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只是副作用的一种,不用担心。这里是第一大学,处理过的相似症状没有一千例也有八百例。”
郑清勉强笑了笑。
似乎察觉到年轻巫师的不安,旁边的老校工接口道:“你醒过来之前,我跟姚院长已经讨论了几个比较稳妥的想法……”
“但是还不能确定。”老姚打断老校工的话,声音稍稍提高一点:“稍后我会与易教授见面,对这些想法进一步筛选,毕竟他是专业的占卜师,对这种事情更有经验……你可以先回宿舍……嗯,最迟这周末例会的时候,我会跟你谈谈后续的治疗问题。”
郑清稍稍有些振奋了,飞快的点着头。
“先不要着急走。”老校工又从袍子里掏出一沓纸,在郑清面前晃了晃:“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描述一下你刚才看到的场景……校工委非常愿意做一个简单的备份。”
老姚嘴角的烟斗翘了翘,最终没有阻止,只是喷出一大股青烟。
郑清的肩膀无力的垮了下去。
“还有吗,先生。”他的语气略微有些粗鲁:“我是说,如果还有其他表格,我可以一次性填完的。”
“这是最后一份。”老校工笑了笑,敲了敲教授的书桌:“而且你不需要填,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郑清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礼,有些尴尬的低下了脑袋。
一根绿色孔雀翎的羽毛笔从笔筒里跳出来,欢快的落在那张空白稿纸上,尾梢还风骚的扭了扭。
老姚晃晃脑袋,身子稍微向后仰了仰,把胳膊抱了起来。
隔着宽大的书桌,郑清只能看到一股股的青烟从烟斗里冒出来,堆积在他的头顶,仿佛给他戴了一顶变形的草帽。
“可以开始了。”老校工嘴角扯了扯,试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要担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于未经训练的‘目击者’,我们不会有任何苛求……我记得你之前提到梦到的事情与学校安全有关?能不能回忆起是事发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晚上,有月亮。”郑清皱着眉,慢慢开始回忆脑海里残存的破碎片段。
“能不能回忆起事发地点?”
“我记得梦里的环境很潮湿,有水声……也许是临钟湖附近?”
“相关人物呢?印象中的任何身影、形象都可以。”
郑清的眼睛逐渐睁大:“猫!……有个小白猫……小白猫!我想起来了!”
他惊慌的站起身,用力挥舞着胳膊,大叫道:“是临钟湖畔死掉的那只小奶猫,蒋玉收养的那只小猫……被挖掉眼睛的那只小猫!”
老姚与灰袍的校工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打断郑清的描述。
“我记得它当时在湖边玩儿……然后我跌倒了?不对……是很冷的感觉,好像有股冷风在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然后它就死了……但是我记得它的眼睛没有被抠掉啊。”
郑清手指绞在一起,喃喃着,不安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竭力回忆之前的梦境。
但是越细想,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
“……咦,奇怪,刚才还记得很清楚……”
“应该有个女巫?不对……也许是男巫……很白……长得很白?”
他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却砸不出一丁点儿有用的东西来。
“不要着急,不要急。”教授把烟斗抓在手里,连声安慰道:“这些信息已经很充分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郑清的声音显得非常沮丧:“明明唾手可及的事实……却被我丢去爪哇国。”
“作为一个新人,你的表现非常出色。”老姚温和的安慰道:“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目击现场’,所以难免有些不习惯……新人都这样。事实上,正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可以很容易界定梦境与现实,所以它才会毫不在意的抹去那些看上去有些虚幻的记忆。”
“当你习惯了‘目击现场’,也许会给我们带来更有效的信息。”
……
……
当郑清跟在老姚身后走出办公室时,仍旧在纠结不久前的事情。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那只可爱的小猫,一会儿又想起红着眼的蒋玉,然后又想起伊莲娜,想起那条裙子。
他用力的晃晃脑袋,重新把思绪收拢回来。
今天晚上教授提及的目击者、目击现场这些名词,如果细细想来,以前也有过一些端倪。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之前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万能的百度告诉他,这种情况叫做‘既视感’、很多人都有的一种正常感觉。因此他也没有探究过了。
现在细想,这种感觉也许就是自己曾经目击到的场景,又经历了一遍,所以才有熟悉的感觉。
