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一阵眩晕,晃晃有些站不住脚。
韦丛看着他那样子也实在是头疼,再看其他人,那样呆涩的模样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当即来到空箓身边,“前辈可有看出什么来?”
空箓打量着这片荒域之地,漫天纷飞的灰屑,冰面上被刮出的深深沟壑,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着方才这里经历了一场虐战,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但如果现在说那个小子与尸九同归于尽,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一时间,这个老前辈竟然也迷茫了。
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晚了一步,这让韦丛等人有股闷闷的不爽,然而四下环顾,却依旧寻不到那少卿的影子,空箓只等着稽耜从海中出来,或许他能有办法。
远处的灰暗中,红浮罗放开怀里的两个人,转过身的时候,弑神蹲坐在冰面上一动不动,之前架在前面的法障也早已被破开,慌得红螺忙的跳过去,“弑神伯伯!”
弑神被他一拉身子就倒了下去,唬的小儿浑身一哆嗦,眼看就要哭出来,红浮罗在后面倒没表现出什么悲痛,反倒踢了那人一脚,“走了。”
弑神睁开双眼,瞧着他就有意见了,“好歹是同门,难道我死了你都不会伤心一下下,哪怕是演戏呢!”
红浮罗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弑神翻身坐起来有些生气,瞧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小儿又欣慰,“算伯伯没白疼你!”
被耍了一回的红螺擦了鼻涕,气恼的起身拉着自己未来的师娘追自己师傅去了,弑神在后面又叨叨了几句,无非是对红浮罗的不满与意见,叨叨着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就停下了步伐,倒将他闪了一回,本以为小子又要来跟自己瞎扯,谁知道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前面出现了几个身影。
对于阴阳门的这几个逆徒,负责追查的颜清当然不会放过,似乎也应就了早年间在道门暗狱中的话,不晓得过了这么多年,眼前这个小子到底修为到几何。
向来自由行动的洛书,丹青和丹砂三人不是很愿意与其他人合作,只是这次非同以往,在尸九的事情上,由不得他们任性,不过他们这次的目标也不是少卿或者什么尸九,只是听说阴阳门残留的逆徒也在这边,就过来了。
应该忘不了年少的时候彼此之间结下的渊源,那时候阴阳门傲视天下,现如今却成了一群丧门狗,彼此相视,不免有些讽刺。
是否应该说些什么呢,当头的洛书瞧着对面的人嘴角浅浅勾起一丝笑意。
面对噬血仇人,红浮罗望着颜清双眸中闪烁着股股寒意,他断然是忘不了阴阳门败落之际,自家尊主等人是如何死在这个人手中的,自己虽为逃亡者,但心中的仇恨不见得会比谁少。
红浮罗的目光从颜清脸上移过来,冷冷看了那边的几人小子,“来报仇么?”
洛书的手摁在腰刀刀鞘上,“奉首尊之命,前来捉拿阴阳逆徒,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淡漠的语气,说出来却满载着寒意,红浮罗还没说话,红螺就从他身后跳了出来,拉开架势指了那边的人狰狞了一张小脸,“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灭我门派老子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就要扑上去咬死他们,被红浮罗一把揪回来甩给了身后的菩嘲萨,“走。”
女人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个决议有些诧异,弑神在后面拉了她一把,“要你们走就走,我们之间的事情,女人和孩子就别参合了。”
红螺叫喊挣扎着不答应,被弑神一把捏在后脖颈上,小子当即闭了嘴,“别捏我我还要保护我师娘呢!”
弑神瞪了小子一眼,“谁是你师娘?”
红螺憋着小嘴儿看了上面菩嘲萨的脸,那个意思弑神又岂有不知之理,当下更是白眼连翻,摆着手让这两个人赶紧离开,看得对面人倒笑了,“都别客气了,这次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说话间身后的丹青与丹砂就已经在周围布下了重重书法印,“记清楚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这几个人的忌日。”
红浮罗勾起嘴角冷笑一回,“是么?”
洛书往前走了两步,“小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红浮罗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绕在上面的红线丝丝缕缕,“那也跟小孩子无关吧?”
洛书看了他身后的那个小儿,“当年谁又不是小孩子呢,越是小,就越是危险。”
红螺再次从师父身后跳出来,指着对面的家伙糗起了鼻子,“老子才不小呢,有种你就放马过来,我还怕你不成,只要你敢过来,老子就敢挠死你!”
