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快乐过吗?”
一时间,时间都仿佛停止下来。
凝望着所喜欢的那个女子清澈的双眸,苏一询说不出一句话来,哪怕一句
平静的心湖,也只因为这一句问,泛起无数的涟漪。
快乐吗?
我终于复仇,十二岁那年,我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抓住,然后杀死他们。
最后做到了,那天,我站在成堆的尸体中,数不清自己到底杀得五十四个,还是五十五个。
韩诗看着苏一询,看到他的茫然,心中有了答案,她说:“仇恨,不会因得到了报复而消失,更可能的只是在你报复完之后,失去了目标,变作绝望,茫然即便,我报了仇,母亲,父亲,他们还会回来吗?无名我累了。”
“你自小流离,我也一样,我懂得你。”
苏一询静静的说。
韩诗凝望着这个绝美的男子,笑着:“好冷,时间终于来了,这个药,是以前父亲用来惩罚那些下属的,但,吃的超过两颗,就会致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苏一询抬头,目光就像是草原上的狼,有着决不放弃的坚毅。
只是韩诗却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却微笑着。
人死了,身体会变得冰冷。
而有一种药物,会强行的降低人的体温,一定程度时,身体会慢慢失去知觉,届时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死亡。
黎明有些蒙蒙,有雾气,光亮很少。
大路上,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松了一口气,这一趟终于结束了。只是,车夫看向一边的蜿蜒小路,却不知为何的担忧起来。
“说起来,不是那位公子,昨夜的那些野狼,恐怕就要丧命了。”
车夫看着那个方向,心底打翻了百味瓶。
马车内,那个红色的香囊在黎明的风中摇摇晃晃,鲜红的颜色,仿佛它曾见证过死亡。
死亡了,心不会跳动,身体逐渐的冰冷,腐烂,一个人的存在就这样被死亡抹去。其实,我想过,所以我从父亲的卧室里偷偷的拿了药,到时候,真的逃不开的时候,我就在二叔的面前,把这药吃了
母亲对他不会有威胁的,他可以得到城主之位还有韩家,也不会伤害她了吧。可是,原来一切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原来,他是想要杀掉所有的人。
是我和母亲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我早一点,早一点把这药吃了,或许母亲也不会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独留我一人,在这可怕的世上活着,我很害怕,做不到。
沉重,而又茫然,目光慢慢的睁开,就像是从一场很久,很久的梦里醒来。黎明的光,渐渐的升起
这里是冥府吗?亡者都会来到的地方,传说,还有一条忘川,在哪啊?
“你醒了吗?”
听那个人的声音,有些惊喜。模糊的目光变得清晰,看见苏一询的脸庞。
苏一询低头看着她,步伐却未曾停过,这是一条小路,杂草丛生,却通往着驿站,这是最近的路,比大道更快一些,苏一询抱着韩诗,不断的前行。
“我怎么”
“不知道,但是你刚刚昏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在呼吸和脉搏正常。”
苏一询皱眉,此刻他最担心的,却还是韩诗的身体,仍然异常的冰冷。而且,从刚刚开始,正常的呼吸和脉搏,也开始变得不一起来,显得很凌乱,吃力。
此刻想想,离开马车之后,也不再那么晕眩了,身体舒服了很多,黎明风有些冰凉,苏一询虽觉身体很沉重,却仍然不敢慢下些许。
“为什么”
苏一询奔跑着,没有回答她。韩诗看着他:“何必救我,是我自己厌了。”
“活着!一定,一定还有希望,以前,央这么跟我说过。”
韩诗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开始麻木,开始无法感受到那风是冰凉的,还是炽热的,更感觉不到他手掌的温度。
“”
苏一询继续说着,却像是想要和她在多说一些:“央是我在中原的第一个朋友,他很聪明,我和他只认识了三个月,在奴隶营里,但我相信他,所有他说的,所有央说过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会骗我,不会骗人。”
“你要我也相信吗?”
“嗯,没错,不管怎么样都好,我恳求你别死。”
“”
“前面就是驿站了,那里一定会有大夫,可以解你的毒。”
韩诗笑了,伸手摸了下苏一询的脸:“所以,无名,你不会骗人啊,我去过那里,明明还很远啊。”
“不,这是一条近路,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再近,也要半个时辰。”
第三十四章醒来()
第三十四章醒来
几近绝望,但苏一询仿佛没有听见。或者,他拒绝听见。
“要是,我们早些遇见多好。”
“或许吧。”
“一个对的时间,对的地点。”
“现在也一样,现在也可以。”
“不,什么都无法挽回,我可以问你吗?”
