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力供给中断,原本还在苦苦坚持的巨兽终于发出一声悲鸣,彻底被呼啸的风沙卷碎,就连最后一丝火光都消失在空气中。
铺天盖地的沙暴罗网再无任何阻碍,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合拢,很快就将舒尔曼与赛文淹没。
天地终于重归平静。
风暴停息后,大地像是被狠狠刮去一层皮,放眼望去满目黄土,方圆百米内一片狼藉。
地面上除了杰诺尔,仿佛再没有任何生命。而舒尔曼与赛文两人,就像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
“解决了吗”
杰诺尔眯起眼睛,心里有些不怀疑,便想走过去确认一下,可刚走没几步就觉得胸口一堵,猛然吐出一大口血后,直直向后倒去。
——兽血沸腾的时限到了。
皮肤的血红色快速褪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淡绿色。就连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重新变回正常人类大小。
“呼、呼”
杰诺尔艰难地呼吸着,脸上肌肉因为血液抽离的疼痛而不停抽搐。
(虽然八级魔法很爽,但这种感觉果然还是不要再逞能了。)
杰诺尔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澄澈无比的天空,他仿佛忘掉了浑身的剧痛,在心中默念道:
“这样,也算是替你们报仇了吧。”
“咔——”
一阵破土声传来,在这个寂静空间中显得无比扎耳。
杰诺尔吃力的扭过头,总算看到不远处莫名隆起的土包。
他心中立刻生出强烈的不安,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却最终宣告失败,还差点被肌肉牵动的剧痛陷入昏厥。
“咳咳——比想象的威力还要大啊,都已经到了地下十米,还是差点被波及到呢。”
轻佻的声音响起,随着泥土抖落,两个人的身影彻底从地下钻出。
“哟,这不是兽人先生吗?”
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杰诺尔,舒尔曼轻轻掸去身上的灰尘,将嘴角的血迹一抹:“真是抱歉呢,看到我们没有按照你的意愿死去,就这么不甘心吗?你可是成功压制了两位特级法师哦,现在应该感到自豪吧。”
刚刚舒尔曼灵机一动,想到了对方魔法的一个漏洞——无法攻击地面以下。
所以在沙暴并拢前,他打了条地道出来,再加上防御魔法护身,虽然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但也算成功躲过了这招。
所以他现在要慢慢享受胜利的喜悦。
但赛文并不是这么想。
他的情况比舒尔曼要糟糕许多,脸上的伤口也因为沾染泥土而被重新撕开,一时间疼的直哆嗦。
所以赛文一见到令自己蒙羞的罪魁祸首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眼中瞬间凶光一闪,立刻就想过去将他烧成灰烬:
“还废什么话,直接把他杀了!”
“别急,先把他带回去,这个兽人有研究价值。”
舒尔曼摇摇头,一个拥有增幅魔力秘密的兽人,绝对会引起许多高层的兴趣。
但他知道赛文积蓄的不满,所以很快补充道:“不过打个半死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句话听着还算舒服。”
赛文狞笑一声,快速取消手中的魔法,走到杰诺尔身边,舔舔嘴唇:
“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赛文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杰诺尔脸上,瞬间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花。
“——”
鼻梁被直接踢断,杰诺尔却一声不吭,死死咬紧牙,抬头瞪向赛文。
“哟?看来你还是很有精神——呢!”
“砰”的一声,杰诺尔再次飞出几米远。
这一脚不知踢断了他几根肋骨,但杰诺尔仍没发出一声惨叫,依旧倔强的抬起头。
“我让你看!我让你看!”
赛文对准他的头,使出全身力气狠狠跺了下去,一脚又一脚,直至杰诺尔整张脸都陷入地面,再没抬起头,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就在赛文准备继续对陷入昏厥的杰诺尔发泄时,身后突然响起舒尔曼的惊呼:
“赛文!‘云方’有情况!”
“‘云方’?”
赛文疑惑地回过头,很快就看到了中心城区上空那一道冉冉升起的醒目红烟,脸色瞬间大变:
“十级预警?!”