洛书,“”
第六十六章 寂灭()
东幽本没有响应相柳的号召去道门城待令,只是不久之前小探报的消息迅速席卷大陆之地,闻听少卿和白奎出事,韵鲤他们又怎么可能再坐得住,当即就往这边赶来。
现场当然是黯然一片,灰屑在冰面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被风一吹又飞起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看不到少卿的影子,当然更是不见那尸九,韵鲤从空箓眼中又得不到讯息,筱然从灰屑中捡起一个挂坠,绳子已经断掉,紫龙玉块也被折成了两截,上面还残留着污血痕迹,心中不由发疼,递给二师兄,“是小卿的。”
韵鲤接过那个东西,翻着看了两遍,“不是他的。”
筱然一愣,韵鲤低头又看了冰层,“是君泽的。”说话间又从灰屑下面发现了什么,弯腰一一捡起来,原来是散落的几颗珠子,筱然倒是认得,“是白奎戴在手腕上的!”
白奎已经死了,这个消息韵鲤早就得知,本来好不容平静下来的心又被筱然这句话搅的有些槽乱,他固然知道白奎是不可能回来了,这不过是少卿带在身上的一个念想,现在小子不知所踪,这些东西也被丢在这里,难道
不敢再往下想,细看着手里的珠子,“这是佛家的东西,你知道白奎是从哪来的?”
筱然眼圈通红,喉咙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是小卿给他的,他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清颖从那边过来,“八年前在御门城中的一家小客栈里,一个老头儿送给我们尊主大人的,四年前他给了少卿。”
韵鲤转头看了他,“什么样的老者?”
清颖挑挑眉头,极力回忆着当年那个人的模样,却早已想不起来,“只记得,他喜欢念诗,这东西虽是佛家的,但他却是道门的人,哦,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道童,从御门离开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们,估计现在都已经”
死了,这两个字好像没必要说出来。
韵鲤道:“他可有说过他叫什么?”
清颖摇头,“没有。”
韵鲤没再说话,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暮云在一旁看着闹心,“这跟少卿去了哪有关系么?”
韵鲤没理他,转头看了另一边的人,“前辈可与佛门有过交道?”
空箓看着他手里的珠子,摇头,“世间虽有佛门之说,但真正与他们有过交往的却甚是罕见,有些记载中说,佛门本就是个虚无的传说,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不等韵鲤开口,暮云就接了话,“这话说的,要是佛门不存在,那你们城外那些庙宇又是谁建造的,供奉的是谁?”
空箓道:“荒郊确实是有,但你可见过哪个门派城中有这样的信奉么?”
暮云眉头一挑,“老头儿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空箓道:“佛门是个虚无,不存在。”
“没有解释?”
“没有。”
暮云眉毛抓在了一起,韵鲤抬手将他扒到一边去,“既然佛门不存在,那这种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空箓,“杜撰炒作的,人类的想象力一向很丰富。”
韵鲤无言以对,空箓扭头看了他,“你能从这东西上看出什么来?”
韵鲤摇头,空箓揣起袖子输了口气,“如果那空行臧渊两位老前辈还在,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可是现如今”
“难道不能去请那东岳大帝来帮忙么?”韵鲤问道。
空箓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你能确定那老头儿还活着?”
韵鲤一愣,“他会死么?”
空箓闪了下老腰,“他又不是神仙,神仙也没有长生不老的啊,前几年那赫连不是去过一次么,没见着吧?”
韵鲤,“前辈的意思是,那大帝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本来就不在人世。”空箓点醒这个误区,“泰山不是人间的山,它是”指了指天际,却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转了话题,“也许,这么着就完了,回去给那个小儿收拾收拾吧,他像他老爸,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目光望向天际,赫连,如果你在天上真的看着,也该欣慰了吧。
“前辈”韵鲤忽然感到一丝无助,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呢。
空箓拍了拍他肩膀,“人总有去的时候,少卿重于泰山,活这二十年,顶的人家活几百年了。”
此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灵一和筱然泪如雨下,暮云心脏跟着抖了一回,站在或远或近的众人,也都在这句话中沉默了。
风吹过,停止了一时的大雪又纷然而下,将地上的灰屑尽数埋没,或许其中真的有那个小子的骨灰,也算是在这里给他天葬了。
黑奎抱着怀里的啵啵还在挣扎,被弭爱和睨弱狠狠拍了几巴掌,没了小爹的他们恨不能宰了这小子,却被从那边过来的稽耜阻止,“让我带他回去吧,到了那边自会有人处置他。”
喾蠡将海龙安置在海底,出来后搀扶起玄天烈龙与稽耜一道归回灵元界,他们自有他们的事情要做,纵然是没了少卿,心中的痛也只能强忍着,活了这么久,还真没遇到过能让他们这么不舍的人,看来这人的感情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就不接触他们了。
几条老龙走后,冰面上沉默了许久的众人方才有了动静,纵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