“什么都可以。”
韩诗凝望着他,闭上双眼,喃喃着:“为什么,我父亲死了,你还活着。”
苏一询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这仿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没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跑的更急了。韩诗笑着,闭着眼,深深的睡去。
无名,你知道吗?我们差的,只是一个对的时间,一个对的地方而已。
仅此而已。
黎明的光线,照射进来。帝国晓云城有两座驿站,一座是为官吏直属,还有一种则是民用的。
平时来来往往有很多人,行商,游医,各色人皆有过。
只是此刻,这里却只剩下了血,黎明的光线,照在血上,仿佛光也变得红了,有些可怕。这里的风既冰冷,又充满血腥。
其中,却还有谁的痛哭声?
十九,或者说舒起,他站在尸体堆中,目光很冷漠。
冷漠的,就不像是从前那个苏一询认识的人。他看着这些尸体,却在冷笑,黎明的阳光,他悄悄的避开,隐入了黑暗之中。
“啊!”
苏一询醒了过来,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很难醒的梦。
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带着她跑了多久?”
“她没救了,你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那个老大夫的声音,还像梦魇般的缭绕耳边。好痛,是哪里在痛?感觉浑身被撕裂了似得
“对了,那只是梦而已,没错,只是梦。”
苏一询起身,坐在床上,喃喃自语着,又笑:“好真实的梦啊”
“也许,或者不该这么说,但,那不是梦。”
舒起看着坐在床上的苏一询,有些不可置信,苏一询竟然无法发现他,可能,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吧。
苏一询慢慢的转过头,看到那个熟悉的‘朋友’,而他笑了:“你说什么呢,任务快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吧。”
苏一询笑着,温和的笑着,连忙起身,穿衣,只是,平常喜欢干净的他,穿起的,却是昨日还来不及洗的外衣。
“她死了”
舒起静静的在苏一询的身后说话。
苏一询仿佛没有听见,独自的喃喃:“对了,小黑呢,它是不是还在吃东西,那只猫吃东西真脏,以后得教一下。”
“她死了”
苏一询转身去翻着柜子,口中自顾自的说道:“舒起,你看见我的短剑了没有,平时我一直放这里的,啊,找到了”
“她死了!”
舒起一声暴喝,让苏一询停了下来。
毫无声音,看不到神情,舒起只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哭泣。
任务成功了,惨烈的成功。
易水在晓云城所有的刺客,包括十名易组刺客在内,全部死亡,剩下的只有小八和十九,还有下落不明的院主。
小八听十九说,这次的行动极为失败,对方除了许非以外,还有十名阴阳术师,却在一开始的时候未曾有过察觉,他们精确的埋伏在行动的关键处,晓云城易组刺客中唯一的阴阳术师五被两人围杀,其余刺客全部中的对方的陷阱。
唯一成功的,就是刺杀的目标,韩诗,已经死亡。这一件事情后,南依跟十九和小八做了一个猜测,此次易水核心恐怕会震怒,连院主都下落不明,且即便是找到他了,恐怕也要被问责,其后果,南依无法想象,也猜不到。
只是,在这之后,作为仅剩的两名易组刺客。并且,南依上报是小八和十九完成的任务,他们二人之一或将成为晓云城新的首领。
砰。砰。
静静的阴阳棋馆,今天只有两个客人。老板有些无所事事,心情却又有些紧张,因为之前有城卫来盘问过。
“晋升吗?”
苏一询低沉的冷笑一声,迷茫的落下的又一子。
“苏公子,今日不像你啊,我又赢了。”
阴阳之棋,千变万化,一种完全没有幸运之说的游戏,风靡帝国几百年,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和知晓此棋。苏一询在这棋馆中,倒是颇有名声,有‘十局九胜’的名号。此刻他低头看了看手下,那已经救无可救的局面
“救不了吧。”
和苏一询下棋的是一个穿着员外袍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捻须笑说:“一询公子看不出来,虽然你步步谨慎,一如既往,可却有几处关键,落的错了,自然无救。”
“错了,所以无救?”
“正是,正是。”
“是我错了吗?还是,棋错了,还是,这一局错了。”
男子听不懂苏一询说些什么,只看见这个俊朗的少年神色黯淡,失魂落魄,却也难怪,走了那么多的错乱棋步。男子不解的道:“一询公子,无心下棋,为何来此?”
苏一询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来了,央说,下棋能静心,看来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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