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瘦瘦的腿对踢一阵,动作都快得匪夷所思。不过踢到第七下,两人的力道同时软了,因为各自的骨头痛得要裂开一般。
这般打下去可不是办法。矢茵突然放开玛瑞拉的手,一拳击向她前胸。
玛瑞拉没料到她突然进攻,慌乱中身体一侧,矢茵打中她的肩头,她左手顿时软了。
矢茵大喜,疾拍玛瑞拉的咽喉。玛瑞拉左手软得仿若无骨,缠上她的手臂,突然发力。一股韧劲将矢茵的手臂牢牢拉住,她的掌离玛瑞拉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距离了,但说什么也前进不了。
玛瑞拉得意地道:“哈哈,你这个……”
话在这里噶然而止,矢茵食指和中指弹出,劲风弹中玛瑞拉咽喉。玛瑞拉哇的吐出半截舌头,眼圈立马红了。
矢茵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脚踢她下盘。谁知玛瑞拉身体陡然跃起,直挺挺地像跟木头一般从矢茵头顶翻了过去。
矢茵大惊,因为玛瑞拉的手掐着自己脖子,她这般翻过去,岂不是要把脑袋掰到后面去?当即身子跟着她往后翻。
她在空中便扭转身体,正面踢向玛瑞拉的小腹。玛瑞拉双腿再次柔若无骨地缠上矢茵的脚,用力缠紧。这中功夫矢茵从未见过,既无比柔韧,又韧劲十足,就像被浸了水的牛筋牢牢捆住。
她身形一顿,玛瑞拉抓住机会双手急攻,两人一瞬间啪啪啪啪对了十几掌。玛瑞拉突然双手啪的拍在一起,像一柄剑直插矢茵咽喉。矢茵一把抓住她两个大拇指,往外一扭一拉。玛瑞拉吃痛,双手跟着她大大展开——
砰!失去重心的矢茵坠落下来,跟玛瑞拉面对面狠狠撞在一起,霎那间两双眼睛里都满是金星,脑门发出裂开般的咯咯声。
僵硬了片刻,玛瑞拉抢先憋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两人放开了手,捂着脸各自滚到一边。矢茵摸到额头,我的娘!冒起老大一个包!这一撞可是真正的硬碰硬,不仅额头有包,下牙床也感觉快要裂开了。
她眼泪花花的爬起身,只见一米之外的玛瑞拉更惨,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抹鼻血。她恶狠狠地瞪着矢茵,矢茵也毫不客气地瞪回去。玛瑞拉瞪了片刻,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笑什么?”矢茵说话时,下巴软得好像要掉下去,狼狈地用手捧着。
“你那个包……太搞笑了,哈哈!嘶……”玛瑞拉嘶嘶地把流出来的鼻血吸回去。她看着一手的血,恼火地道:“打架就打架,你撞下来干什么?”
“不是你先打我,还要扯断我脖子,我至于这么打么?”矢茵恼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服气再来打过呀!”
玛瑞拉吃力地站起来,摆手道:“不打了,唉,不跟你打了。跟赖皮打没啥意思。”
“是你先动的手!”
玛瑞拉又抽了几下鼻血,把散乱的头发梳到脑后,用手腕上的蓝丝带扎好,精神总算好了点。她白了矢茵一眼,说:“别叫了好不,你想那家伙听见?”
“啊!”矢茵跟紧捂住嘴巴,随即觉得自己被这家伙一直牵着鼻子走,问:“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我本来打算把你带回尼泊尔,没想到你不肯乖乖听话,打架的风范也差。身手虽然烂,蛮力倒不小,偏偏我的媚术之法对女人无效。唉,看来是不行了。”
矢茵气得七窍生烟,生平第一次遇到这般不要脸的人。她憋足了劲就要上前再打过,玛瑞拉却整顿好衣服,眼睛往上翻,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庄重模样。她用眼角瞥了矢茵一眼:“我只说一次,想活命就跟我走,否则,哼哼……”
“怎么,难道那疯子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哪儿也不去!”
“悉听尊便。不过你是关键碎片,就看到时候他舍不舍得杀了,哈哈。”玛瑞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转身要走。矢茵一闪身拦在她面前:“等等,你说关键碎片?什么是关键碎片?我、我完全不知道……”
“哈哈!”看到矢茵一脸茫然,玛瑞拉由衷高兴起来,“你自己猜呀,要是猜不到,去问阿特拉斯好了,他一定给你解释得头头是道。”
矢茵深深吸口气,问:“关键碎片单是对我的称谓吗?还是说许多人都有可能?”
“让开——”玛瑞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怎么都不可能。你的死活与我什么相干?最后给你三个字——”玛瑞拉伸长脖子凑近了矢茵。她站的位置本来就比矢茵高,为了保持对平民阶层的高度蔑视,下巴也翘得高高的,为此眼睛不得不狠命往下翻,才勉强看到矢茵的脸。这次连尊嘴都懒得开了,她从鼻孔里哼出几个字:“给——我——滚!”
啪!
啪啪啪啪啪啪!
两人瞬间对拆了十几下!
矢茵抡圆了拳头,左右开弓,不管什么架势、招数、节奏,也不管胸腹部大开,对方只需一脚就可把自己踢飞,只是狠命挥左勾拳,狠命挥右勾拳,打、打、打、打他妈的!
