽然响亮,可有的时候,名号也只是响亮而已,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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