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抬头看看城上,又四处扫视着城下。
他现在已经是一支孤军,莽古尔泰和丹提青早就逃得没影子了。
“没有莽古尔泰的命令,难道自己也像丹提青一样,做个逃兵?”胡鲁斯迟疑不决,他有心继续攻城,如果打下广宁,他将独占全功,那时奖励的牛羊、财帛、女人……
但城上的明军枪手们,火力全部集中在他的士兵身上,他没有刻意去数,但也能感觉到,伤亡的士兵绝不是少数。
太阳还高挂在半空,如果现在破城,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将城内的明军驱逐出去,他还能独自享受一个夜晚。
现在他的士兵不但没有破城,连云梯都靠近不了,在他迟疑的片刻时间,又有数十名士兵倒下了。
胡鲁斯拽过一门亲兵:“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士兵。”
“是,额真。”亲兵跃上战马,在士兵的外围巡了半圈,他放缓马速,仔仔细细数着士兵的数量。
不一会儿,亲兵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他翻身下马,来到胡鲁斯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额真,我们还有四百多士兵。”
“什么?只有四百士兵?”胡鲁斯一把揪住亲兵皮甲的衣领:“你这个胆小鬼,你一定害怕明军的火#枪,根本没看清楚。”
亲兵哭丧着脸:“额真,我真的仔细数过了,应该不会超过四百五十个士兵,这一趟来回,怕又有数十士兵伤亡了。”
胡鲁斯右手一搡,将亲兵推开,他的目光又转向战场。
燧发枪和弓箭,在相互吞噬着对手,女真士兵没有补充,死一个就少一个,而城头上的明军,却是源源不断,到现在似乎一个位置都没有空缺。
“可恶的汉人,怎么有这么多?”胡鲁斯一边咒骂,心里却盘算开了,再打下去,士兵就要死光了。
“额真,只有我们在战斗了。”亲兵凑上来,小心地提醒着。
布鲁斯无限留恋地看看城头,他的士兵只有四百,即使能攀上城头,偌大的广宁城,他们也吞不下。
“撤军!”胡鲁斯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
女真士兵停止向城头放箭,他们转身,向停放战马的区域奔去,一点也不介意将后背留给明军的枪手们。
“建奴要逃跑了。”
明军士气大振,没有箭矢的威胁,燧发枪的子弹更加致密,无情地射向女真士兵的后背,跑在最后面的女真士兵,又倒下一大片。
前面的女真士兵抢到战马,他们头也不回,追随着胡鲁斯远去。
“火炮,快,开炮。”杜文焕急了,建奴已经逃出了燧发枪的射程,只有火炮才能够得着。
“轰……隆……”
“轰……隆……”
“轰……隆……”
……
火炮虽然全部发射,但城下的女真士兵太少,不过三四百人,开花弹很难落到人群马丛中,倒是有点像是给女真士兵送行。
胡鲁斯拼命追上了莽古尔泰和丹提青,三人合兵一处。
莽古尔泰阴沉着脸,永不离手的马奶酒也不见了。
“贝勒爷,丹提青擅自撤军,致使我部成为孤军,损失惨重。”看到丹提青,胡鲁斯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回去再说!”莽古尔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率先向大帐飞驶而去。
他估算了一下,手下的骑兵已经不足一千五百,连一个甲喇都不够,明军善于偷袭,这么点士兵呆在野外,大帐已经不安全了。
“收起大帐,立刻回西平堡。”
第191章 皇太极的使者()
“额真,”丹提青看着失神的莽古尔泰,“天就要黑了,夜晚行军多有不便。”
“你知道个屁,夜晚呆在这儿,才不安全。”莽古尔泰打断了丹提青的话,他大手一挥,“先吃饱饭,完了立即收拾东西,连夜赶回西平堡。”
女真士兵吃饭的速度很快,因为要行军,士兵不允许喝马奶酒。
士兵们没有休息,立刻开始收拾帐篷、食物和其它辎重。
帐篷太多,原来是供五千人居住的,现在只有一千多士兵,怎么也带不走。
“尽量多带些,剩下的放火烧了,绝不能留给明军。”
莽古尔泰下达完军令,率先向东北方向的西平堡奔去,身后是他的残兵败将。
剩余的帐篷堆叠在一起,已经被士兵点燃了,这些帐篷为了防止雨水,都用牛油或者羊油浸过,遇火即着。
火苗窜上了半空,将白天的时光又向后延迟了片刻。
明军正在城下,收割女真士兵的首级,聚拢没有受伤的战马,杜文焕静静地站在城头,日月军旗就在他的肩头飘过,他还在懊恼,有一部分女真骑兵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军座,大火。”亲兵手指东北方。
杜文焕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这是莽古尔泰大帐的位置吗?”
“是,军座,莽古尔泰可能逃走了,我们要不要追赶过去?”