“拿好你的铜钱。”老姚忽然回过头,叮嘱道:“对于其他人而言,也许那只是一个媒介物,随时都可以更换的。但是对于你们这些有特殊天赋的卜算者而言,每一个媒介物都是非常珍贵的……也许你丢掉这个媒介后,再也找不到替代品了。”
郑清攥紧铜钱,紧张的连连点头。
也许应该回去找条结实的红绳子,挂在脖子上,他暗忖着。
“也不要太紧张。有时候你越注意,东西越容易丢。这是魔法界很常见的一个悖论。”老姚拍拍他的脑袋,哈哈笑着,与年轻巫师在办公楼门口分别。
郑清摸摸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只死去的小猫,嘴角的笑容飞快敛去,就这样皱着眉头慢慢溜达回宿舍。
第十二章 穿睡衣的女巫()
周四下午下课后,郑清没有去图书馆。【。aiyoushenm】
他来到步行街的一间咖啡屋里,点了一杯黑咖啡,就着点心盘里的胡桃酥、阿拉棒、还有巧克力豆,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健硕的糖人在盘子里摔跤。
糖人是他在来咖啡店之前,在奶茶店斜对面的糖人铺子里买的。
开学时,他曾在那家糖人店的橱窗里见识过两支骑兵部队精彩但是短暂的对决,这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恰好今天有空,所以他特意去店里转了转,买了两个糖人的摔跤手。
仍旧是一个蔗糖的、一个麦芽糖的。
作为第一次光临的新客人,糖人店老板非常贴心的赠送了一只果糖蜻蜓,充当这对摔跤手的裁判。
“三局两胜!输了的,会被吃掉哦!”蜻蜓精灵挥舞着手杖,在三寸高低的半空中来回飞着8字舞,一边大喊大叫着:“被你们的观众,嚼的粉碎,咽进肚子里!”
郑清满脸黑线的听着这个裁判的警示语,非常担心这种恐吓影响到两位摔跤手的发挥。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也许是基于这些‘专业摔跤手’高尚的职业道德,也许只是它们的智慧过于单纯,听不懂裁判过于复杂的语法。
盘子上的两位选手并没有被蜻蜓裁判的言语所影响,仍旧一板一眼的抱头、缠腿、勾足、摘桃,摔的糖屑四溅、瓷盘叮当作响。
郑清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用小勺子把盘子里的糖屑刮起,塞进嘴里吮吸着。
他的手边摞着两本法书。
一本白色的,是他自己的法书;另一本则是周一魔咒课从姚教授的xiāng zi里领到的旧法书。
两本书中都已经各自抄录了一道完整的束缚咒——这是老姚魔咒课的课后作业,也是郑清现在呆在咖啡店的原因。
按照教授的要求,他还需要另外一位同学——优先女生——的法书,同时抄录并使用束缚咒,写一份报告描述使用不同法书施展同一道咒语时的不同感受,并记录其中的细微差别。
原本他想邀请伊莲娜完成这份作业。
然而上节魔咒课之后,吉普赛女巫的行踪再次变得有些莫测起来,往往上课铃响起才来,课上到一半就提前离开。
教授们不知为何,并未对伊莲娜的行为表示过不满。
无奈,郑清试着向蒋玉发出了邀请。
很xing yun,蒋大班长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有一个条件——他需要为李萌找一个合适的合作者。
这个条件太容易不过了。
不论是辛胖子,还是张季信,都对这个名额趋之若鹜。
……
……
“如果你不打算吃掉,它们能在你面前摔一晚上。”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郑清津津有味的观赛。
他抬起头,蒋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店里,正拎着手袋、弯着腰,脑袋凑的很近,看着桌子上的糖人摔跤。
真的很近。
郑清回头时,险些碰到她的脸颊。
他甚至能够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嗅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感受到她飘起的发丝拂到脸庞时的瘙痒。
“哈?”年轻的公费生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什么一晚上……”
蒋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鼻翼急促翕动着,猛然站直身子,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我是说,你打算……打算看一晚上糖人摔跤吗?”
郑清脑子的反应速度终于跟上了事态的发展。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能甩掉心底的旖旎,摇掉脸上的热气。
“只是有点好奇,”他老老实实承认道:“你知道我以前没见过这种有趣的东西……就是在你来之前看了一小会儿。”
蒋玉似乎也摆脱了几秒钟之前的慌乱,恢复了平日的落落大方。
“那我们抓紧时间吧。”她撩了撩耳边的长发,从手袋里抽出几本厚重的大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抬起右手,翘起食指。
一只穿着女仆装的餐侍精灵拍着翅膀,优雅的落在她的指尖,行了一个端庄的见面礼。
“来一杯黑玫瑰,少冰。”蒋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