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孟河!”
阮家母女惊呼出声,阮夫人也难顾女儿,慌忙去看阮孟河伤势,阮青妮也是目中含泪,要奔向自己父亲,却被黄迁生拉回,一手捏住她的脖子。
“黄迁生,你敢!”张溪云身影赶到此处,看到此情此景,怒喝出声。
“张溪云,将那封书信交给我,不然我便将她脖子拧断!”
其余几人也先后赶到,看到眼前情形,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张溪云双拳紧攥,皱着眉,额头青筋显现。
“身为修士,以凡人做要挟,如此无耻之事,你也做得出来!”安忠呵斥道。
“难道左道中人在你们眼中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之辈?”黄迁生冷笑道,“这时候又想同我谈什么光明正大?”
他又望向张溪云,脸色狰狞道:“把书信给我!我只等你考虑十息!”
阮夫人见此情景,哪里不知道自家是遭了无妄之灾,见阮孟河转醒,便再顾不上他,狼狈地扑向黄迁生。
“放开我女儿!放开她!你要杀便杀我罢!”
黄迁生心中正恼,这妇人又在旁边哭喊,惹得他更是不快,一脚便朝她踢去,正中腹部,将阮夫人生生踢飞出去。
阮夫人一介凡人,更是名弱女子,即便只是修士随意一脚,她也是受不住的,顿时便口中吐血,腹部更是染了一片血污。
“娘。。。。。。亲!”被黄迁生掐住脖子的阮青妮,俏脸泛白,面无血色,从牙缝中挤出声来,泪水不停流下。
“夫人!”方才转醒的阮孟河颤抖着站起身来,跑向阮夫人,蹲身将她抱起。
“我。。。。。。没事。。。。。。”阮夫人含糊不清地开口,“孟河,救。。。。。。救我们。。。。。。女儿!”
阮孟河心疼自己夫人,但如今女儿亦是危在旦夕,他轻轻将阮夫人放下,又转身面对黄迁生。
“阿爹。。。。。。”
黄迁生一手死死掐住阮青妮的脖子,让她发出的声音都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阮青妮脸色惨白,身子已无力挣扎,痛苦万分。
听见阮青妮带着哭声的呼唤,阮孟河心痛不已,不远处的张溪云更是心中愤怒到了极点,青筋暴起,周身浮沉的四柄剑影血红光芒绽放,蠢蠢欲动。
阮孟河是名历经风霜的商人,又是名读书人,性格便总是有些古板、严肃,对所有事的看法都颇为世故。
“扑通——!”
一声响起,阮孟河竟朝着黄迁生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我求你饶过我女儿,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他抬起头来,额头泛红,泪水滑落。
“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黄迁生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尽是蔑视,像是一种天生的俯视,犹如看向蝼蚁一般。
“张溪云,十息已过,你若是不肯交出信来,便看着这小姑娘死去罢。”
安忠虽不知晓书信之事,但看到黄迁生如此重视,便知晓那定是尹天赐藏起来的东西,不知其中有多少隐秘。
他虽也不忍看着阮青妮死去,但此事涉及禁丹,关乎的便是整个五洲,他咬着牙,朝张溪云道:“张溪云,东西不能交给他。”
阮孟河见黄迁生对他毫不理会,又转而跪向张溪云!
“溪云,阮某求你,救救青妮!”
“他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阮某愿以全副身家赔偿于你!”
“溪云。。。。。。求求你,救救青妮啊。。。。。。”
李然与秦衡也是攥紧拳头,却不好左右张溪云决定,而安义虽不忍,但有着与安忠一样的担忧,怕张溪云心软,又朝他道:“张溪云,不能将东西交给他!”
“张溪云,最后给你三息时间,你到底交不交出信来!”
此时的张溪云,一双拳头紧攥的叩响声不断,脸色阴沉如水。
四道剑影盛放的红光已似血色,识海翻起滔天巨浪。
“好,我将信给你!”
黄迁生流露一丝喜色,而安忠却是大声喝道:“张溪云!你要知道禁丹之事,所关乎的可是天下苍生!”
张溪云咬得牙齿作响,大喝道:“我不用你教!”
“你他妈睁眼看看,阮家三口难道不该算进这天下苍生!”
“你。。。。。。!”安忠被他反驳,一时无言以对。
张溪云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缓缓朝前走去,每一步都将船板踩得裂开。
他到了离黄迁生三步之处,沉声道:“将阮青妮放了,这封信便随你带走。”
黄迁生知晓目的达成,却依旧谨慎,道:“你先将信给我,我自会放了她。”
见张溪云没有动作,他冷哼一声,道:“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然不止她,连她父母我也照杀不误!”