第18章 见证者们(一)()
居住在下城区的老乔尼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成为那个被后世称作“引爆合众国内乱的导火索事件”的参与者。
而这一切,都要回到那个平凡而又不凡的上午。
乔尼像往常一样在完工后来到酒馆。
刚进门,他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洪亮嗓门:
“哟,老东西来了。”
“早啊,黑心店家。”
朝回形柜台后相熟的光头汉子打了声招呼,乔尼随便找了个墙角位置坐下,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还是老样子。”
“看你那颓废劲儿。”
温德故意啧啧舌,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但手里动作却毫不含糊,将装着各种颜色烈酒的玻璃瓶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来回倒腾,柜台上很快就出现一杯乳白色的淡酒。
“你的无冰无糖五分浓度调制椰子酒。”
走到桌前,温德故意将杯子重重一放。
“混蛋,别给我洒了!”
乔尼赶紧舔了舔溢出的淡酒,狠狠瞪向这个认识了二十年的老伙计,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可不给钱了啊!”
“看你这副心疼样儿,跟掉了枚金币似的。”
“我要是掉了枚金币,能把你这小酒馆翻过来找一遍。”
乔尼笑骂着回了句,美美喝口冰冰凉凉的椰子酒后,打了一个舒爽的嗝。看着店内熙熙攘攘的客人,突然来了兴致:
“这几天城里进来不少人啊,都是为了躲那些‘异人’吗?”
温德在店里环顾一圈,点点头:“反正最近住下许多外地人,不但所有客房满员,就连兽厩都临时隔出好几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就算和那些魔兽坐骑搂着睡,也比被‘异人’杀掉强。”
乔尼看着门口新进来的一个青年,朝温德努努嘴:“你看,又一个外地人。”
“什么外地不外地,只要有钱就是我的上帝——一会再找你聊。”
捶了一下乔尼肩膀,温德径直走向柜台,对四处打量的青年露出职业式微笑:“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顶着一头奇怪黑白发色的青年表情一滞,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个请问你们这里最便宜的是什么?”
(“探险者协会”的成员吗应该不是来逃难的。)
瞄到青年领口的漆铁牌,阅人无数的温德立刻知道了对方的来历,穷人出身的他理解这些底层落魄剑士的不易,所以没对青年的寒酸装扮生出任何不屑,依旧带着笑容,认真回道:
“本店最便宜的酒是姆尔芬苦酒,只要两枚铜币。”
“两枚铜币啊”
看着脸颊微微抽搐的青年,温德的笑脸瞬间有些僵硬,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不会连两个铜币都掏不起吧?!)
他见过穷的,可没见过穷到掏两枚铜币都费劲的人!
“算了,就来一杯你说的那个什么苦酒吧。”
青年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从贴身内兜摸出两枚锃光瓦亮的铜币,恋恋不舍的递向温德,就跟递出的是两枚金币,连手都有些颤抖。
“得嘞。”
温德随手从桌台拿出一杯苦酒,看着手中的两个铜币,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兄弟,我开酒馆也得有几十年了,但能反射出人脸的铜币真是第一次见,你到底擦了多少次啊?”
“噗咳、咳咳——”
不知是被苦酒呛到还是因为挂不住脸,青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冲他苦笑一下,问了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没有女儿?”
“女儿?”
温德惊讶的睁大眼:“我有三个儿子,但确实没有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运气好啊。”
青年的样子仿佛突然老了十岁,倚着柜台唏嘘起来:“家有恶女,逼死老父亲哟。”
“你这个年龄,孩子最多也就十岁吧?”
温德上下扫了几眼,猜测青年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孩子自然不会太大。
“你不懂,有些守财奴是天生的,跟年龄没关系。”
青年摇摇头,露出一副苦瓜脸:“我被家里的恶女下了通牒,这次出门只带了十枚铜币。”
“十枚?”
温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应该是从拜迪来的吧?这点钱连车费都不够啊!”
“走”
“什么?”
“走过来的。”
“”
温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好奇道:“那你路上吃的是?”
“看林子里有什么了。”
“那——诺尔的入城费呢!我记得这两天涨到了一枚银币,别告诉我你是偷溜进来的!”
“刚才遇到一个好心人,帮我付了”
“——哈哈哈。”
温德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身体止不住一抖一抖地起伏着,过了很久才总算停下,从柜台后面又拿了两杯酒,拉住一脸尴尬的青年,走到乔尼桌旁:
“老东西,这小子有点意思。”
“聊什么了,看把你乐的。”
乔尼自然注意到了刚才的事,心里不免也有些好奇。
温德趴下身很快说了几句,乔尼先是瞪起眼睛,随后冲青年伸出大拇指,佩服的说道:“可以的小伙子,穷到这种地步都没有击倒你,你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话,但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没有任何嘲笑之意。
而青年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一把握住乔尼的手,脸上显露出藏不住的兴奋:“您真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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