玛瑞拉虽然在她出拳之前就已经警觉,并不费力就连着挡下几拳,然而矢茵的疯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种毫不计后果、不顾自身、不讲规则,简直如泼皮撒混玩命一般的进攻,出身王族的她哪里见过?挡到第七、八下,她的双臂已不得不夹成一团,说是对拆,基本上只是勉强保住脑袋不被打爆而已。即使如此,矢茵沉重的拳头仍然把力道透过她的手臂,传到脑袋上,她眼前很快就金花乱闪,耳朵嗡嗡尖啸,脑子里一片眩晕……完蛋了……要被这疯婆子打死了……
她不知道,其实矢茵此刻也已处于血压过高而暂时性失明、失聪状态。她被逼急了。今晚本该是她的第一次约会,她豁出老命争取到的第一次约会……见鬼,该来的没来,却跑出两个神经病。一个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另一个呢,用鼻孔跟自己说话。
去他奶奶的!茵姐不侍候了!
暴打了二十几下之后,矢茵昏头昏脑的,身体开始乱旋起来。再打几下,嗯?手里没感觉了?她勉强稳住身体,定神再看,玛瑞拉软得像条死鱼躺在地上。她凑上前看玛瑞拉,见她只是手臂被打红而已,脑袋并未受伤——这家伙八成是被吓晕的吧?
江风徐徐吹来,矢茵慢慢从肾上腺过度分泌的亢奋中清醒过来,双腿一软,瘫坐在玛瑞拉身旁。好,生平第一次约会没实现,生平第一次暴打倒是成功了。为何如此发毛?她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头一点想法也没有。只是觉得……
啊,真是爽快啊。
过了一会儿,玛瑞拉还没醒,矢茵却看见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矢茵爬下岩石,捧了江水上来,劈头泼在她脸上。玛瑞拉浑身立即筛糠一样颤抖。
“呃——”她痛苦地挪动,眼睛仍然闭着。
“少装死,起来!”矢茵大马金刀地站在她身旁,“再不起来,踢进江里喂王八!”
“呜……咳咳……你怎么能这样?”玛瑞拉趴在地上,双肩一耸一耸的抽泣,“我……我才救了你的命……”
“少来!你不过也是听到阿特拉斯说我是关键碎片,才打定主意要劫我回尼泊尔。你们这些混蛋,都当我是东西吗,抢来抢去的?”
“你……你不是东西……啊呀!打死我了!”玛瑞拉双手抱头,拼命往一旁挪去。“你……你是个东西……不不……呜呜……”
矢茵踩在她屁股上,不让她动弹。“什么是关键碎片?”
“……”玛瑞拉眼珠转了几圈,“你真想知道?”
矢茵不回答,脚上加力。玛瑞拉立即叫道:“好,好!你放我起来,我告诉你!”
矢茵略一迟疑,放开了脚。玛瑞拉爬起身。她左边的吊带散开了,露出里面红色的内衣,她却先把头发梳理好了,才来系肩带。
“快点!”矢茵看清了她的胸围,更加恼火。“别耍花样,我拳头还痒得很!”
玛瑞拉说:“你听了可别后悔。我告诉你罢,刚才那个家伙,是个恶魔。”
“你的意思是变态?色情狂?”
“恶魔!真正的恶魔,他已经几百岁了,可能更长。”
矢茵看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无法遏制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到现在还将信将疑呢,”玛瑞拉耸耸肩,“只是三十年前,他跟我师父和另外几十人血战一场,却是事实。你瞧他模样,别说五十岁,连二十岁都不到呢,可说话的口气,做的事儿,像是咱们这些踏踏实实的年轻人能做的么?”
矢茵侧头想了想,阿特拉斯那冰冷疯狂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不觉点头道:“是不太像,不过你也不是踏踏实实的人。”
玛瑞拉继续说:“他虽然是恶魔,却是个失去记忆的恶魔。关于他为何会失去记忆,没人知道。几十年来——或者几百年来罢——他一直在试图找回记忆。所谓关键碎片,就是特指那些会唤醒他遥远记忆的关键人,或关键事物。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究竟哪些是关键碎片。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真该羡慕你,因为据我所知,被他称作关键碎片的,这几十年来只有你一个人!简直比中大奖的概率还要低!”
这真是疯了。矢茵心中只想放声大笑,可嘴巴抽了几下,倒变成一幅苦相。她不自然地抹了抹僵硬的脸。
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因为玩笑的对方可不是寻常人。帝启……不不!阿特拉斯,那一身功夫自己望尘莫及,这个玛瑞拉也绝非等闲之辈。我是那个疯子阿特拉斯的关键碎片?
不对,不对!阿特拉斯明明说,我是另一个人的关键碎片……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感觉沿着脊柱慢慢往上爬,矢茵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不知为何,她立即明白阿特拉斯说的那个“他”就是帝启。那么帝启说喜欢自己,其实只是个托辞?什么三秒钟之内的一见钟情,统统都是骗我的?!
突然啪的一声,吓得她一激灵,却是玛瑞拉在她面前猛拍了个巴掌。
“怎样?”玛瑞拉闪身纵出几米远,露出看见别人踩了狗屎般的坏笑。“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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