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出后院,县尊还想:“我为本县县令,你纵然拿着土匪来恐吓我,我又有何惧?”
可是等他走出大门后,却一下子惊呆了。
衙门大门前的空地上,一具具尸体在那里整齐摆放,尸体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伤口,有的人残肢断臂,有的人没了半截脑袋,一眼看去,十分的吓人。
而尸体一侧,则站着一班捕快衙役,各个挺胸兜肚,颇有神气。
远处择优近百个祝家家丁,向来就是传说中的护卫队,一排排站的笔直,看样子颇为雄壮。
县令在京城待得时间久,也见识过高太尉操练禁军,排列也是整齐非常,他随便扫过一眼,只觉得和禁军操练差不多,就是他们手里的枪尖,整整齐齐的泛着阳光,颇为刺眼。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尸体堆后面站着的一个人。
那人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相貌俊美,却是气度沉稳,凛然含威,剑眉修目,射出的竟是道道寒光。
县尊和他甫一对视,便觉一股凉气冲上来,如同三伏天堕入寒冬腊月,浑身冰凉凉的。
“难道这就是杀气?”想到这里,县尊嗓子都哑了,张张嘴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县太爷,祝彪奉县尊公文带人前往衙门议事,半路遇到江洋大盗伏击,所幸本县都头早有发现,赶来救援,便将这百余盗匪一网打尽,特向县尊报备。”
他一说话,县尊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所幸后面的幕僚偷偷地扶了一把,方才没有丢丑。
县尊大人连忙清了清嗓子,道:“这些这些,都是江洋大盗?”
赵白踏前一步,禀道:“回禀知县大老爷,这些盗匪都是横行京东、河北的巨盗,各个血案累累,各州县都有通缉悬赏,本县也有备存,小的查过,都是黑脸虎、飞天蜈蚣这帮人,小的要恭喜县尊,这些大盗横行不法,却在我县被一举擒获,可见县尊大人真是洪福齐天。”
县尊点点头,一颗心还是嘭嘭嘭的乱跳,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话。
赵白又道:“此事小的已经查明,是本地奸商李悠,图谋祝家酒坊,勾结盗匪所为,王都头带领大伙盘查李府,却被他派人打伤,多亏祝官人义气,襄助我等拿下奸贼,来的路上奸商李悠已经招供画押,现已投入大牢,而捕快们正在全城搜捕,捉拿在逃盗匪。”
他这句话,县尊脸色苍白,一阵晕眩,竟是再也站稳不住。
他的亲随连忙上前扶住他,还未开口,县尊说道:“好!好!好!你做的很好,本县会认真查阅,秉公执法!”
祝彪淡淡一笑,派人递上状纸,道:“既然如此,有劳县尊看我状纸。告辞!”
他说完这句话,连拱手都没有,转身就走。
他甫一走,远处的护卫队也随之而行,很快便走远了!
县尊回头看了看捕快们,见他们站得笔直看着他,虽然各个面带笑容,可是眼神中却是平静之色。
此时此刻,周围看热闹的很多,但是满地尸体,哥哥奇形怪状,据说都是成名的匪盗,却被祝彪杀光。这等威势,哪个敢张口说笑。
因此整个衙门口,竟然是一片安静。
县尊如何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形?他知道这都是祝彪的威慑存在,心中既愤怒又惧怕,只觉得身体发颤,头上发晕,一双手尽是冷汗,心道:“一群粗坯武夫,一群粗坯武夫!”
虽然这样念叨,可是心里知道,从今日开始,全县皆服祝彪!而他十年寒窗考取的功名,堂堂一县之尊,在人家眼里,已不足一晒!
恐怕以后,整个阳谷县,便是以祝彪为尊!
第五三四章 县衙后堂的众生相()
“这厮欺人太甚!这厮欺人太甚!”
县衙后堂,偌大的几案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县尊坐在那里,怒气冲冲,脸色涨得通红,一根根的青筋直直的往外冒出。
此时房间里占了许多人,什么亲随、幕僚都是站在一旁,悄声净气的,看他狠狠地发泄。
这里面的人都是县令的心腹小厮,随他亲眼见到祝彪刚才跋扈的一面,直到现在都能感受到祝彪的威风,想想都不寒而栗。
只可惜当初县尊大人被雪白的银子晃花了眼睛,而他们也从未想到一个乡下土著,竟然威风跋扈到这个地步!一想到那泛着光的枪林,一个个已经心胆沮丧,有的甚至还在那里轻轻颤抖。
一直过了好半响,县尊方才平稳了呼吸,怒道:“本官要写信,上告知州,上告转运使,让他们布下官兵,将这些人捉拿归案!本官还不信了,我大宋盛世,朗朗乾坤,一个阳谷县,竟然被一个土棍遮住了太阳!”