“你敢!”张溪云怒喝,却还是不得不压住心头火气,将信丢了出去。
黄迁生伸手抓住那封书信,又道:“你退到他们四人所在之处。”
“你莫要得寸进尺!”张溪云沉声道。
“你不退回去,我岂知放了她以后,你会不会骤然间对我出手,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需要三息时间离开此地!”
张溪云无可奈何,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黄迁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些凡人不过蝼蚁,三宗四门弟子,却为了蝼蚁拼命,何其可笑?
见张溪云退去,他也慢慢松开了阮青妮。
张溪云心头松了口气,却见阮青妮苍白着小脸,哭声哽咽道:“张家哥哥,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张溪云连忙朝她摇头。
“怪不得阿爹不让我当修士,我这么胆小。。。。。。哪里像能护世的样子。。。。。。反而还害得爹娘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张溪云急忙开口,“不是,青妮你。。。。。。”
他正要安慰阮青妮,却见阮青妮突然回过身去,扑向正欲转身离去的黄迁生,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张家哥哥,快!我抓住他了!”
张溪云心头一沉,慌忙喊道:“青妮,不要!快放开他!”
黄迁生心头大怒,喝道:“你找死!”
“不要——!”
一旁的阮孟河呆立当场,眸中神采一点点消散。
一道血迹溅起,划过张溪云眼前。
张溪云眼中,一片血光。
四道剑影,血色冲天。
章二十一 入魔()
凡人离了水源,便难以再生存下去。
而识海,便是修士的源泉,识海若死,则修为尽废。
凡人谓识海为虚,在于意识精神之中,但于修士则为实,在于身魂之中。
张溪云的识海,随着他的愤怒,起了波澜,发生着难以言明的变化。
识海内沉寂的陷仙剑,血色缭绕,将识海化为血海。
他的眸中,再无黑白,只余下可怕血光。
张溪云周身弥漫血气,似要将他自己吞噬。
黄迁生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张溪云的身上,像是散发着一股可怕至极的杀气。
他无意中对上了张溪云血红的双眼,瞳孔骤然一缩,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面前之人,像是地狱恶鬼,贪杀嗜血。
眼下张溪云诡异至极,反正信已到手,他便想转身逃离此船。
就在此时,他耳边传来一阵沙哑低笑声。
“吾有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吾。”
张溪云像是入魔一般,连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无思无量,且杀言杀。”
他一步踏出,本在航行的楼船竟似被这一脚踩住,停了下来。
四大船行所设阵法,竟也开始自主运转,像是惧怕这股力量将楼船踏沉。
黄迁生此时方是真正感受到了内心迸发而出的恐惧之情。
张溪云身上萦绕不散的血气,让他像是踏入地狱中,更让他不顾一切想要逃离楼船。
远处的秦衡咽了咽口水,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李然面色凝重,不知如何开口。
安忠亦是吃惊不已,紧锁眉头,不可置信道:“这力量。。。。。。怕是三花聚顶才能企及。。。。。。但他不过是名八门破二的凡尘修士。。。。。。怎么会这般不合常理。。。。。。?”
此时张溪云的思维像是被难以抑制的杀意与无尽的愤怒所占据,仅存一丝理智,他体内就像是还有一人存在,与他融为一体,思绪相合。
张溪云抬手而起,四道血色剑影飞掠而出,狠狠刺穿了正要逃遁的黄迁生四肢,将他死死钉在船板之上。
一柄细如长笛的血色之剑出现在张溪云手中。
“魂。。。。。。魂兵凝实了!?”安义失声道。
沙哑之声再次回荡在黄迁生耳边。
“掀吾怒者,杀。”
抬手剑斩,仅一斩而下,黄迁生衣裳炸裂,背上出现数十道血痕。
“逆吾意者,杀。”
反手收剑,血水飞溅,黄迁生四肢俱断,发出凄惨喊叫!
张溪云眸中,一片血色,眼神却冰冷如铁。
“张兄。。。。。。入魔了?”李然喃喃开口。
阮孟河像是没望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双目之中无一丝神采,只有泪水不断流淌,犹若心死。
阮夫人哭喊的声嘶力竭,却因伤势难以行动,望着瘫倒在血水中的那道身影。
“青妮!我的女儿啊。。。。。。!”
船板上的血水来自阮青妮身上,而她凋零其中。
阮夫人的哭喊声传进张溪云耳中,他僵硬地转动头颅,望向阮青妮。
“啊——!”
他已被杀意与愤怒占据的脑海之中,浮现一幅幅画面,那是名一袭翠绿长裙的小姑娘,笑盈盈对他喊道:“张家哥哥!”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四肢断去,苟延残喘的黄迁生。
眼前那一抹绿意,被更深的血色掩去。
“吾要你的生生世世,来赔她一世性命!”
识海内,掀起滔天巨浪,血海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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