“追赶?他已经逃了,建奴马快,我们根本追不上。”杜文焕的目光转向城下,“还是先收割这些建奴的首级,才是正经。”
亲兵深感惋惜,但他知道,杜文焕是对的,建奴已经逃跑,明军根本追不上,况且天已经黑了,谁知道建奴向那个方向逃跑?
莽古尔泰一夜急行军,跑了一百多里,天亮的时候,西平堡已经遥遥在望,但士兵们疲惫至极。
“贝勒爷,明军根本没有追过来,让士兵们休息一会吧!”胡鲁斯纵马追上莽古尔泰。
“再坚持一刻,回到西平堡再休息吧!”莽古尔泰明白,士兵激战了半天,又奔跑了一个晚上,不仅是人,就是马匹,也到了疲劳的极限,一旦士兵们停下来休息,身体放松后,短时间内很难再紧张起来,万一遇上明军偷袭,那就危险了。
只有回到西平堡,才是安全的,西平堡有城墙的保护。
“是,贝勒爷。”胡鲁斯不敢违抗莽古尔泰的命令。
骑兵稍稍放缓马速,但骑兵总快过步兵,又跑了两个时辰,近午的时候,西平堡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西平堡!”
“西平堡到了!”
“我们终于安全了!”
……
女真士兵兴奋大叫起来,他们一个个催促马匹,都想尽快入城。
进了西平堡,士兵们都饱餐一顿。
吃罢牛羊肉,喝罢马奶酒,士兵们都去军营睡觉去了。
莽古尔泰却睡不着。
他的九千士兵,如今只剩下不足一千五百,广宁城没攻下,骑兵的伤亡却超过八成。
更令他气恼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败在明军的手中的。
虽然他口中不愿承认,但莽古尔泰的心里还是很清楚,他已经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女真不过万,过万无人敌!”
莽古尔泰开始怀疑起来,到底是谁在制造这样的谣言?
岳托有近万骑兵,最后只剩下三百,如果不是逃得快,恐怕小命都丢在广宁了。
现在轮到自己,九千骑兵,不明不白地就剩下一千多,如果不是连夜逃回广宁,再给明军一次偷袭的机会,能不能剩下三百人,都说不定。
他暂时不敢给皇太极写信,他要先给自己找到兵败的理由,否则,以皇太极对他的痛恨,一定不会像对待岳托那样,轻松饶过他。脑袋都想痛了,什么办法也没有想出来,在马奶酒的刺激下,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莽古尔泰立即召见了胡鲁斯和丹提青。
当着丹提青的面,胡鲁斯再次向莽古尔泰控诉他“违反军令、擅自撤军、致使他的士兵成为孤军,损失惨重”。
莽古尔泰问明原委,怎么惩罚丹提青,他犯难了。
当时明军开花弹的目标,就是莽古尔泰和他身边的骑兵,他光顾着逃跑,根本来不及给胡鲁斯和丹提青下达任何军令。
丹提青违反军令、擅自撤军不假,但他保留了更多的士兵,胡鲁斯严格遵守军令,士兵却伤亡得更多。
无论什么原因,违反军令的人,必须惩处,最后,莽古尔泰将丹提青从甲喇额真降到牛录额真,算是对他的惩罚。
三人所属的骑兵,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五百,还不够一个甲喇的数目。
莽古尔泰决定,从西平堡中的士兵里,抽调一百多人,加入他的军队,刚好组成一个甲喇,由胡鲁斯担任甲喇额真。
“贝勒爷,城中的士兵,都是镶白旗的人,多尔衮会同意贝勒爷征他的士兵吗?”丹提青被剥夺了甲喇额真,心中有气,现在又是胡鲁斯担任甲喇额真,有心给莽古尔泰出点难题。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防守西平堡要紧。”多尔衮只是大金国的一个小贝勒,莽古尔泰根本没将这个刚刚成年的弟弟放在眼里。
“是,贝勒爷。”莽古尔泰已经做了决定,丹提青也没办法,城中就这么点士兵,万一明军来攻,还不知道西平堡能否守得住。在对付汉人面前,所有女真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莽古尔泰又想出一个扩充士兵的办法:“丹提青,你从城内的汉人百姓中,选取三百名凶悍点的,充当士兵,组成一个牛录。这个牛录单独成军,平时负责看守城门。”
“是,贝勒爷。”丹提青的声音一下子洪亮起来,虽然还是牛录额真,但他的士兵是单独成军,不再接受胡鲁斯的管辖。
………………
袁崇焕将三千九百六十二个女真士兵的首级和正蓝旗被彻底打残的讯息,报告了山海关的蓟辽总督孙承宗,完全麻木的孙承宗,立即用军报的形式发回兵部。
军报到达京师的时候,朱由检正在皇极殿会见皇太极的密使察思马斤。
在朱由检会见察思马斤之前,吏部尚书黄立极、兵部尚书李春烨已经分别会见过他,但他狮子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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