他在那里恨恨说话,嘴上说着要将祝彪他们当做盗匪一样捉拿归案,却是一不拿笔,二不磨墨,甚至连个纸张也不拿。
他的亲随跟他许久,最是了解他不过,知道此时主人家嘴上说的慷慨激昂,心中却是惧怕不已,说这几句话,不过是给自己安心罢了。所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任主人咆哮,一动不动。
当然,也没人敢动。
开始听说景阳冈有一只大虫的时候,县尊的这些仆役还觉得虽然惊惧,可毕竟离得远,纵然恐惧,也只是当做一桩谈资。后来听说祝家庄的祝三郎轻松擒下大虫,他们还都伸着大拇指夸赞少年英雄。
谁知道一转眼间,这个少年英雄,居然成了比吃人大虫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那大虫盘踞景阳冈,只是吃了十几条客商猎户的性命,大家伙凑成几十人,趁着午时还敢壮着胆子一起过那山岗,可是却没有人敢面对那个祝彪!
可是祝彪这个比大虫还可怕的存在,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扔了一堆亡命匪徒的尸首。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
这是所有仆役的心里想法。
待了半响,眼看着县尊怒气稍稍停了,一个幕僚道:“这状纸学生也看了,以学生看来,里面人证口供,一应俱全,便是判了,上级也无话可说,只会说东家秉公执法。”
“这个本官自然知晓!”县尊闷声喝道。
这整个事件,本来是李悠和县尊联手策划,只要一切随他们所愿,祝彪身死,祝家酒坊的工匠便能落入福来酒坊,至于祝家庄的反扑,自然有李悠来应对!
哪知道天衣无缝的布置,却输给了祝彪的悍勇,让县尊如何不恼火?
更何况,虽说一下子捕获了那么多江洋大盗,但是对于这位县尊来说,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因为按照官场潜规则,地方上案件太多,会影响当地官员考绩的。
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如今的那位登州通判,呆若木鸡,却一动如火,接二连三擒下不少匪盗,结果还不是几十年来一直在县、州这个位置上上下浮动?
原因就是,他一伸手,就显得上几任职官无能!还显得地方案件太多,有违读书人勤政爱民的清望。
而在阳谷县内,还有一个效应,就是如今县内的大户们都眼巴巴的盯着,看县尊大人的反应,如果县尊大人要定案,将李悠判个死刑,或者流放千里什么的,且不说在上级部门的眼中会如何,他在县内的信誉和威望,也会荡然无存,以后谁还把他当作县内父母官?
幕僚劝道:“东家,那祝彪凶狠,忍一时海阔天空啊。再说那些江洋大盗的确是各州府画影通缉的要犯,若东家迟迟不定案,被人攻讦为勾结匪类,那就更是天大的麻烦了。”
县尊怒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只是这厮,借助官府斩首,别人只会埋怨官府,他自己倒是落得一身清白,让本官如何咽下这口气?”
县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祝彪乃是虎狼,本官却也不惧,我就在这里拖延十日,看他奈我如何?”
这就是在耍赖皮了,幕僚无奈,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接了祝彪的三百贯,哪里敢怠慢,此刻见了县尊耍赖皮,他也知道不好解决,只得暗中告诉祝彪。
祝彪便将那都头赵白,王进招来,道:“一个酿酒的商户,两位便害怕了不成?还要让我为这事请二位吃酒?”
赵白、王进听了,吓得脸都白了,连连跪下赌咒发誓,祝彪又道:“我祝家庄的钱财,人人都说金山银海,所以各种黑手络绎不绝,莫非两位都头也有意不成?”
这两个都头听了,那是吓得浑身哆嗦,磕头如捣蒜,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发作起来,一百多个江洋大盗也被杀了,那李悠身边有西军精锐,四五个人便打倒了他们几十人。而这等凶蛮的汉子,却被他一人也被他干翻了!
这等武力,要发作到他们身上,他们如何受得住?跟何况李悠那人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便是真个秉公执法,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当下两个捕头心里发狠,半夜里去了大牢。第二天牢里传来消息,李悠及一干人等畏罪自杀,还留下遗书,书中各种忏悔。
有人传说,县尊大人接了消息,先是狠狠地摔坏了几件东西,接着浑身发冷,喝了一大碗醉伏虎,一下子醉倒,被夫人扶到床上,一连加盖了好几层棉被。
结果县尊大人还是不停地打摆子,几层棉被之下,还在那里喊冷。
第二日,县尊就病了,据说一直连绵半个多月。
不顾这一切祝彪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有他亲自操持,一切尘埃落定,县衙关于西城所的事情也没了下文,祝彪自带了手下回了祝家庄。武松也道:“这几日醉伏虎卖的快,我却要祝家庄再进些酒来。”便和祝彪一起回来。
祝龙祝虎在家里待着,早就听闻兄弟光彩业绩,十分兴奋,只是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擅离祝家庄,唯恐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直到今日见了祝彪与武松二人,方才定下心来。
原来祝龙与祝虎,也是好枪棒的好汉,又有祝彪这般勇武的兄弟刺激,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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